“輪到你變成蠟像了!!!”


    這是那血肉模糊的人形最後聽見的話。


    三十分鍾後,林槐從三樓的雕像館裏出來,從容地把手套扔到地上。


    在那雙手套上,還滿滿地流淌著蠟的痕跡。


    他迴到二樓時梅影正拉著對其中一幅畫做鬼臉的蘭湘。血竹一副不想參與的嫌棄模樣。周盈則站在另一邊,清清冷冷的。見林槐過來後,他迴首道:“送完了?”


    “這個筋肉人不講武德。明明是他先眨了眼,他卻爬起來要揍我,真是一點身為厲鬼的道德感都沒有。”林槐說,“所以為了能讓他明辨是非,我隻好又找了點蠟,把他埋了起來——尤其是他的眼睛。”


    周盈:……


    “行了,各位小姐。”林槐看著另一邊玩得熱鬧的三女,虛著眼拍了拍手道,“進冊子裏吧。”


    “不嘛不嘛我還想去看電影,這個鬼它說我嚇人的方式過時啦!”蘭湘尖叫。


    梅影於是和血竹一人架著她的一邊,把她扯進了書裏。


    最後進書的是周盈。


    在進書前他幽幽地看了眼林槐,林槐道:“你快點,我還要去精神病院呢。”


    周盈這下愣住了:“精神病院?”


    林槐:“我去找楚天舒。”


    周盈:……


    周盈沉默了一會兒,那隻在副本裏原本想抓著林槐一起進入血湖裏的手,有些刺刺的疼。


    最終他依舊迴到了書裏。


    林槐合上書,非常高興地往一樓走。不過在他剛下到一樓的台階時,就看見一樓門關上了。


    “這是要把我燒死在這裏?”


    林槐依稀看見門縫外似乎有什麽。他拉開門,入目的是一群學生!


    臉色青灰慘白的學生密密麻麻地擠在門口。他們血紅的眼看著林槐,咧開嘴對著他笑!


    林槐大為感動。他來時冷冷清清,離開時倒是趕上了一個令人快活的歡送儀式。他於是道:“大家都是老鄉,不必這麽客氣。既然你們歡迎我,我也歡迎歡迎你們。”


    說著,他開啟了自己的厲鬼模式,並一翻書,又把四美倒了出來。學生們:……


    學生們默默地目送著林槐離開了。


    懷著高興的心情離開美術館的林槐不知道,在他的身後,那群鬼學生紛紛爬進了電腦,登陸了一個論壇。


    在離開美術館後,林槐又請四位再次被裝了迴去。在完成工作後,林槐的心情變得相當輕鬆。眼見電瓶車快沒電了。他把電瓶車停在了快遞站裏充電,決定到路邊去攔一輛出租車。


    正好天空中也下起了陰雨。林槐想。


    快遞站的位置很偏僻。林槐順著小巷一直走,總算走到了一個稱得上是路口的地方。在那個路口正好是許多出租車會經停的點。不過今天因為突如其來的雨、又是下午,站在那裏等車的人不多。林槐遠遠地,隻看見一個穿著雨衣的女人。


    穿著紅雨衣的……瘦長的女人。


    出租車司機每天有聽電台廣播的習慣。其中,他最喜歡聽的,是一個講故事的電台。每天溫婉知性的女主播都會用溫柔的語氣將一個個情感故事娓娓道來。而出租車司機也喜歡沉浸在這些愛情故事裏,並迴去向自己的兒子發起更多的催婚宣言。


    今天他又準時將時間調到了情感欄目。不過讓他疑惑的是,今天的廣播裏似乎總有些奇怪的、滋滋的電流聲。終於,在熟悉的舒緩音樂後,一個女聲出現在了廣播裏。


    那個主播的聲音有些陰沉、有些嘶啞,不是平日裏會播出節目的那名溫柔的女主播。不過她報出的欄目名卻是同一個。司機有些失望,不過他想,或許是因為之前的女主播生病了。


    這個天氣之下,人總是很容易生病。


    但他也沒有換台的心思,湊合湊合聽聽就是。


    “各位聽眾朋友們,我是主持人阿紅。”聲音嘶啞的女人道,她的聲音裏不知為何總帶著點陰森冷意,“今天我們帶來的故事是……”


    “《下雨天等車的紅雨衣》。”


    “李司機總在每天下午三點時路過這個路口。不是因為偶然,而是因為習慣。每天下午兩點四十時,他習慣去附近的一家加油站裏放水,並給保溫瓶灌上一瓶子的熱茶。”


    “巧了,我也姓李。”司機看了一眼被自己放在旁邊的、剛剛打上的那瓶熱茶。


    這個故事的巧合讓他多了點代入感。


    “可今天早上還是放晴的天,下午卻下起了雨。整個天空昏昏沉沉,陰陰暗暗,像是有個陰沉的女人放下了自己濕淋淋的頭發,注視著在地麵上行走的每個人。”


    女人陰沉的聲音不知為何讓人有點頭皮發麻。雨刮器刮著水,盡管如此,司機也忽然覺得周身傳來了一種被水浸濕的感覺。


    “……這天他又路過這個路口,在路口邊看見一名乘客在招手。”


    司機在昏暗的雨幕中確實看見路口旁有個人在招手。因為雨下的太大,他看不清客人,於是暫且放棄了去解讀這個電台故事,而是向著客人所在的方向駛去。


    “那是一個女乘客。”


    “這故事還真挺有代入感,是司機和女乘客的故事?”他想。


    想到這裏,那個招手的乘客映入眼簾。


    那是個穿著紅雨衣的女乘客。她站在雨水中,低著頭,長長的頭發從雨衣裏漏出來,濕淋淋地躺在自己的胸口。不知為何,在看見她時,司機驟然間有種類似窒息的感覺。那紅色的雨衣實在是太過於顏色濃鬱,像是所有的血都被浸濕在了這件雨衣上麵。


    司機停在了紅雨衣的身邊。正當他要停下來時,他聽見電台裏傳來播音員低沉的聲音:“那是一個穿著雨衣的乘客。”


    “這播報還真是見了鬼了。”


    司機不知怎的,有點兒頭皮發麻,像是某種直覺在督促著他遠離這裏。他搖下窗,看著那個女乘客道:“喂,打車去哪裏?”


    女乘客沒有說話。可司機卻驟然看見了她鮮紅勾起的唇角!


    那個女人看著他……在笑!


    正當司機還要再說什麽時。他聽見不遠處的地方傳來了噠噠的腳步聲。那是一雙靴子踩在水地上的聲音,與此同時,還有一個年輕人的歎息。


    “來晚了。原來還有人在這裏等啊。”


    來者是個黑發黑眼、打著黑傘的年輕人。年輕人皮膚有些慘白,氣質裏帶著點若有若無的邪氣。他向著這邊走來,嘴裏還在說:“既然這樣,就等下一輛……”


    然後……


    司機眼睜睜地看著那個紅色雨衣、笑得詭異的女人驟然間放平了嘴角,然後……


    她轉身向著另一個方向,飛也似地跑了!


    司機:??


    林槐也有些困惑。


    他想不到這裏的人居然這麽謙讓,看見他來了,就把這個座位讓給了他。不過他自審一遍,自覺老、弱、病、殘、孕他都不怎麽能沾上邊。老弱殘不提,論病他也紅光滿臉。至於“孕”,嗯……想必楚天舒還沒有優秀到這種程度。


    林槐於是隻好自己上了車。在上車時,他聽見裏麵正在播放電台的廣播。廣播裏的聲音道:“那個女人笑得那樣開心。她的嘴唇鮮紅,像是吃了血染在上麵,接著,她拉開車門……”


    林槐直覺這會是個讓他喜歡的故事。


    他坐在後排,聽見司機疑惑道:“那個女的跑什麽跑?”


    林槐道:“我也對此很疑惑。”


    他把雨傘放在座位底下。司機撓了撓頭道:“真是……”


    電台裏還響著沙沙聲,卻在林槐坐上去那刻驟然寂靜了。司機又疑惑道:“怎麽不講了?”


    林槐道:“我也對此很疑惑。”


    電台依舊是一片寂靜。司機琢磨著是不是自己廣播壞了,決定一會兒送走林槐後維修一下。他於是道:“兄弟,你打算去哪兒?”


    “去精神病院。”林槐愉快地道。


    司機:…………


    “有親人在那兒啊。”司機小心翼翼地、同情道。


    林槐:“不是,我個人過去放鬆一下。”


    司機:…………


    林槐說這話時,司機看見後窺鏡裏林槐臉色慘白,臉上卻帶著詭異的、略有邪氣的微笑。


    司機略有點哆嗦。他顫抖著手掌好了方向盤。


    一路上司機很沉默,林槐也很沉默。那個讓林槐感興趣的廣播除了在他坐上去時發出了一聲像是雞被卡住喉嚨的聲音後,就再沒有廣播任何故事,而是放起了輕音樂。等司機把林槐扔到了精神病院後,他才飛也似地開走了。


    而司機也是在一天之後才知道了一個消息——昨天那名原本應該直播的電台主持人因為重感冒而倒了嗓子、臨時把節目開了天窗,於是當天下午原本該播報的節目,就是輕音樂欣賞。


    既然如此……


    昨天那個講著姓李的司機,和穿著紅雨衣在雨天打車的女乘客的恐怖故事的“女人”,到底是什麽東西?!


    李司機在細思恐極發抖的同時,也想到了另一個問題。


    假如那個“女人”是……那麽昨天那個黑發青年跑來時,那個“女人”怎麽頭也不迴地跑了?!


    而那個電台也被掐斷了?!


    整個事件就像是一個恐怖的迷案!


    林槐再次趴在欄杆上、以一隻憂鬱的貓一樣的形態等到了過來接他的楚天舒。楚天舒再次以治療為由將他帶到了自己的診室裏。


    “這個世界像是個滿是恐怖逸聞的世界。”楚天舒道,“任何事情都可能招致鬼物的襲擊。無論是報興趣班畫畫、聽電台廣播、又或者買一塊麵膜。隻要不小心就會招致到鬼的襲擊。”


    林槐深以為然:“那可真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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