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也覺得無可奈何。


    這世上生離死別本就是常態,但卻鮮少有人能夠坦然接受。


    明明人就已經咽氣了,卻還要自欺欺人!


    夜色之下。


    霍城麵色頹然悲愴地抱著唐歡,緩緩在街道上走著,看上去有些踉蹌,幾乎要站立不穩。


    “這世上,不是所有的認錯都能換來原諒……”


    “霍城,我給過你很多次機會了……”


    “人都是會累的。”


    “……”


    可是他也是真的在學著如何去彌補,學著如何去珍惜眼前人,為什麽到最後連一絲一毫的機會都不可能給他?


    ……


    鄆城和荔城之戰,到最終霍大帥大獲全勝。


    畢竟寧大帥打仗打到一半發現最得意的兒子死了,難免頓時就亂了陣腳!


    也有一種說法,說是霍三少霍城運籌帷幄,使用了釜底抽薪之計,弄死了寧大少寧垣,於是加快了戰爭的結束。


    寧大帥精心培養的繼承人沒了,整個荔城慢慢就衰落了下去。


    至於鄆城……


    似乎也沒好到哪裏去。


    畢竟五湖四海之內,烽煙四起,打仗都打得很兇。


    霍大帥征戰這麽多年早就已經身患舊疾,一把年紀了還征戰沙場,死在戰場上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也有傳言,說是霍三少將大部分家財全都留給了霍大帥,自己則抽身離開了鄆城,去了海外。


    霍大帥身後沒有這個兒子作為強有力的後盾,一開始的時候還能靠著霍三少留下來的錢南征北戰,到後來就後繼乏力,隻能坐以待斃。


    數年後。


    法國巴黎的公寓內。


    霍城也不知自己為什麽冥冥之中會選擇巴黎這個城市。


    猶記得當年,那個女人幫扶著他創業的時候,吵著鬧著讓他往海運上發展。


    到後來自己開辟出來的海運也成了他撤離鄆城的後路。


    在大海上漫無目的,也不知道要去往何方。


    最後莫名就選擇了巴黎,總覺得她會喜歡這個浪漫多情而又熱情洋溢的城市。


    霍城坐在躺椅內。


    房間裏放著當初她學著唱曲兒的時候,最常唱的《杜十娘》:


    隻道你真情真意真君子


    又誰知錯堪賢愚,我有眼無珠


    現如今談什麽情愛、盟什麽誓言、敘什麽鳳鸞、結什麽夫婦


    ……


    悔悔悔、錯錯錯


    我不負你,你負我


    可憐我杜十娘


    上天無路入地無門、前無去處後無退途,我隻得懷抱寶箱同葬潞河。


    “我不負你,你負我……”


    霍城已老,喉嚨裏發出不甚清晰的低喃聲。


    渾濁的眼中驀然滴下一滴清淚。


    其實她看著囂張張狂,內心比誰都要清楚的吧,她其實從一開始就知道,扶持他之後,可能會被反咬一口的吧!


    所以才會將一曲杜十娘唱得爐火純青,其實明明就是在明裏暗裏警告著他:


    她是個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烈性子,可千萬不要辜負了她。


    可是他,終究還是辜負了!


    我不負你,你負我!


    他終究還是辜負了她!


    霍城將整個人窩在躺椅裏,側身躺著,暗暗地擦著眼淚,而後便靜靜睡去……


    再未曾醒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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