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皇帝裝模作樣的樣子,讓蕭晚歌覺得可笑。


    這人啊玩心術權謀久了,都忘了別人也可能是聰明人,能一耳聽出他的假話。


    臉皮都撕破了,還說些冠冕堂皇的話做什麽呢?平白讓人恥笑罷了。


    蕭晚歌眼皮子都沒抬一下,蕭衡一會兒為她端茶一會兒給她遞點心,花樣多的讓蕭晚歌以為他下一刻能從袖子裏掏出一盤烤鴨來。


    老皇帝沒想到這些人如此不給他麵子,連粉飾太平的表麵樣子都不願意做。


    “晚晚啊!”老皇帝硬是擠出兩滴眼淚,哽咽道。


    蕭晚歌眼神涼薄,看的他心像是被凍在冰窟窿裏。


    “先帝該稱朕為聖上。”蕭晚歌道。


    她束在發間的玉冠,盤龍張牙舞爪的。


    “享盛世太平的人是你,收榮華富貴的人也是你,折騰出一地爛攤子的人還是你。朕為何要為你擔這後果。你往後卿那兒送的美人,已經在黃泉路上等著你了。若是你願意,可以現在去見她們。若是不願意,到底你曾經庇護過我。”


    蕭晚歌看著老皇帝突然激動的眼神,接著道:“太子哥哥因你而死,此為父弑子。我雖恨不得把你千刀萬剮,但太子哥哥定然不願見。死而複生的事情,你不必再想了。是離開京城過一輩子逍遙富家翁,還是留在京城朕送你一個莊子圈禁起來。你選吧。”


    被老皇帝寄予厚望的後卿,全程冷著臉不說話。


    他一顆心鑲在蕭晚歌身上,對著其他人隻能是個冷心人。


    曆代宸王都是非戰死沙場不可嗎?不是的!沒有人有了嬌妻乖兒還想著死。保家衛國是不可推卸的責任,但也並非死路一條。


    但是,帝王心術。坐在皇位上的人,怎麽會允許手握兵權得民心的同宗之人活的太久呢。


    不過是把最後一滴價值壓榨完,再去送死,省心省事罷了。


    過去後卿不在乎這些,但不意味著他不知情。


    三人目光冰冷的環繞著老皇帝,棺材裏陰森森的,仿佛他真的死到臨頭。


    “朕死了,你們以為你們就會好嗎?蕭衡,朕當年能卷起士族和寒族之爭,能讓大半士族退出朝堂,你以為朕會被這些孩子給逼到走投無路?”老皇帝不再示弱。


    蕭衡一心一意的伺候著親閨女,沒工夫理會老皇帝。


    他隨口扔了一句:“你當我這些年是真死了麽?你那些暗手早被我拔了。幾十年了,你什麽時候鬥過我了。”


    隨後,他慈愛的對著蕭晚歌道:“囡囡,有爹在,皇位你盡管坐。要是不喜歡,咱們再換人。”


    寵孩子寵成這樣,誰能和他比。


    蕭晚歌樂了,兩輩子才找到的爹,還真是挺不錯的。


    老皇帝被三個人無視,快要氣的升天。


    衛階忽然出現在棺材板上,仙風道骨的看著他。


    “許久未見。”衛階友善的對老皇帝打著招唿。


    老皇帝心頭一跳,他發現自己每次遇到衛階,後麵總沒有好事。


    人不與天鬥,衛階神出鬼沒的本事,猶如上天,令他無力反抗。


    “朕……”


    “你死了,不能稱朕了。”衛階不留情麵道。


    老皇帝瞪著眼不說話,衛階手中拂塵一卷,卷住他的脖子。


    “我三清道觀的徒子徒孫,被你坑殺了不少。你說,他們做錯了什麽?你的災民有一半是三清道觀救的,你的民心也是三清道觀穩的。卸磨殺驢,不看看驢的主人在不在?”衛階厲聲道。


    蕭晚歌沒見過衛階這樣,衣衫無風自動的樣子,殺意濃濃。隻是,三清道觀的道長們,知道自己被他們的祖師爺劃到驢一類嗎?


    而蕭衡見了這一幕則低頭深思,怪不得他出場的風流樣子沒能得閨女震驚呢。原來這裏有個人先裝過了。


    從頭到尾,脖子被捆緊了的老皇帝,無論怎麽掙紮也沒人看他。


    “晚晚,這個人情你得收好。”衛階清雅一笑,拂塵一抖,把人帶走了。


    蕭衡聽聞過衛階半仙之名,但人真的在他麵前沒了,還是有些小吃驚。


    算盡天下、手刃親子的一代帝皇,死的如此突然,有些戲謔。


    若不是他自個兒傳出死訊,把他身亡的消息蓋章定論,衛階還不能對人間帝王下手抹殺。因果循環,這道理是沒錯的。


    蕭晚歌深吸一口氣,旋即向蕭衡深深拜下:“父親。”


    蕭衡在暗地裏所做的事情,並非無法發現。當細枝末節的小事情被串在一起後,真相自然浮出水麵。


    蕭晚歌重活的這輩子能過的如此順利,除了自個兒的苦功,缺不得蕭衡暗地裏的扶持幫襯。


    對她好的,她不會推拒。


    蕭衡激動的淚花湧出,大男人的哭鼻子,真是丟臉。


    “囡囡,你放心的登基,爹爹會幫你。”蕭衡拍著她的肩膀,把她當作能撐起一片天的棟梁。


    一直不說話的後卿,這時候不再悶不吭聲。


    “嶽父放心,誰不服晚晚,小婿就砍了他們。”後卿露出他兇殘的一麵。


    小狐狸鬥不過老狐狸,更別想在老狐狸麵前耍花招。


    後卿打蛇上棍,厚臉皮的和蕭衡攀關係,蕭衡壓根不搭理他。


    上迴在蘭陵蕭氏祖宅,他是無可奈何,現在父女相認了,他傻了才會認會破壞父女關係的女婿。


    有用就用,沒用就扔掉,會壞事的直接踹一邊。蕭衡做事,向來很有準則。


    七天之後,朝堂內外全部被蕭晚歌鎮壓的話都不敢大聲說。軟禁在府裏的忠親王和善郡王,大大方方的重新迴到朝堂。


    想要慫恿他們掀翻蕭晚歌帝位的大臣們,拜帖還沒遞上府上,先被這兩人給出賣到蕭晚歌麵前。


    先帝之子都沒有不臣之心,和皇室血脈沒關係的大臣們更沒有理由鬧。


    漸漸的,一切都上了正軌,似乎蕭晚歌是正兒八經的正統。


    安靜太久的朝堂,忽然有一天躁動起來。


    西北一個邊陲小鎮,舉起清君側、誅妖孽的大旗,向京城殺來。


    為首的人,名為周明致、淩蘭。


    蕭晚歌接到密報時,淡淡一笑:“終於等到你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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