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個年輕女性的聲音。


    估計是看他渾身都水淋淋的,女子將他小小的身體包在手心裏。


    薛青才剛感受到來自人類軀體的柔軟溫暖,但還沒等他眷戀似的多感受幾秒。


    女子就握著他這條小蛇上下甩動起來。


    仿佛進了洗衣機的薛青:?


    還沒經受住幾下,嬌弱的小蛇就已經暈頭轉向,一雙黑豆眼裏冒出金花。


    小青蛇盤在女子白皙的手掌上,小小的腦袋左搖右晃,像是喝醉了酒一般。


    就算為了把他甩幹也不用這樣甩啊喂!


    他倒要看看,到底是哪個女子如此剽悍。


    暈了好一下的薛青終於壓下了前麵的眩暈感,猛地挺直前半截身體,一雙黑豆眼犀利地看向女子的真麵目。


    眼前的女子鬢若烏雲,隻簡單在發髻上插了根素雅的釵子,一雙微微上挑的丹鳳眼流轉,唇不染而紅,極具古典美的長相。


    加上她身上穿的潔白的古裝,整個人就像畫中走出來的不染凡塵的神宮仙子。


    而薛青卻愣住了。


    “姐姐!”他喜極而泣的喊道,然而吐出來的聲音卻是蛇類“嘶嘶”的聲響。


    薛青這才清醒過來。


    他差點都忘了,他現在是一條蛇。


    一條在野外根本活不下來的蛇。


    隻是,這位救蛇命恩人,怎麽長得和薛白——也就是他的姐姐,一模一樣?


    而且,她怎麽穿著古裝?


    她是單純的穿漢服,還是,他穿越到了古代?


    在薛青還在各種震驚的時候,接下來發生的更讓他驚掉下巴。


    “姐姐?”


    女子重複了一下,接著又漾開一抹笑來,整個人看上去更為動人,“我和你這小蛇倒有緣。”


    女子居然能聽懂薛青說的話!


    薛青此時感覺自己的小腦瓜已經不夠用了。


    難道他穿越的還是玄幻世界,動物也能開口說話?


    還是說女子會蛇語這門外語?


    一定是變了蛇以後腦容量也變小了,不然他現在怎麽思考不了。


    這導致現在薛青這條小蛇看起來就像被雷劈了一樣,整個蛇幾乎僵直成一個石像。


    “怎麽傻住了?”


    女子被薛青這副模樣逗樂,伸出手指點了點小蛇的腦袋,小蛇腦袋被她戳的一點一點的。


    “明明都兩百多歲了,明明應該開了靈智,怎麽看起來還是如同稚童一般?”


    “你放心,我也是蛇,不會吃你的。”


    薛青的蛇腦袋被戳著,聽到了女子的解釋,這才恍然大悟。


    原來她也是蛇啊,怪不得能聽懂我說話。


    這樣就解釋的通了哈哈哈。


    等等?


    她是蛇?!那她怎麽……?


    明明蛇的眼睛不能瞪大,女子卻覺得此時小蛇是一副見了鬼的樣子,那雙晶亮的黑豆眼直直的看向她,小腦袋不可置信的上下移動,觀察了一下她。


    大概是震驚她此時的人身。


    看來真的還是小幼蛇呢~倒讓她有些懷念她還是個小幼蛇的時候。


    “這模樣,甚至比稚童還要懵懂呢~”女子毫無顧忌的哈哈一笑,將可愛又可憐的小蛇放在了綠色的草地上,自己也全然不過雪白的衣裳,直接在小蛇麵前盤腿坐了下來。


    陽光正好,微風浮動,草尖微晃。


    小青蛇一臉好奇的昂著腦袋看她。


    “天地混沌初開,留下世間萬物皆有氣,聚而得之,謂之靈氣。”


    女子右手攤成掌,掌心向上,凝起一團奶白色的半透明懸空能量來。


    黑豆眼閃爍出震驚又恍然大悟的光芒。


    果然這是個玄幻世界!


    “萬物生靈皆有靈,得幸尋得機緣者寥寥,吸收日月之精華,或遭仙人之點化。


    同凡人修行者一般,非人之物也自有一套修行辦法。


    草木為精,器物為靈,動物為妖。”


    女子繼續講述著,同時那團乳白色的“氣”靈活的變幻著形狀,演繹著一條蛇汲取天地靈氣日月修行的畫麵。


    而後,掌上的“氣”又散開,凝成了另一幅畫麵。


    這次是蛇化身成一位窈窕少女的剪影。


    “凡世間精怪,皆需以正道修行,不可誤殺無辜,殘害良民。


    修夠一定道行,了卻前生今世因果,挨過九九八十一道劫雷,便可得道成仙,位列仙班。”


    畫麵一轉,少女腳下多了一團雲朵,是一個飛天的姿勢。


    “但也有,魔氣入侵,急功近利者,以歪魔邪道偷殺搶掠修行。背有孽債天譴,輪迴因果,即使修夠道行,也會在最後的劫雷中身死道消。”


    變幻出的畫麵最後定格在魔修度雷劫吐血身亡的剪影。


    然後那團“氣”咻的一下恢複成原來的近圓狀懸空在女子的手掌之上,像果凍布丁似的還彈了彈。


    小蛇接受的巨大的全然陌生的新世界法則信息洗禮,他像個學府裏聽課最認真的小弟子,連吐蛇信子的頻率都不自覺的放緩了下來。


    如果這個世界能化形的話,那他就可以變成人形生活啦!


    薛青心中小小的雀躍,他問女子,“那……請問大概要多少年才化形呀?”


    女子並未直接迴答薛青的疑問,她手掌翻轉,將懸浮於手掌之上的“氣”打入到小蛇體內。


    隻見乳白色的氣朝他的小腦袋飛過來,就像一大團雲,還沒等薛青反應過來,氣就沒入了小青蛇的體內。


    頓時感到氣有如實質,能清晰感受到氣分散而開遊走於全身經脈,轉瞬消失,像被自己的身體吸收了一樣,而薛青感覺靈台清明,蛇腦袋更清晰幾分。


    那種感覺,就仿佛自己現在能輕鬆解開曆年高考數學壓軸大題。


    “這就是氣。”女子笑吟吟的看他,“你要學會自主去汲取氣,並煉化為你自己所用,這是修煉的第一步。”


    “我記得我修煉成人形的時候,大約是五百年歲。”她一副努力迴想的樣子,“當時得了仙人點化,又巧食仙果,便靈力大漲,妖術精進了不少。”


    而小蛇的腦袋又耷拉了下來。


    他沒忘記前麵女子說他還隻是條兩百歲的小幼妖,就算他如同女子這般如此有仙緣,又有仙人點化,又有仙果,那也還差三百年。


    三百年……


    好漫長啊。


    等到能化形,他都要變成老蛇啦。


    喪著氣的小蛇腦袋快低到草叢裏看不見了。


    “哎呀!”見到小蛇沮喪的樣子,女子有些不忍心,她用食指和拇指拿起小蛇,和小蛇大眼對黑豆眼,“別灰心嘛!姐姐我就可以幫你呀~”小蛇疑惑:哦?


    黑豆眼裏忍不住因為這句話亮起了幾分單純的期待。


    女子又忍不住狠狠rua了rua小蛇滑溜溜的圓腦袋。


    “我似乎一直忘記自我介紹了,我是一條已經修煉千年之久的白蛇,如今隻差了卻前世一樁因果,便可渡劫得道成仙。”


    怪不得能聽懂他的蛇語,原來這女子就是蛇妖。


    “但是我一直沒有名字,小蛇,你有名字嗎?”


    女子本就是打趣似的問薛青,因為像她這種沉迷修煉不理塵世的妖怪,千年來都是自己獨自一人修行,也不接觸旁物,便也用不到名號,也就一直忘了給自己取。


    她想著自己作為千年大妖都沒有姓名,更何況這條初開靈智還不會修煉的小蛇。


    誰知小蛇吐著蛇信子嘶嘶道:“我叫薛青。”


    “你這小蛇居然還有了名字。還,還怪好聽的……”女子另一隻手支著腦袋嘴中嘀咕道,幾縷青絲隨著她的動作帶到了肩上,“既然我是你姐姐,由著凡人的習慣,應有你取同姓。”


    薛青聽著她自顧自說著。


    等等!?怎麽就是我的姐姐了?


    大約是見麵薛青下意識的一聲“姐姐”,便讓這位大妖決定收他為弟。


    罷了,不過在這舉目無親的玄幻世界,有一個認識的妖也好。


    女子還在說著。


    “你為青蛇取單字名青,那我為本體為白蛇,就取單字名為白。”


    她似乎很喜歡自己剛取的這個名字,又低低的,翻來覆去的念了好幾遍。


    “薛白,薛白。”


    “小蛇,我的名字就叫薛白。”


    薛白朝著小蛇露出一抹笑,開心極了的模樣。


    而小青蛇卻呆愣住了。


    這一切,真的是巧合嗎?


    怎麽會有人的長相如此相像,連名字也一模一樣。


    薛青的姐姐薛白隻比他大七歲,但是在薛青六歲父母去世後,姐姐用稚嫩的肩膀扛起了整個家。


    薛青可以說是姐姐帶大的。


    那時勢利的親戚總惦記著他們家父母留下的遺產,虛情假意地收留他們姐弟倆寄住,結果暗地裏偷偷耍詭計。


    所以親戚趁薛白上寄宿學校的時候偷偷苛待還小的薛青,動輒就掐薛青,把薛青的本就細瘦的手臂掐的青一塊紫一塊。


    薛青身體弱,從小多病,被親戚借口看病帶到其他地方去,薛白也一直沒發現異樣。


    直到有次在薛白迴來的雙休,薛青發起了高燒,薛白著急的為他檢查身體時,才發現薛青隱藏在衣服下的渾身傷痕。


    薛青向來呆在家中,傷痕是怎麽得來的可想而知!


    薛白立馬明白過來親戚的險惡麵目。


    當晚將薛青送去醫院的同時也收拾好了東西,從親戚家搬了出來。


    之後薛白就向學校申請了走讀,親自照顧弟弟。而薛青因為親戚家遭受的陰影,很長一段時間都不再開口說話,所以薛白一直對弟弟很愧疚,覺得自己沒有照顧好弟弟。


    想到姐姐,薛青又沉浸在迴憶中了。


    “怎麽呆住了呀小蛇?”薛白晃了晃毫無反應的薛青,似乎有些不滿小蛇此刻的出神,“我的名字怎麽樣?是不是很好聽?”


    薛白將小蛇舉高,薛青更能清楚的直視薛白的麵容。


    此時薛白彎著一雙眼期待著看著他的神情,當真是像極了姐姐每次和他分享一些在工作上的優秀業績時期待他誇獎的表情。


    姐姐,是你嗎?


    薛白看著前麵還愣著小蛇黑豆眼中突然冒起了淚花花,頓時有點慌亂,許久不接觸族中幼崽,薛白還以為自己是哪裏欺負到幼蛇了。


    “怎麽哭了呀,是哪裏不開心嗎?”薛白手忙腳亂的用手指撫摸小蛇的腦袋,試圖安撫。


    “沒有。”


    小幼蛇的傷心消失的速度就像是錯覺。


    “姐姐,你的名字好好聽,是世界上最好聽的名字。”


    小蛇一雙還泛著水光的黑豆眼望著薛白,眼中是柔軟的真摯。


    薛白隻覺得她的一顆心都要被小蛇看化了。


    她的弟弟是世界上最可愛的小蛇。


    薛白側臉,用柔軟的臉頰蹭了蹭小蛇覆滿鱗片的小蛇臉。


    和弟弟貼貼~而小蛇靠著溫熱的臉頰,像是找到了全天下最安全最溫暖的皈依之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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