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境上下打量鬱芒,甚至伸手摸在了他的額心。


    一股奇妙的氣纏繞在他指尖,像小尾巴在掌心蹭了蹭。


    錯不了。


    眼前的這個小混血種,即將邁入成熟期,所以才會如此失控,身體裏也發出勾人的異香。


    一般人聞不到,他這個大妖怪卻被擾得幾天都沒睡好覺。


    幾次三番半夜睜著眼,差點想去隔壁把鬱芒揪過來揍一頓屁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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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本來還以為是九尾狐的種族特性。


    沒想到……


    周境望著鬱芒的眼神不由有絲古怪,這也太小了,怎麽會成熟期來得這麽早。


    他這樣想著,手指輕輕拂過了鬱芒的眼角。


    鬱芒一秒炸毛,啪得一下打掉了他的手,“你幹什麽?”


    他冷冷地看著周境。


    雖然同為妖怪,可是他跟周境關係本來就不好,同隊兩年也說不上多熟,周境如此行為,多少是有些輕慢狎昵了。


    尤其是他現在渾身都敏感,周境的手指雖然像玉石一樣冷,拂過皮膚卻如火在燒灼。


    這讓他更加戒備。


    周境被打了手也不生氣,反而有些好笑地盯著他連道紅印都沒有的手背。


    小貓也會撓人。


    這要是從前,敢這樣挑釁他的妖怪早就被吃了。


    隻是他如今脾氣可好多了。


    他動了動手腕,對鬱芒說道,“我剛剛碰你,隻是在確定你是不是在成熟期。”


    鬱芒眼瞳一縮。


    周境自顧自地說下去,“你是個混血種,在成熟期會非常孱弱,控製不了自己的妖力,很容易出現突發狀況。像你現在收不迴尾巴,隻能說明你身體狀況很不好。不信的話你可以試試,你會連一個隱身術都吃力。”


    他好整以暇地看著鬱芒。


    妖界對混血種知之甚少,連記載混血種的古籍都沒留幾本。


    因為混血種本來就是少數,又大多在沒成年的時候就夭折了。


    眼前這個小貓多虧了父母可以提供庇護,否則想活到這麽大,也不是易事。


    鬱芒不太信他,可是自己暗暗使勁,卻發現他真的內府一片空虛。


    他不信邪,抬起手指,想點燃九尾的陽炎去嚇唬一下周境。


    可是那從前可灼傷萬物的火焰,現在隻是一個小小的火苗,還沒多久就噗得一聲熄滅了。


    鬱芒傻眼了。


    他當了這麽多年“別人家的孩子”,在學校也從來是第一名,從沒遇到過這種場麵。


    這簡直像年級第一突然變成了吊車尾。


    他不信邪,又試了一次。


    周境噗得一聲笑了,“你試幾次都一樣。”


    他低頭望著傻乎乎看著自己指尖的鬱芒,平時看著挺聰明的,隻有這種時候才像個幼崽。


    他但凡真是個溫柔貼心的前輩,現在就該建議鬱芒放下娛樂圈的一切,迴到家族裏,在家族的庇護下度過自己的成熟期。


    落單在野外的混血種,大多就是死在了這個時期。


    “我可以幫你。”周境微微彎下腰,跟鬱芒又湊近了一點,“你這點小問題,對我來說,不值一提。”


    化妝鏡裏映出他的眼睛,捕食者的金色豎瞳,白皙如雪的肌膚上浮現出淡淡的妖紋,五官精致冷豔,魅惑又冷酷。


    他冰冷的手指順著鬱芒的尾巴慢慢撫上去,一直摸到了鬱芒的唇邊。


    鬱芒退無可退。


    他不是不想反抗,但是周境釋放出了自己的妖力,強勢的血脈壓製,讓鬱芒渾身都在發抖。


    他動不了,背貼著冰冷的化妝鏡,甚至難以直起腰,要勉力維持才能不露出軟弱。


    周境眨了眨眼,他的手指在鬱芒柔軟的唇瓣上按了按。


    “認識這麽久,還沒送過你禮物。”他不知道想到了什麽,神色竟然有瞬間的柔和,“今天就補上吧。”


    他說著,指甲在自己的指腹上輕輕一劃,看似柔軟的皮膚破開,滲出了血珠。


    可這血珠卻不是紅色的。


    而是青綠色。


    竹葉一樣的青,帶著一股微微苦澀的草藥香氣,轉瞬就充盈了這一小片區域。


    柔和,清冽,讓人心安,和周境給人的感覺截然不符。


    這些血珠全被他抹到了鬱芒的唇上。


    “吃下去。”他命令道。


    他看出鬱芒的抗拒,也沒多停留,確認鬱芒喝進去了,就移開了自己的手指。


    但這對鬱芒簡直是奇恥大辱。


    他不過是短暫妖力減弱,竟被人欺負至此。


    他惱火地瞪著眼前的男人,嘴唇上還沾著青綠色的汁液,蹭到了他的唇角,襯得臉頰格外蒼白。


    周境被這目光刺痛了,皺了皺眉。


    他臉色冷了下來,移開了視線,輕描淡寫道,“你看,你的妖力這不就能控製了。”


    鬱芒一開始還沒明白。


    但過了幾秒,他卻唰得低下頭去,不知道什麽時候,他的尾巴已經不見了。


    不僅如此,剛才折磨他的流淌在四肢百骸裏的隱痛也都消失了。


    連他的妖力都一片充盈,非常的舒適。


    他不由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唇,又疑惑地抬眼去看周境。


    周境則神色譏誚地看著他。


    “未經允許,傷了你可真是不好意思。”周境淡淡諷刺道。


    鬱芒臉色一紅。


    他現在也明白是自己誤會了。


    周境剛剛不是欺辱他,反而是幫他。


    他少有冒出這樣烏龍的時候,連耳朵根子都紅透了。


    “對不起,”他也不是死撐著嘴硬的人,霧藍色的眼睛因為羞恥有點水汪汪的,明明恨不得找個地洞鑽下去,卻還強迫自己抬頭看著周境,“我剛剛是太緊張了,我不該誤會你。”


    他囁嚅了一會兒,又說道,“謝謝你幫我,可是我……”


    他不想欠周境人情,卻又想不到他有什麽是周境這樣的大妖看得上的。


    “我不知道該怎麽酬謝,但有什麽你需要的,都可以開口。”最後他隻能這樣說。


    周境沒說話。


    他盯著鬱芒的眼睛,清透的霧藍色,染上水汽就更是漂亮。


    真是小孩子,這麽輕易地對人許諾。


    可他想要的東西,鬱芒隻怕是付不起。


    “不用了,本來就說是給你的禮物。”


    周境本來譏誚的神色,莫名又柔和了下來。


    他伸出手把鬱芒從桌上抱了下來,帶著點取笑的意味,“你這小不點還要在桌上躲多久。”


    他把鬱芒放到了地上,還順手理了下鬱芒散亂的襯衫,但很快就收迴了手。


    “好了,去錄節目吧,李燕估計已經等得快發瘋了。”周境說道。


    鬱芒這才想起,剛才李燕已經來催過一輪了。


    “好。”他應了一聲,也沒廢話,亦步亦趨地跟著周境往外走.


    但是錄製節目的時候,鬱芒難得有點心不在焉,頻頻看向另一邊的周境。


    比起他這樣不愛說話又孤僻的性格,周境走到哪兒都是人群的焦點。


    他本就一副溫和迷人的樣子,那些年少的學員圍在他身邊,幾乎是眼帶癡迷地看著他。


    但不知道為什麽……鬱芒從以前就覺得,周境對誰都不在意。


    他現在笑眯眯,隻是因為他無聊,因為沒有誰惹著他。


    但要是踩了他的雷區,也許僅僅幾秒,就會被他像絞死獵物一樣絞殺。


    難怪他是蛇類,鬱芒漫不經心地想道,確實像蛇一樣森冷,捂不熱。


    但是為什麽一個蛇類,他的血會是清苦的草藥味道。


    甚至還有治愈的作用。


    鬱芒皺起眉,又側頭看了周境一眼,心裏浮現出一個古怪的猜測。


    總不會……周境也是個混血種吧。


    他正這樣想著,被簇擁在人群裏的周境也往他這兒看了一眼。


    遙遙相望,四目相對。


    鎂光燈下,周境的眼睛已經又恢複了人類的黑色,但五官還是極豔,肌膚像竹葉上的新雪,冷冽而幹淨。


    他遙遙衝鬱芒笑了一下,用口型對鬱芒說了幾個字。


    “小貓崽。”


    ……


    鬱芒頓時就黑了臉,冷漠地轉過身,再也不看周境了。


    不管周境是人還是妖,果然都很討厭——


    周境就是個陰晴不定又莫名好哄的大妖怪


    (指對鬱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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