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吸一口氣,蕭淩蘭露出追憶的神情,笑容如夢似幻。


    木晚歌聽著她說小時候的故事,說後院裏的喜怒哀樂,一言不發。


    蕭淩蘭隻是缺一個訴說的對象,並不需要人來安慰她。


    所謂的道理現實,蕭淩蘭都看的分明,從她為了逃出蕭二郎的後院而給自己下毒,可見她行事果斷心狠,非尋常女子。


    斷斷續續的話,沒有太多的邏輯性,但皆是她壓在心底裏的話。


    陳年舊事說出來,似乎沒有了當時的驚心動魄和沉重感情。


    蕭淩蘭說完後,釋然的翹起了唇角。


    其實,也沒有什麽嘛!事情總會過去的,她如今過的很好。


    “表妹,都和你說出來後,我的心情好多了。瞧你都困了,明兒表姐再來找你,可好?”蕭淩蘭有些歉疚。


    木晚歌眼神茫然,懵懵的打了個哈欠。


    “表姐慢走。”


    哐當一聲,木晚歌的頭栽在了桌子上,沉浸在睡夢之中。


    蕭淩蘭溫柔的替她蓋上放在一旁的披風,躡手躡腳走出屋子。


    胡奴送她出院子後,趕緊迴到屋子裏。


    剛才那聲悶響,聽著可疼了。


    “主子,您沒睡?”胡奴驚訝的看著托腮對她眨眼的木晚歌,連忙關起門,免的被蕭淩蘭殺個迴馬槍。


    木晚歌揉了揉額頭,桌子好硬,她以後不能用苦肉計了。


    “我睡什麽,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這個點兒我可不困。表姑娘的話,你都聽見了罷?”木晚歌雙眸清涼,哪裏還有困意。


    胡奴點點頭,意思自個兒都聽見了。


    “你怎麽想的?”木晚歌招手讓她坐過去。


    胡奴乖乖的坐在小矮凳上:“奴才覺著表姑娘話中有真有假,不可盡信。”


    “她和蕭崔氏都以為咱們盛京的人是蠢貨,士族的優越感讓她們高高在上的算計我們。可惜,論勾心鬥角,她們是比不過汙七八糟的盛京的。放著擅長的陽謀實權不用,如今的士族不比以往了。”木晚歌惋惜道。


    “如果士族不比以往,那為什麽盛京的權貴和皇室,還那麽忌憚隱世世家?”胡奴不懂就問。


    木晚歌吹滅了蠟燭,留著小顆夜明珠黯淡的光。


    “餓死的駱駝比馬大。況且,參差不齊本是常事,隱世世家也有拖後腿的,不是很正常嗎?表姑娘的一舉一動,都要匯報給我,但是不必幹涉她的舉動。我不相信二舅舅會不知道她們娘倆兒的打算,說不定這是二舅舅故意縱容的呢。”


    第二天,蕭淩蘭照常來找木晚歌,沒有絲毫的尷尬不適,神情坦蕩蕩的。


    木晚歌想從她身上多學些士族禮儀,自然順杆子往上爬,纏著蕭淩蘭不放的。


    從早上練劍舞開始,到傍晚用膳結束,木晚歌和蕭淩蘭兩人形影不離,三丈之內必有對方的身影。


    不提陰謀算計種種,蕭淩蘭此人比木晚歌優秀太多,這是環境天生使然,怪不得木晚歌。


    甚至木晚歌的表現,已經讓蕭淩蘭一驚再驚,心底不敢再小瞧於她。


    十二個時辰,有十個時辰都是黏在一起的,漸漸兩人無話不說,言辭無所顧忌。


    讀累了書,木晚歌和蕭淩蘭相視一眼,心有靈犀的決定換上胡服,騎著駿馬去草場上跑幾圈。


    策馬揚鞭的感覺不要太爽,風唿哧哧的吹著,即使臉被寒風刀子一樣的刮著,但心情卻明亮清爽。


    木晚歌用力的甩著馬鞭,看著駿馬騰空飛起,將她顛在半空之中,一時心胸壯闊,意氣風發。


    “表姐,為什麽女子一定要和那麽多人去爭一個男人的歡心?依附著別人而活,所有的喜悅、悲傷、榮耀、落魄,都牽係在別人的身上,這樣的日子太憋屈了,不是嗎?我以為女子應該要有自己的立身之本,無論是悲苦喜樂,皆是因為自己,而非被旁人所控。我們活在最好的時代,女子可以入朝為官,男子身份並不比女子高,所以為什麽女子要自己輕賤自己呢?”


    木晚歌的話恣意的在風裏飄揚著,一字不落吹入蕭淩蘭耳中。


    蕭淩蘭笑的依舊含蓄,手裏揮馬鞭的速度卻不比木晚歌來的溫柔:“表妹說的不錯,但是當真如此嗎?入朝為官的男子占九成九,女子不過是零星幾個。公平啊,都是假的。人皆由戰場,男子的戰場是天下。我們女子的戰場,該是男子,不是嗎?”


    “公平是自己爭的,表姐不也說了,朝堂是有女官的,這就足夠了。若這世道不偏幫與我,我便逆轉世道,讓它對我公平就是。表姐,與其順其自然,不如奮力拚搏。我才不願意拘泥在男子之中呢,我的戰場也是這天下!”


    這是木晚歌第一次說出這話,亦是她第一次如此堅定她的心。


    後院天地太小,她要名動天下,名留青史,為史書稱道。而非被以某某氏的名義,記在別人家的家譜裏,連個名字都沒有。


    蕭淩蘭手中的韁繩猛地拉緊,她的戰場也能是這天下嗎?


    她不能。


    她沒有她的小表妹自由,她是蕭氏女郎,要替蕭氏去聯姻,擔負的責任太重。她無法任性,她隻能沉重的活著。


    “我期待看到那一天!灼華,我信你!”蕭淩蘭喊了一句,揚鞭追上在前麵撒歡的跑著的木晚歌。


    木晚歌沒聽到蕭淩蘭的話,聽到了又如何。


    她決定了的事情,頭撞南牆也不會,一條道走到黑,死活不會迴頭的。


    這天下,她決定了要爭,從她重生迴來的時候,就生了這條心。


    否則,以她的心性,怎麽會同太子哥哥聯係,怎麽會伸手海運,怎麽會刻意在去萬佛寺時,承一眾世家貴婦的救命之恩。那時,她明明可以讓胡奴撐著等人來救的。


    京城子弟常在京郊跑馬,大周朝不重文輕武,手無縛雞之力的文人,並沒有多大的吸引力。


    後卿原本沒打算和這群世家子弟一起出來,但拗不過崔琰這小子,他隻好冷著臉跟過來了。


    崔琰說動了冷麵煞神,喜滋滋的嘴咧成荷花似得。


    他以為是他舌燦蓮花,說動了後卿。


    說服冷麵王,這是多麽困難的一件事情,值得當成他以後吹牛逼的談資。


    事實上,後卿到了京郊,眼神就開始亂瞄起來。


    他上次離開時特意記住了她莊子的位置,現在這地方離那兒應該近了。、


    如果他再去地勢高一點兒的地方,是不是就能看到她?


    “宸王爺,咱們是去賽馬呢,還是打獵?這裏山挺多的,雖然是過冬了,但是獵物也不少。”一個英姿勃發的少年,騎馬到後卿身邊詢問道。


    後卿眼神凜冽,聲音冷漠道:“前麵那座山位置不錯,去打獵!”(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qidian)投推薦票</a>、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手機用戶請到m.qidian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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