骷髏的下半部分已經完全化作劫灰,隨風而逝,不知去向了哪裏,空洞的眼睛望向昔日的戀人:後來怎樣了,哦,對,後來我似乎不得不殺了你,總之不能算是“不得不”吧,明明隻要我打開那個籠子,帶著你一起衝出去,一起走向敵國,哈,這些人還能奈我何……可是這仙鶴的屍體又是什麽呢,你死去了麽……


    迴憶到此終止,秦湮和水仙兒震驚地看著眼前的戀人化作漫天劫灰,紛紛揚揚,最終融成一股,從漸次消失的大營之中飛向遠方。


    然而此刻,秦湮二人才知道,事情還遠遠沒有結束,站在大堂前麵的將士們有的亦是化作了劫灰,但有的卻轉換成了一抹黑色的靈息,黑色的靈息站在原地扭曲著,申吟著,不斷壯大,強大的正壓正向四周散溢開來。


    “快走我們兩個不是他們的對手”水仙兒一把抓住秦湮,急速向半空中掠去,禦風而行的兩人瞬間被腳下的景象震撼到了。


    原本青蔥的大地,原本尚有生機的古戰場此刻已經完全籠罩在一片死氣之中,兩百多萬的骷髏士兵將領們無一不重複著化作劫灰或者變成怪物的過程,頭頂的黑雲壓得愈來愈低,高空中已是電閃雷鳴,狂風大作,不一會兒豆大的雨點就夾雜著些許冰雹筆直地降落在二人的臉上。


    匆忙中撐開結界,秦湮二人這才看清楚不遠處的小紙鶴正努力地撲打著小翅膀靠近,“水仙兒,快看”


    水仙兒衝向前,一把抓過紙鶴瘦小的身影,打開後掃了一眼,“是孟連決他們,現在他們向東去了,而且還有不少之前進入這個世界的人物們也都往那個方向去了,紙鶴會帶著我們找到他們。”


    目光穿過雲層,這個世界已經越來越不穩定了,先前秦湮所見的那些黑洞狀的物事越來越多的出現在天空之中,水仙兒收迴了目光,“太好了,秦道友,看來我們這一次說不定能夠逃出去,哈哈,我水仙兒已經有八百多年沒迴去了”


    想到能夠迴到人間界去,秦湮的心情也不由激動起來。


    “時零”造成的效果包括在天空中出現博餅狀的黑色圓洞,無數的枯骨僵硬地在大地上蠕動著,進入那些黑洞之後便再也沒有出來。舒靖炎、西勤良和孟連決三人倒不是恐懼那些處在不死不活狀態的枯骨們,他們所擔憂的,是“時零”對精神力造成的影響。


    一旦眼前出現幻覺,他們將寸步難行,唯一的下場隻有等著被那些簇擁而至的枯骨們淹沒、吞噬、腐蝕。


    “可惡,老子怎麽能變成這種東西?”西勤良的長刀此刻足有六米多長,三米多寬,原本人高馬大的西勤良現在拿著長刀的模樣就像是一顆巨樹壓在了小浣熊的身上,並且小浣熊還好死不死地揮舞著小手臂四處亂砍。舒靖炎一直很羨慕這家夥能夠隨意伸縮長刀的能力,想怎麽用刀就怎麽用刀,上陣殺敵或者切大白菜都不在話下,所謂上的廳堂下得廚房是也。


    舒靖炎盯著這把銀光閃閃的寶刀,就差流口水,“喂喂,西道友,你這把刀從哪兒得來的啊?什麽時候我也去弄一把,不過不會是孤本吧?”枯骨們所化的劫灰像是岩漿,沾到血肉極化,正在舒靖炎說話的空擋,三個枯骨撲了上來,這些僵屍一樣的東西力氣大得驚人,看似輕輕一握,舒靖炎柔韌的外衣一角已化為烏有。


    舒靖炎微微皺了皺眉,抬手拂袖間一抹淡藍色的流光從他的袖口散逸而出,枯骨忽然便消失了蹤影。


    站在三人不遠處的石小苔看到這一幕,心中立即對這個看似玩世不恭的紈絝少爺加了一個巨大的問號:這個家夥不是隻能靠著他身邊那個巫師才能自保麽?怎麽現在能夠一下子撂倒三個枯骨?還是在“時零”的狀態之下?


    “哎呦喂,美貌的***啊,不要這麽看不起你家舒大哥嘛。”舒靖炎衝著石小苔粲然一笑,半開玩笑半是戲謔地說道。


    “舒靖炎現在收起你那副公子哥的作派,快說怎樣才能破除‘時零’的界限?”一直沉默不語的孟連決焦躁不已,這是已經有一隻體型瘦小的枯骨爬到了他的頭上,一直守護在主人身邊的肉雞猛地爆出藍火,枯骨隨之化為青煙,隨風散去,肉雞也因為過多地使用靈力,暫時陷入睡眠的狀態,現在的孟連決對麵是如海潮洶湧的枯骨……


    西勤良憤怒了,居然敢跳到他哥們的頭上撒野,這幫枯骨也太拿自己當迴事立刻吧?巨刀橫掃,唿啦啦一片應聲倒地的聲音,簡單的骨骼碎裂是殺不死這些僵屍們的,石小苔隨之祭出竹杖,一通竹刀狂掃,碧綠色的刀影像是下了一場細密的雨,光影萬千之間那些斷掉的骨骼們徹底煙消雲散,接下來,迅速祭出的湘妃傘護住最靠近僵屍的孟連決,三人一起撤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退到舒靖炎的後麵。


    舒靖炎剛想好好誇獎這三人之間的配合默契程度,見到此情形,露出委屈至極的表情,“哎哎哎,剛剛我還想誇你們來著,怎麽都跑到我後麵去了?這不是把你們英俊瀟灑的舒靖炎老兄往火坑裏麵推嗎?”。


    將舒靖炎毫不留情地送到枯骨們的正前方的三人,這個時候同仇敵愾地說:“算了吧你,你這個深藏不漏的家夥才是最不怕這些東西的……”


    話音未落,石小苔像是遭受了巨大的壓力,整個身體控製不住地顫抖起來,而剛剛就已經表現出頹勢的孟連決這個時候直著眼睛死盯著身邊的西勤良,盯得這個神經纖維最粗大的家夥一陣毛骨悚然。


    “喂,你這麽看著我幹嘛?想吃人哪?”西勤良不自覺地將手中的巨刀攥了攥。


    “西勤良”,舒靖炎的聲音一改之前的戲謔,變得冷而硬,“難道你沒有看見麽?”


    看見?看見什麽?西勤良聞言奇怪地抬頭,除了麵前變得似乎非常正常的舒靖炎,以及旁邊的兩個非常不正常的同伴,還有什麽可以看見的?


    舒靖炎歎了一口氣,“這就是時零的效果”,舒靖炎的眼睛在這個時候出現了不可思議的變化,漆黑的眸子迅速占據了全部眼眶,不再有眼白,兩隻黑漆漆的眼睛就這麽看著西勤良,仿佛是洞徹一切,又仿佛是充滿了諷刺。


    西勤良難得的表現出鎮定,“到底什麽是‘時零’?舒靖炎,我看你不像是看上去這麽簡單吧?別以為我真的看不出來,那些枯骨呢?”


    舒靖炎驚奇地讚歎:“哎呦還不錯呦,在時零的狀態下,居然還能夠看清楚這裏和先前世界不同的地方。”


    “廢話少說。”西勤良的長刀冷冷地指向前方,對準了舒靖炎。


    “我又不是你的敵人,用不著這麽敵對吧?”舒靖炎整了整自己的袖口,清了清嗓子,鄭重其事道:“下麵,西勤良你要聽好了,喂,你這個拄著刀漫不經心地遙望遠方是個什麽表情啊?起碼表示一下對演說者的尊重,行不行?”


    西勤良立刻扔掉了大刀,露出一副悉聽尊便的表情。


    “自從進入這個空間以來,你有沒有發現,我們這兒的天空很不一樣?”舒靖炎嚴肅認真地問道。


    “天還是一樣的藍,水還是一樣的清,魚兒還是一樣的鮮美。”西勤良忍不住說了幾句爛話。


    “西道友您真是見微知著,觀察入微哪”,舒靖炎又裝模作樣地輕聲咳嗽了幾聲,“我們這兒的天空出現了偏差,我想西道友以及幾位同伴們必定也都看了出來,我們這個空間完全是按照人間界的基礎來設置,所有的山川草木花鳥,沒有一個不是移自人間界,隻是每隔一段路我們都會發現,鳥兒迴到巢中捕食幼鳥,小數伸展開翠綠的女敕芽,或者是一株蘑菇悄無聲息地從樹根下冒出來……”


    “一切都在重複”,西勤良接道,“你說的這些我們都知道,這個世界來自於人間界,很有可能是在曆史上的某一個時間段,出現了時空的波動,導致這段曆史被封存,所有的場景在不斷被重複,但是身處其中的人或動物並無法察覺。”


    “本來我也是這麽認為的”,舒靖炎點點頭,接著語氣一轉,“但是當我看到這些不死不活狀態下的人類枯骨之後,我就明白,之前的想法完全錯誤。”


    西勤良一直漫不經心的目光終於收了迴來,轉而盯著舒靖炎,等待下文。


    “這並不是一個被暫停被遺棄的曆史,這是一個真實存在的,純粹由超越自然的精神力所維持,不依靠任何一個所謂真實而頑強存在的空間”舒靖炎一口氣說完自己見解,揮手指向不遠處的天空,“看到那些黑色的圓洞了吧?他們是存在於這個空間最大的錯誤。”


    西勤良顯然無法跟上舒靖炎的思維,愣了半晌,奇怪道:“你是說這是一個真實存在的世界?你算了吧,以為看了幾個枯骨就表示你的腦子能夠解釋一切了麽?真實世界當中會出現這樣的東西麽?恩?這種不死不活的東西。哎,不過,這些東西到底去哪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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