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話說完,其他人都沉默了,社會對同性戀的寬容還是有限的,有時連血脈相連的父母都無法接受,更何況是別人?


    舉辦婚禮的話,恐怕也是平白惹人非議。


    袁哲忍不住親親他的額頭,沒有說話。


    “唉,”袁母歎氣,扶住額頭,“真不理解你的家人,我上網查過了,同性戀的形成有很大的先天因素,怎麽能怪你們?天底下沒有不疼兒女的父母,鬧成這樣,恐怕你的父親心裏也是痛苦的。”


    “哎呀呀,今天是我們大喜的日子啊,不要皺眉,不要皺眉,”季老忙肉麻兮兮地伸手揉著她的眉心,“說了要開開心心的啦。”


    “是啊是啊,”黎域幫腔,“媽,我們的事您就別操心啦。”


    “那個……”吳迪弱弱地舉手,“其實我們就在內部辦個婚禮也沒問題啊,自家人拜個堂啥的,至於那個結婚證,我可以給你畫一個,保證一摸一樣。”


    眾人:“呃……”


    袁母當即拍板,“就這麽定了!老季,把黃曆拿來我們查查日子,哎,還有去訂酒店。”


    “訂什麽酒店啊,”季老一拍大腿,“我們這麽大房子呢,就在家裏拜堂,我去請廚師。”


    黎域+袁哲:“……我們才是當事人啊。”


    二老人逢喜事精神爽,像年輕人一樣充滿了活力,很快就選定一個好日子,熱火朝天地準備起來,袁哲和黎域完全被剝奪了家庭地位,像兩隻寵物一樣被拖去量身材做禮服,被一群人圍上來摸來摸去,完了扔到另一群人手裏化妝拍結婚照。


    夾子往睫毛上一夾,黎域滿眼淚水,嚎叫,“啊,疼……”


    一個翹著蘭花指的化妝師一巴掌扇在他腦袋上,“嚎什麽?土包子!給我老實坐好了!”


    沒想到一個娘娘腔竟然有如此大的氣勢,黎域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頓時老實了,待畫完妝之後楚楚可憐地望向袁哲,蘭花指拈起桌子上一塊髒毛巾做半遮麵狀,眨眨眼睛,嗲聲,“相公,域兒美麽?”


    袁哲嘴角抽了抽,默默地轉過臉去。


    黎域一拍桌子,“什麽態度?老子就長得這麽不堪入目?”


    “祖宗,你饒了我吧,看著你那一臉粉,我怕晚上吃不下飯,”袁哲老老實實地說。


    “嗷……”黎域還沒反應,化妝師先暴走了,“詆毀!赤果果的詆毀!你誣蔑藝術!我拒絕再為你們服務!”


    袁哲:“呃……”


    拍照的時候,黎域總是一個不留心就笑得過於燦爛,袁哲不住地提醒,“注意,注意,臉上粉又掉了……”


    等照片拿到的時候,袁母扶著巨大的相框,皺眉,“小黎,你這笑容怎麽這麽奇怪呢?還有哲子,你表情也太僵硬了吧?”


    “別提了,”黎域撇嘴,“哲子太過分,他不準我笑!”


    “噯?”


    “媽您別聽他惡人先告狀,”袁哲無奈道,“你是沒看到,他笑得嘴都快要咧到耳朵後去了。”


    黎域振振有詞,“我高興,你咋地?誰像你啊,拍個結婚照你跟拍遺照似的,磕磣誰呢?”


    “唉,”袁哲訕訕地解釋,“我那不是緊張嘛……”


    袁母大笑,一人一巴掌,“你們兩個啊,都夠沒出息的。”


    婚禮當天,黎域正在緊張地對著鏡子整理衣服,突然手機響了起來,袁哲幫忙接聽,剛說一聲,態度突然變得很恭敬,嗯嗯啊啊地迴答兩句,把手機拿到黎域耳邊,壓低聲音道,“是你爸。”


    黎域吃了一驚,低聲,“他怎麽突然來電話?”


    “快點接,態度好一點,”袁哲將手機塞到他手裏。


    黎域接過手機,有些別扭地哼哼一句,“喂,幹嘛?”瞄了袁哲一眼,說話變成了方言。


    袁哲氣結,這不是連偷聽都不允許麽?


    兩人幾裏哇啦說了幾句,黎域突然眼圈紅了,袁哲一驚,湊過去想聽聽對方說了什麽,結果全是自己聽不懂的方言,但透過黎域乖順的樣子,袁哲隱約料到了點什麽。


    等掛了電話,低頭吻去黎域眼角的淚珠,柔聲問,“爸是不是接受我們了?”


    黎域一扁嘴,趴在袁哲肩上,“爸說他想明白了,我們要是不記恨他,就逢年過節常迴家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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