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一個多禮拜,鬱洺經常會跟薑晝出去。


    有時候去看電影,有時候去聽鬱洺喜歡的演唱會,他來人類社會後,還沒怎麽好好玩過呢。


    他其實也沒法和朋友們出去,除去上班時間,他剩下的空閑時間都可能跟薑晝對上。


    萬一薑晝臨時迴來,突然發現他不在家,那可就麻煩了。


    但是跟薑晝出去就不會有這個問題.


    他一開始跟薑晝出去約會,還有點拘謹,但他畢竟也才是個十八歲的小妖怪,最是貪玩的時候,薑晝又縱容他,沒幾天就玩瘋了。


    他跟薑晝去音樂節,穿著畫滿塗鴉的白t恤,臉上也貼著可可愛愛的彩色貼紙,在場上又蹦又跳。


    這是雲市不太有的活動。


    畢竟妖怪嘛,就算跑去人類社會當明星了,一般也很少會迴妖怪聚居地開演唱會。


    所以他根本沒看過幾場。


    像這種音樂節他就更加沒參加過。


    傍晚的時候他就在滿場溜達,看什麽都好奇,經常會自來熟地湊過去,問這問那,他長得可愛又顯小,問話也禮貌,一點也不招人煩,隻是許多人看著他的模樣,還以為他是高中生偷偷溜出來玩。


    “我成年了。”鬱洺堅定道。


    按人類算法。


    其他遊客便笑笑,甚至有幾個人忍不住想跟他要個號碼,說是聊天,其實滿眼都是想要更進一步的親昵。


    這個時候薑晝就會從後麵走過來,一手將鬱洺重新摟進懷裏。


    “不好意思,這是我家的小朋友,”他禮貌地衝人笑笑,卻又顯得冷清,不怎麽友善,“我是他監護人。”


    鬱洺一開始還一愣。


    要這麽說也沒錯。


    他確實是薑晝的小貓。


    可是他很快又反應過來,薑晝可不是這個意思,這句話在人類的語境裏,多少有點占有欲。


    他不由臉紅起來。


    但臉紅歸臉紅,他卻沒有反駁薑晝的這句話,乖乖地靠在薑晝懷裏。


    這下子誰還看不明白。


    那被隱晦拒絕的人摸了摸鼻子,也覺得沒意思,自己就跑了.


    他們這次來的是一個露營主題音樂節,入夜了以後,就在營帳的中間請樂隊唱歌。


    但是越往夜深去,幾個樂手也跑得七七八八了,滿場亂蹦,變成所有人都在唱歌。


    樂手們端著酒杯,還在給人打節拍。


    鬱洺坐在自己的小帳篷裏,看著一堆群魔亂舞的人,一直在笑。


    他其實不會唱,但也跟著哼。


    大概是有點天賦,他唱得居然很好聽,周圍的人注意到了,還往他這裏扔了玫瑰花。


    鬱洺開心地接過來,得意地拿給薑晝看,覺得這是對他的肯定。


    薑晝便也笑起來,幫他找了細繩和塑料紙,把幾朵玫瑰紮起來。


    鬱洺坐在旁邊的小凳子上,看看花,又看看薑晝。


    現在已經是夜色正濃。


    他捧著營地提供的酒,喝得臉都紅了,咕噥道,“我好開心。”


    他是真的很開心。


    這跟他在雲市不一樣的快樂。


    雲市的生活是平靜地,安恬的,所有東西都是熟悉的,甚至一成不變的。


    因為妖怪的壽命太長了,以至於時間的流淌都變慢了。


    幾百年前,幾百年後,對妖怪又有多大區別呢。


    可是對人類來說,卻是滄海桑田。


    坐在這音樂節的營地上,他很清楚自己是在場唯一的妖怪。


    他跟這些人類其實格格不入。


    但他跟其他人一起唱著荒腔走板的歌,一起打著節拍喝著酒,他又會覺得自己好像這裏的一份子。


    真好。


    鬱洺這樣想著,又喝掉了一瓶果酒,他今天反正是出來玩,人也放肆起來,仗著薑晝在身邊,根本不起數自己到底喝了多少。


    薑晝有點擔心,不想讓他喝了。


    鬱洺卻攥著酒瓶不肯鬆。


    薑晝用力搶走,鬱洺就委屈地輕聲哼哼。


    “你討厭。”


    他氣鼓鼓地看著薑晝,眼神其實已經有點醉了,可他自己卻覺得自己很清醒。


    討厭就討厭吧。


    薑晝還是把他的酒瓶沒收了,他低頭看了眼時間,現在已經九點鍾了,這個露營音樂節快要結束了。


    雖然是露營主題,但本質上這裏不是營地,並不能過夜。


    看鬱洺臉紅撲撲的,手腳也綿軟無力,縮成一團,他想了想,幹脆把鬱洺抱了起來。


    “你幹嘛?”鬱洺懵懵地看著他。


    “要迴家了,”薑晝說,“我們該走了。再過一會兒這裏就該關門了。”


    鬱洺倒也沒撒潑打滾賴著不走。


    但他趴在薑晝肩上,望著已經逐漸人影稀疏的場地,還是有點戀戀不舍。


    “我下次還想來。”他衝薑晝嘀咕。


    薑晝抱著他,“嗯,下次帶你去別的地方。”


    鬱洺不由笑起來。


    他摟著薑晝的脖子,醉得神魂顛倒,往薑晝的耳朵上吹氣,“你真好。”


    真的。


    他再沒有見過比薑晝更好的人了。


    鬱洺摸著薑晝的耳朵,又低低叫了薑晝一聲。


    薑晝專心找停車場,應了一聲,心不在焉地問,“怎麽了。”


    鬱洺卻不好意思說,把臉埋在了薑晝的脖子上。


    剛剛有一瞬間,他很想親親薑晝。


    他想親薑晝的臉,親薑晝的嘴唇,讓薑晝一直看著他.


    迴去的路上,鬱洺因為太累,睡著了。


    開到岐山路的時候,薑晝把車停下,卻沒忍心叫醒他,過了好一會兒,眼看著十點多了,他才不得不推醒了鬱洺。


    鬱洺費力地睜開眼。


    他剛剛喝得確實有點多,到現在還是腦袋發昏,雖然意識到薑晝在跟他說話,身體卻一點都不想動,就這麽賴在副駕駛上。


    要不是還有最後一絲神誌。


    他其實很想跟薑晝說,叫我幹嘛,你明明可以直接帶我迴家,反正我的窩就在你床邊。


    那個薑晝親自給他挑的,圓圓的草莓樣子的窩,他很喜歡,經常躺在上麵睡午覺,到了晚上卻又棄置不顧,總是會鑽到薑晝被窩裏。


    他想到這裏,又自顧自地衝薑晝笑。


    “我好不想跟你分開。”他聲音黏糊糊的,帶著醉酒後的柔軟。


    他說的不是現在,是以後。


    是他結束考核期之後的事情。


    他很想爸爸媽媽,想家族裏的同伴和長輩,想學校裏的同學和老師。


    可他又這麽舍不得薑晝。


    以至於每一次跟薑晝出來,他都分外珍惜,覺得過一天少一天。


    他想到這裏,臉上的笑容又淡了,綠色的眼睛布滿了輕愁,不像平時那副沒心沒肺的樣子.


    薑晝卻以為是鬱洺說的是此刻,是不想就這樣迴家。


    這讓他眼神沉了沉。


    他盯著鬱洺那張玫瑰一樣的嘴唇,柔軟的,豐潤的,像沾著蜜糖,表情一瞬間甚至有些森冷。


    他從前覺得自己不算個意誌薄弱的人。


    可他卻抵擋不了鬱洺一絲一毫。


    鬱洺什麽也不用做,隻是這樣笑一笑,滿是信任地看著他,他就快要失去理智。


    “還是不要說這種話了,”薑晝強迫自己移開了視線,他盯著窗外,側臉銳利又冷硬,“你不會想知道一個年近三十的男人,腦子裏都在想什麽。”


    鬱洺困倦地睜著眼,一點沒覺得危險,還在追問,“你在想什麽?”


    薑晝沒有迴答。


    車內空氣變得粘稠,緩慢,幾乎是凝滯的。


    若有若無的酒氣和冷杉味道混在一起。


    他的手攥著著方向盤,像在緩解內心的焦躁。


    鬱洺喜歡這股味道。


    他伸手去拽薑晝的袖子,含含糊糊說,“告訴我嘛。”


    他的手指觸碰著薑晝說手臂內側。


    明明喝了很多酒,他的臉是熱的,指尖卻有點冷。


    他的手指在薑晝的手腕上輕蹭,撓著薑晝袖子裏那一點皮膚,他柔軟的指尖貼著薑晝微熱的肌膚,無師自通地勾引。


    薑晝隻能又轉頭去看他。


    兩個人四目相對。


    窗外不知道什麽時候下起雨,一聲一聲,啪嗒啪嗒敲擊著窗。


    鋪天蓋地的水汽驅散了夏日的炎熱,也把這輛車變成了一個模糊的影子,看不清窗外,也看不清窗內。


    鬱洺隱約覺得薑晝的表情很奇怪。


    克製的,又帶著點瘋狂。


    不是他熟悉的薑晝。


    可他又著魔一樣被吸引,情不自禁地往薑晝那裏靠近。


    他看不見自己的臉,潮紅的,嘴唇紅得像沾著玫瑰的花汁,眼睛裏也像含著水,海浪一樣深邃,卻又綠得像初晨的森林。


    他握著薑晝的手,聽見薑晝壓抑的聲音,“你再這樣黏著我,我就不想放你迴去了。”


    “我會想吻你,抱你,對你做一切我腦海裏的幻想,肮髒的,不可說的。”


    “鬱洺,我沒你想得這麽好,我對你是有欲望的。”


    薑晝即使說著這些話的時候,聲音也是冷硬的。


    他看著鬱洺的眼神像要把他吞吃進腹,身體卻像被禁錮在原地一樣,硬是沒有動。


    他骨子裏確實是個君子。


    鬱洺聽得怔了怔。


    他好像有點聽懂了。


    啊,這話要是讓他哥哥聽見,一定會把薑晝打一頓。


    可他又想起了萬琳的話,“你對你哥哥不會有欲望吧,但如果你對薑晝有,那不是喜歡,又是什麽呢?”


    “你親親他,要他抱你,你自己就知道了。”


    他的視線落在了薑晝的唇上。


    他今天確實是醉了,被酒精操控了大腦,全憑本能。


    他怔怔地想,萬琳說得有道理,為什麽不呢?


    他剛才在音樂節上就想親一親薑晝,甚至更早,去跟薑晝看電影,在遊樂園的摩天輪裏,他就想要薑晝抱著他,摸他的背,脖子,蹭他的臉頰。


    那為什麽不試一試呢?


    薑晝一向縱容他,親一下薑晝也不會生氣的。


    他這樣想,便也這樣做了.


    鬱洺的臉蹭著薑晝的掌心,眼神濕漉漉地望著薑晝。


    他慢慢抬起身體,在這鋪天蓋地的雨聲裏,一隻手碰觸著薑晝的心髒。


    “那你想對我做什麽呢?”


    他啞著嗓子問道,雙眼緊緊地看著薑晝。


    他跟薑晝貼得很近,再近一點,他的睫毛幾乎就要掃到薑晝的臉。


    車內又多了一股淡淡的香氣。


    跟此前截然不同的氣息。


    帶著誘惑的,卻又清冷淡雅,分明是存心勾引,又帶著一股疏離。


    鬱洺很少對人說,他的父係血統是什麽。


    是九尾狐。


    傳說裏兇戾暴怒,卻又天生擅長魅惑的九尾狐,一個眼神就能讓人俯首稱臣。


    他生長發育一向慢,比不得哥哥,小小年紀就覺醒了血脈天賦。


    他更多遺傳了母親,還沒有母親那麽厲害,隻是一隻不太聰明的小貓,漂亮,可愛,沒有殺傷力。


    但是此刻,凝視著薑晝的眼睛,他終於顯露了一絲狐性的嫵媚,綠色的眼睛裏像藏著山川湖海,潮濕又深邃。


    他看著薑晝,睫毛眨了眨,顫巍巍地貼上了薑晝的嘴唇。


    他無師自通學會了親吻。


    纏綿的,試探的,舌尖像靈巧的蛇,挑開了薑晝的唇縫。


    他一邊親,一邊含含糊糊地問,“是像這樣嗎?”


    薑晝的唿吸陡然加重。


    雨聲大作,這夏日的雨,來得突然又躁動,這時候正是夜晚,豆大的雨點敲擊在窗戶上,模糊了窗外的所有景色。


    薑晝一把扣住了鬱洺的腰。


    鬱洺太瘦了,他輕輕鬆鬆就用力鉗製住鬱洺,把他抱到了自己的腿上。


    他們卡在駕駛座這一方小小的空間裏。


    鬱洺坐在他的腿上,雙手扶著他的肩膀,分明是個占據優勢的位置,卻隻能被動地承受著親吻。


    薑晝死死掐著他的腰,兇狠地吻他。


    他咬著鬱洺的嘴唇,太用力了,鬱洺忍不住輕哼,像是求饒,卻隻換來更粗暴的對待。


    這被壓抑許久的情愫。


    肌膚相貼也解不了心頭的火。


    薑晝慢慢把鬱洺壓下去,他攬著鬱洺的背,不讓他沒有支撐點。


    那窗外的水汽像蛛網一樣漫上來。


    這座車內似乎也被冷意侵染了。


    可是鬱洺被薑晝撫摸過的肌膚卻帶起一陣滾燙。


    他們吻了不知道多久。


    薑晝怕鬱洺難受,也怕嚇到鬱洺,強迫自己緩慢地鬆開。


    但這實在太難,他眼眶微紅地看著鬱洺,墨色的眼睛濃得像窗外的夜色。


    鬱洺不住地喘息。


    他倒在薑晝的手上,靠著薑晝的手臂支撐自己,像是又變成了一隻無害的貓。


    可他迷茫了片刻,又對薑晝伸出了手。


    他的手勾住薑晝的脖子,坐在薑晝懷裏。


    “還要……”


    他輕輕咬了下薑晝的喉結,紅著臉,喃喃道,“還要。”


    還要什麽,其實他也不知道。


    但他不想薑晝鬆開他。


    他對薑晝果真是有欲望的,在他自己還不知道的時候,就已經像夏天裏的薔薇,潛滋暗長。


    薑晝低頭看著他,那眼神說不出的冷靜又瘋狂。


    他像是在審視鬱洺的迎合是真是假,又像是在打量要怎麽把鬱洺連皮帶骨地吞吃進去。


    最終他還是低下頭。


    他又吻住了鬱洺。


    這次的吻溫存又纏綿,像情人間的撫慰,貼近,拉扯,讓人欲罷不能——


    入v雙更達成!謝謝大家的支持,抱起洺洺給大家賣個萌~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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