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輕的心理想法對旁人來說一覽無餘,楊樊看他的眼神頓住,嘴角的笑容僵硬片刻。


    刑擇黑著臉,冷聲問:“楊先生,你什麽意思?”


    楊樊重新組織措辭,向溫輕解釋:“單純的字麵意思。”


    “看到溫輕的第一眼,我心跳漏了一拍。”


    “可以說是……”他頓了頓,笑著說,“一見鍾情吧。”


    溫輕愣住了。


    居然是這個喜歡?


    不可能,肯定有問題。


    他才不信!


    溫輕警惕地看著楊樊。


    楊樊沉默了。


    刑擇冷笑,心想,什麽狗屁一見鍾情,分明就是見色起意。


    半晌,不等刑擇問,楊樊主動開口:“吃早飯的時候我遇到季醫生的兒子了。”


    “因為見過他和溫輕在一起,我就留意了一下,湊巧聽見他說溫輕會去夏思醫院體檢,便想著碰碰運氣。”


    說著,楊樊笑了笑,坦然地對刑擇說:“事實證明,我運氣很好。”


    “或許也是因為我和溫輕有緣分。”


    溫輕抿唇,在心底反駁,沒有的。


    刑擇麵無表情地對楊樊說:“你結過婚。”


    “是,但我現在離婚了,是單身,”楊樊點了點頭,泰然自若地說,“我是雙性戀。”


    “我的前妻也是。”


    楊樊掀起眼皮,靜靜地問看著刑擇,“還有什麽問題嗎?刑警官。”


    刑擇扯起嘴角,順著他的話問下去:“還有你前妻的事情。”


    楊樊眸色微動,點了點頭。


    刑擇直接問:“你知道你前妻現在在哪兒麽?”


    “離婚後我們就沒有聯係了,”楊樊搖了搖頭,突然問,“我可以問一下為什麽問起她嗎?”


    刑擇果斷吐出三個字:“不可以。”


    楊樊臉上依然保持著溫和的笑容,繼續說:“李菲是個很有魅力的攝影師,她向往自然,可以一個人在荒郊野嶺呆上好幾個月,她興致高漲的時候,會直接訂機票去國外,也可能一個人開車去哪座沒有信號的山裏。”


    “以前結婚的時候,我們一年大概也隻見幾次麵。”


    刑擇眯了眯眼,楊樊話裏話外的意思都在說他前妻聯係不到人很正常。


    刑擇指尖輕點警官證,問道:“這是你們離婚的原因嗎?”


    楊樊:“這是其中的一部分。”


    話音落下,電梯門開啟,一樓到了。


    楊樊走出電梯,對刑擇說:“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夫妻之間離婚的原因很複雜。”


    “刑警官,我和李菲的婚姻又涉及到了什麽案件?”


    刑擇淡淡地說:“你前妻的失蹤案。”


    楊樊腳步一頓,扭頭看向刑擇。


    刑擇盯著他的反應。


    楊樊皺了皺眉,麵露擔憂:“我去聯係一下她的朋友,如果有消息會主動告知警方。”


    很正常的反應,一個放心不下前妻安危的男人。


    刑擇隨口道:“麻煩你了。”


    “不麻煩,為人民服務。”楊樊笑了笑。


    看著他的笑容,刑擇扯起嘴角,他立馬拿出手機,讓小陳去查楊樊昨天早上出門路程的監控。


    1幢和2幢相鄰,楊樊走到小道上,又迴頭看了眼溫輕,揚聲道:“再見。”


    刑擇冷冷地看著他的背影,對溫輕說:“季聲說的對。”


    溫輕茫然地看他:“季聲說了什麽?”


    刑擇:“他色眯眯地看著你。”


    “衣冠禽獸。”


    溫輕聽出他的語氣裏帶著絲怒火,雖然不明白刑擇為什麽生氣,但他還是點頭附和。


    走在路上,溫輕小聲對刑擇說:“我總覺得他怪怪的。”


    具體是什麽,溫輕說不出來,隻是一種直覺。


    刑擇湊到他耳邊,低聲道:“他的確有問題。”


    “和他前妻有關。”


    溫輕扭頭看他,期待刑擇解釋。


    然而刑擇抿了抿唇,對他說:“我處理過不少情殺、夫妻的案子。”


    “有一種直覺。”


    溫輕:“……”


    怎麽和他一樣?


    溫輕心想,刑擇都這樣,四舍五入他也算是個聰明的人了。


    ……


    兩人抵達物業辦公室,刑擇直接讓工作人員幫忙調出今天早上開始的監控,並且找了個熟悉小區住戶的保安大叔,告知出入樓棟的人名、住址等等。


    工作人員找來的保安大叔是負責正門的那位保安大叔,溫輕和他打過幾次招唿。


    保安大叔一屁股坐到刑擇邊上,看著監控中出現的人,一眼就說:“這個是3幢的李爺爺,住10樓。”


    “這個是……”


    溫輕和刑擇都沒有吃午飯,點了兩份外賣。


    吃到一半,刑擇的手機鈴聲響起。


    他接起電話:“查到什麽了?”


    “監控顯示楊樊昨天的路程和他說的一樣,我們看了好幾遍,都沒看出什麽問題。”


    “視頻已經發你微信了,你先看看。”


    刑擇應了聲,掛掉電話,點開微信小視頻。


    楊樊在街道上出現的視頻都是正常的走路、慢跑。


    另外一段是楊樊坐在早餐店的視頻。


    監控清楚顯示,楊樊坐在店裏吃飯的時候,季聲和另一個穿著校服的人才剛剛進入早餐店。


    刑擇看著視頻,總覺得這段視頻不對勁。


    與真假無關,而是他好像漏了什麽事情,但一時半會兒想不出來。


    忽地,耳畔突然響起保安大叔的大嗓門:“警察同誌,楊老師季醫生他們的名字怎麽和其他人是分開記的啊?”


    溫輕被保安大叔的嗓門震地手一抖,他放下筷子,湊到刑擇麵前看了看。


    刑擇的記錄名單上,左邊是普通居民,右邊則是小區裏的那幾個重點觀察對象。


    楊樊、季獄、夏言斯。


    和左邊的一長列相比,這三個人的名單明顯十分突兀。


    刑擇敷衍地說:“沒什麽,個人習慣。”


    保安大叔狐疑地看了他兩眼。


    刑擇合上筆記本,敲敲桌子,提醒道:“不要妨礙公務。”


    保安大叔意識到這不是他該管的事情,又見監控裏暫時沒有出現人影,便對溫輕說:“小夥子,你是住1幢12樓的吧?”


    溫輕點點頭。


    保安大叔一拍大腿:“哎呀,張奶奶就住你樓上啊。”


    溫輕應了聲,他沒有和樓上的住戶打過招唿,但坐電梯的時候撞見過幾次。


    保安大叔樂嗬嗬地說:“張奶奶的孫女今年高三,這不馬上就高考了麽,她孫女不清楚大學的專業,她一個老婆子也不懂,就拜托楊老師教一教她孫女,介紹一下專業誌願什麽的。”


    溫輕疑惑:“高考還沒有開始啊。”


    為什麽要這麽早介紹專業。


    保安大叔:“是啊,但張奶奶著急啊,不知道從哪兒聽說高考這個東西,三分在成績,七分在填誌願,就著急忙慌地找上了楊老師。”


    監控出現人影,保安大叔立馬進入工作狀態,繼續給刑擇報人名和住址:“這個小女娃是5幢的,叫什麽靜靜,這個矮男娃是11幢的,他奶奶喊他阿峰……”


    介紹完人,在監控裏沒有顯示人像的時候,再次把話題扯到楊樊身上。


    保安大叔苦口婆心地說:“楊老師那真是個大好人啊,經常幫張奶奶她們那些老婆子搬東西,還經常請我吃水果。”


    “咱們小區的好人多的嘞,楊老師、季醫生、夏醫生。”


    報的名字都是名單上出現的幾人,溫輕忍不住看向保安大叔。


    保安大叔咳嗽兩聲,對上刑擇銳利的目光後,悻悻地說:“反正我是覺得他們任何一個人都不會做出那種殺人的事情。”


    刑擇轉著筆,問道:“楊樊還做過什麽好事?”


    保安大叔脫口而出:“照顧小動物啊。”


    “自從他家的貓死後,就對小區附近的流浪貓很好,經常喂他們吃肉,我有一次也一起喂,哎呦喂,那些貓吃的多少香啊。”


    “咱們小區的人,一個比一個有愛心。”


    溫輕好奇地問:“他的貓什麽時候死的?”


    保安大叔算了算日子:“半年前吧,好像因為這件事和他老婆吵架了,然後沒過多久就離婚了。”


    這個時間……正好是失蹤案開始的時候。


    溫輕看向刑擇。


    刑擇神情一肅,問保安大叔:“您知道他們為什麽會離婚麽?”


    “那我怎麽會知道,”保安大叔搖搖頭,隻說,“楊老師的老婆幾乎不著家,要我說,離婚也很正常。”


    “我就知道他們因為貓的事情大吵了一家,小區的隔音不好,鄰居們都聽見了。”


    溫輕追問:“那您知道貓是怎麽死的嗎?


    保安大叔:“貓不是愛亂跳麽,好像是沒看牢,在廚房碰到刀了。”


    溫輕怔了怔,廚房的刀不應該是收好的麽?


    刑擇又問了一些關於楊樊的事情,保安大叔一邊說,一邊誇。


    溫輕上一次聽見他這麽誇人,還是在誇季獄一家。


    直到天色變暗,溫輕才和刑擇離開物業。


    監控顯示的今天出入2幢的重點觀察對象隻有楊樊、季獄和夏言斯。


    季獄和夏言斯本身就是2幢的住戶,1幢的楊樊相較而言可疑不少。


    迴到12樓,電梯門一開,溫輕看見家門口站著個一身黑衣,背著包的男人。


    他心裏一緊,看清男人的臉後才鬆了口氣,是小陳警察。


    小陳朝著兩人笑了笑,拍拍身上的包:“刑隊,家夥我帶來了。”


    溫輕茫然:“什麽家夥?”


    刑擇上前打開門,解釋道:“無線信號檢測儀,檢查監控、監聽之類的東西。”


    溫輕愣了下。


    刑擇偏頭看他,繼續說:“不是說總覺得家裏進人了麽,而且那個人知道你的行蹤。”


    “先全部檢查一遍。”


    溫輕乖乖點頭,看著刑擇輪廓分明的側臉。


    刑擇和季獄其實外形也有幾分相似,但不是五官,而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氣質。


    但做的事情卻和季獄、夏言斯不同。


    見溫輕直勾勾地盯著自己,刑擇臉頰發燙,清了清嗓子:“怎麽了?”


    溫輕實話實說:“覺得你很好。”


    他彎唇解釋:“季叔叔和夏叔叔知道這件事,說我可能是壓力太大,心理作用。”


    但刑擇是讓人來檢查屋子。


    一旁偷聽的小陳一邊檢測,一邊犯嘀咕:“這什麽叔叔啊……”


    刑擇腦子裏隻有溫輕說的第一句話。


    覺得自己很好。


    好……


    “多好?”


    溫輕貧乏的詞匯描述不出此刻的內心感受,想了好一會兒,幹巴巴地說:“如果我是女生,會想嫁給你的那種。”


    刑擇腦子嗡得一聲,一股熱氣湧上天靈蓋。


    這句話是在表白嗎?


    溫輕該不會喜歡他吧?


    這……這也不是不可以。


    刑擇僵硬地往前走了一步,張了張嘴,他第一個字都沒有說出來,小陳用力地咳嗽兩聲。


    小陳:“還有人呢啊。”


    溫輕茫然地看著他,又看了看刑擇,不懂小陳的意思。


    遲疑片刻,他試探地對小陳說:“我給你拿瓶飲料?”


    小陳道謝:“好的好的,我正好渴了。”


    小陳檢查了兩個小時,將整個屋子的角角落落都檢查了一遍,連馬桶都沒有放過。


    幹幹淨淨。


    屋內沒有任何設備。


    小陳開口道:“這是最新款的檢測儀,不可能出錯。”


    刑擇皺了皺眉,沒有監聽監視設備,那就隻剩下一個原因——這幢樓的隔音效果太差,有心人可以輕而易舉的聽見想聽的事情。


    他扭頭對小陳說:“去拷貝這幢樓的監控。”


    “核實溫輕收到短信的時間內楊樊有沒有進來過。”


    小陳點點頭,轉身離開。


    今天發生了太多的事情,溫輕身心疲憊,在沙發上等得打盹。


    聽見關門聲後,他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打著哈欠說:“我去洗澡睡覺。”


    刑擇想繼續之前的話題,看見溫輕臉上的睡意後,隻好作罷。


    “嗯,早點休息。”


    溫輕走進浴室,剛打開花灑,剛要脫衣服,慢吞吞記起來自己沒有拿換洗的衣物。


    他轉身走了一步,突然,褲兜裏手機震了震。


    溫輕拿出手機,看到屏幕正中顯示的消息內容。


    【不早了,在洗澡麽?】


    是陌生號碼。


    溫輕的瞌睡一下子醒了,他趿拉著拖鞋跑出臥室,衝進刑擇的房間。


    臥室裏沒有人,洗手間隱約傳出一點動靜。


    溫輕推開門,驚慌失措地說:“他、他又發短信了。”


    刑擇剛脫了上衣,正準備洗澡。


    聽到溫輕的話,他立馬接過手機。


    瞥見短信內容,刑擇冷下臉。


    溫輕緊張地問:“要拉黑嗎?”


    刑擇瞥了眼號碼,這個號碼和今天早上的不同。


    那個人又換了個新號。


    “我來處理。”


    刑擇低頭,剛打了一個字,短信界麵又彈出一條新的。


    【你身上很香,每次聞到都想艸你。】


    刑擇麵無表情:【他睡了,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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