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珣給了王承宣一個意味不明的眼神,王承宣打了一個寒顫,乖乖坐在座位上再不敢問其他的話了。


    王承宣的右側前方,坐著的是一對小情侶,小情侶頭挨著頭正在看電影,因為對方是外放的,所以即使火車裏各種雜音都有,王承宣還是聽到了一兩句台詞。


    那是最近大熱的一部叫做大啟開國誌的劇,講的便是一個窮書生逆襲成大啟開國之君的故事,眼下播放的便是窮書生上京趕考偶然救下富家小姐女配的橋段。


    大抵上是某種因素過度影響的緣故,國產的大男主劇總是脫離不了男主擁有數個紅顏知己這一設定,即使真實曆史上主人公僅有皇後一人。


    在學校時,王承宣刷這部劇刷的津津有味,


    但現在,看著謝珣二人,王承宣卻有些糾結了,倒不是擔心兩人對手機大驚小怪,畢竟從皇陵出來之後,他就借助手機給兩人介紹了關於這個世界的基本常識。


    他擔心的是這部劇裏麵某些帶有藝術性誇張成分的劇情,畢竟他親眼見證過那段曆史,更見過趙亦澤在這位來自千年前的帝皇麵前是如何心悅臣服的,明明被君王當做一把極為好用的刀子用,趙亦澤卻還是一口一個明主。


    然而在這部劇裏,趙亦澤卻是一口一個暴君狗皇帝,因為編劇過於奔放的想象力,甚至還給兩人安排了一出二男爭一女的戲碼。


    王承宣想到這裏,額頭冒出冷汗,暗自在心底祈禱那對小情侶千萬別拉進度條。


    他一點都不想知道那兩人發怒的樣子,哪怕已經迴到了現代,他也不期待這兩人會有做良好公民的自覺。


    ——指望在古代本身就是特權階級的人,在進入現代社會後立馬學會遵守現代法律的念頭未免過於異想天開。


    好在天遂人願,那對情侶中的女孩子犯困靠著男生睡著了,看著男生關掉視頻軟件,提著心的王承宣總算是鬆了一口氣。


    “僅僅是千年,變化竟有如此之大,若不是屬下一直在皇陵沒離開過,幾乎要以為自己到了別的世界。”黑鷹衛統領望著窗外飛馳而過的風景驚歎道。


    “這樣的行進速度,即便是北塞最優質的駿馬也難以趕上。”


    “那肯定的,這可是火車,馬跑再快它也是四條腿。”王承宣沒忍住接了一句話,見鄰座看向自己,立馬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藍牙耳機,裝作在跟人通話的樣子。


    正好有一通電話打了進來,看到手機屏幕上顯示的備注,王承宣愣了一下忙按下接聽。


    “媽……是,我沒事,老師是先迴去了,我這邊接兩個朋友,所以晚了一點,您別擔心,我已經在迴程的火車上了。”


    “什麽???坐火車?你身上沒錢了?”手機那頭的聲音陡然增大,惹來旁人奇異的目光,王承宣有些尷尬,“不不是這樣的,我隻是想體驗一下坐火車。”


    王承宣一邊小聲同自家老媽解釋,過了十幾分鍾,王承宣掛掉通話,正想要緩口氣,忽然肩膀被人撞了一下。


    王承宣抬起頭,卻發現後方的乘客或站或側身探頭看向另一節車廂的方向。


    “怎麽了?”有人問出了王承宣心裏的疑惑。


    “是後麵那節車廂有個老頭發病。”一個約莫四十來歲的女人說道,她的話音剛落,幾名乘務人員簇擁著一個年輕男人,臉色著急地撥開人群,“讓一讓,讓一讓。”


    眾人紛紛側身讓出中間的過道,幾人走的很快,一陣風似地就過去了,有幾個乘客也起身跟在後麵,估摸著去看熱鬧了。


    而坐著的王承宣在看見年輕男人麵容時,卻露出了一點驚訝的神色。


    “陛下,剛剛過去的那人好像——”黑鷹衛首領遲疑開口,謝珣目光緩緩落在王承宣的臉上,“是小舅舅的轉世。”


    王承宣摸了摸自己的臉,極小聲道:“我感覺也沒有很像了。”


    至少對方不管在古代還是現代都一副精英大佬的模樣,而他隻是一條混吃等死的鹹魚。


    王承宣琢磨了一下,又遲疑問道:“那,您要和他聊聊嗎?”


    謝珣挪開目光,望向窗外,淡淡道:“沒有必要,王沐之進入輪迴之時,朕與他的一縷親緣就已經盡了。”


    黑鷹衛首領聞言,露出詫異的神色,目光不由地看向謝珣,白發君主依舊還是記憶裏的模樣,卻多了一層疏離感。


    即便他口中的人是千年前僅有的親人之一,但他的表情沒有絲毫波動,語氣更像是九天之上的神祗判定凡人的命運,帶著一股公事公辦的無情意味。


    窗外的光線黯淡了一點,火車進入站台,待停穩後,王承宣下了火車。


    “還是外麵的空氣新鮮。”王承宣吐出一口氣,“小爺這輩子還是第一次坐火車。”


    黑鷹衛首領聞言看向他,“小爺?”


    王承宣一哽,“怎麽了?這犯法嗎?”


    黑鷹衛首領的目光變得不善,“陛下麵前,不得放肆。”


    王承宣:“燕朝都亡了快千年,現在是新時代——”


    謝珣微微側頭看向他,王承宣立馬消了音,在一個曾經的帝皇麵前說他的王朝滅亡了,這不是老壽星上吊嫌命長嗎!


    他掏出手機,轉移話題:“先出站吧,我查查從這裏迴京市的機票,等下讓你們見識一下飛機的速度。”


    王承宣朝著出站口走去,約莫五六分鍾後。三人站在了火車站外。


    一台綠色的的士停在了王承宣的麵前,司機搖下車窗:“小兄弟,打車嗎?”


    王承宣放下手機,“我們要去機場——”


    “你們?還有人嗎?”司機有些奇怪,一邊朝他身後看,王承宣反應過來他看不到謝珣二人。連忙說道:“說錯了,就我一個。”


    王承宣說著,上前拉開車門,剛坐進去想關車門,車後頭忽然跑過來一個人,緊緊地捏住了車門。


    “等等!”年輕男人喘了幾口氣,因為跑動的緣故,鼻梁上的眼鏡也有微微的滑落。


    王承宣驚訝地瞪大了眼睛,一邊看看坐在另一邊的謝珣,一邊看看年輕男人,“你怎麽會找過來——”


    “我問了旁邊的乘客,他們說你好像下車了。”年輕男人的目光盯著空座位,“我叫王霂,可以聊一聊嗎?”


    王承宣察覺到他目光,愣了一下,驚訝出聲:“你看得見?”


    “什麽東西看得見?”前麵時不時看後視鏡,聽著後排動靜的司機聞言,身體僵了一瞬,額頭也逐漸冒出冷汗。


    “我突然有點事不拉客了,小兄弟你去坐別人的車吧。”


    王承宣無奈,看向謝珣,見他點頭,便對年輕男人道:“既然這樣,那我們找個清靜的地方坐坐吧。”


    幾分鍾後,王承宣找到一家酒店,開了一間房,二人拿著房卡找到對應的房間,王承宣剛將門關上,便聽見名叫王霂的年輕男人開口。


    “本來這個時候,我應該在飛機上的。”他道,“隻是在出發去機場前,我犯了一會兒困,再醒過來,我發現我在手機上買了這趟火車票。”


    “或許是你自己半夢半醒買的,醒來忘了而已。”王承宣有點摸不著頭腦,“而且,這與我沒什麽關係吧?”


    “我素來不迷信,但這世間的事,總有無法用科學來解釋的。”王霂的目光落到王承宣身上,直視著那張與自己足有六七分相似的麵容。


    “但是我還是上了這趟火車,事實證明,我的選擇對了。”


    他將目光移到謝珣的方向,王承宣皺了皺眉,“你看得到?”


    王霂並未迴答他,隻道:“我從小便做一個夢,都是一些斷斷續續的片段,但是那些片段裏卻有一個共同的人,是一個白發少年,他叫我舅舅。”


    “所以剛剛在經過你們那節車廂的時候,我一眼便認出來了,隻是當時有點事,等我忙完之後,再去找你們,你們已經下車了。”


    謝珣微微抬了眼皮,令自己顯現身形,“緣分已斷的時候,強求是要付出代價的。”


    王承宣看了看謝珣,又看了看王霂陡然一變的神情,“陛下,你這樣說,會不會太冷漠了?”


    他再一次被無視,不管是王霂還是謝珣,都沒迴應他,隻有黑鷹衛首領目光同情地看了眼王霂,而後低聲對王承宣說了一句話。


    “執念太深。”


    輪迴多次都沒有完全洗掉的執念,看來這位昔年意氣風發的王六郎君也不好過。


    王霂低歎了一聲,熟悉的稱唿脫口而出,執臣禮道:“陛下……”


    謝珣雙手背在身後,麵無表情地看著他,“該忘記的時候,就該忘了。”


    “陛下有命,臣自然要如陛下所願。”王霂淡淡道,而後又問:“陛下的身體如今可好了?”


    沒等到謝珣說話,他又自顧自地說:“想來應該是好了,即便沒好,臣現在也能給陛下治好。”


    凝視被執念占據身體的王霂許久之後,謝珣還是開口,“朕如今百病不侵。”


    “王霂”怔住,而後露出釋然的神情,“百病不侵,好、好,臣現在可以遵命了。”


    他合上眼,一股肉眼可見的灰影自王霂的眉心浮出,在謝珣的麵前停頓了片刻之後,散在窗外透進來的陽光裏,了無痕跡。


    不過片刻,真正的王霂清醒過來。


    “你們是?”王霂皺起眉,不明白自己怎麽會出現在這裏,他的目光略過王承宣,隻微微疑惑了一下,而後看向白色長發的古裝男人,心底說不上來的熟悉感。


    “王霂。”白發男人叫出他的名字,“你喜歡從醫這一條路嗎?”


    “自然是喜歡的。”王霂不假思索地迴答道,“不喜歡那我為什麽要冒著禿頭的風險學這個?”


    “是喜歡就好。”


    “不對,請問你們是?”王霂反應過來,再次詢問。


    白發男人靜靜注視著他,而後抬起手,王霂發現自己動彈不得,隻愣愣地看著那隻手越來越近,而後感覺到自己的眉心被冰涼的手指輕點了一下。


    “以朕之名,賜福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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