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聲音把爺爺驚得抖了一下,這不是陳雲香的聲音嗎?可自己並沒有說話呀?


    龍雲說:“現在,表姐的身體裏住了兩個人,一個是她,一個是你,你們兩個在行為上最好是保持一致,不然身體很快會吃不消的。表姐,你還記得那進樹林的路嗎?”


    “記得。”陳雲香迴答道,爺爺聽得十分清楚,好像她在自己的耳邊說一樣。


    “那好,你們進去之後,拿著這些東西,用羅盤看看裏麵的形式,最好能夠把整個樹林的位置記清楚,迴頭畫給我們看。胡兄弟,你再憑借你這幾年的經驗,看看有啥子可疑的東西。”


    龍雲說罷,準備讓莫晚與他倆一同出門。喻廣財伸手攔住了他,遞過來一卷銅絲和一麵古鏡:“將這銅絲穿著這麵古鏡的四方,再用銅絲布上一個七星陣,銅絲要繃直,銅鏡不要固定死了,可以晃動是最好的。”


    爺爺控製著陳雲香的身體,將銅鏡和銅絲接了過來,他也不知道這玩意兒到底有啥功效。可既然喻廣財說了,那必定十分有用。爺爺點點頭後,隨同莫晚和陳雲香朝著樹林走去。


    有了陳雲香在控製這個身體,他完全把自己給放空了,就眨巴著眼睛,打量著一路的環境。陳雲香說:“胡兄弟,現在由我來,待會兒到了那樹林的位置,你再去完成你師傅交給你的任務。”


    “沒問題,你看好腳下的路,不要走錯了。連你丈夫從小在這山林裏長大,都誤打誤撞地走進了那山坳裏,你更不能掉以輕心。”


    爺爺一邊說著,想迴頭去看看跟在後麵的莫晚,不料,這一動,導致陳雲香一腳踢到了一塊大石頭上,直喊著疼。


    陳雲香說:“咱們不是說好的嗎?你時不時動一下,我會看不清前麵的路的。”


    “哦,對不起,我一時給忘了。”


    爺爺這麽說著,聽到身後莫晚發出的笑聲,爺爺也跟著笑了兩聲,隻是與說話的聲音相同,都是陳雲香的聲音。聽了兩聲,爺爺覺得十分別扭,幹脆就不再出聲了,任由著陳雲香帶著他朝著樹林深處走去。


    隻是漸漸地,爺爺感覺自己像是正逐漸往一個冰窟裏掉,走得越久,他就覺得越冷。前麵的大樹,一棵棵根本就望不到頂,那些筆直的樹幹上纏繞著的藤蔓,樹葉在幾乎靜止的空氣中擺動著,像是在散發著什麽信號。爺爺感覺到這些信號,都帶著深不可測的陰謀。


    ※※※


    當陳雲香突然收住腳步的時候,由於慣性,爺爺差點跟著衝了出去,好在陳雲香有所防備,穩穩地站住了腳跟。


    “就是前麵了。”陳雲香非常淡定地說了一句。


    爺爺看著陳雲香口中的那個山坳,大約有一畝地那麽寬,比三人現在的位置要凹下去近二十米左右。說來也奇怪,此時已經臨近晌午,整個密林裏雖然枝葉繁茂,遮住了視線,可也遠比那山坳中的樹林更通透。那些照樣高不見頂的大樹,被一團非常厚重的雲霧包裹著。這團雲霧大概飄浮在樹身五米以上,緩緩浮動著,卻又始終都圍繞著那一圈樹。


    陳雲香說得沒錯,那些樹的陣形十分奇特,像是一個五角的星星。每一株樹之間的距離相差不多,看上去非常規整。爺爺迴想起之前陳雲香說的,在那個山坳中的大樹很是怪異,在大約身長五米的地方有一個凸出來的樹包,可現在每一棵樹的這個位置以上全被濃霧包裹著,根本看不清。


    爺爺雙手在嘴邊做了一個喇叭口的形狀,對著那山坳大喊了一聲:“喂,有人嗎?!”


    “你這不是廢話嗎,能住在這裏的恐怕隻有死人。”陳雲香說了一句。


    不過很快莫晚就發現了這其中的蹊蹺,她本來以為這聲音會傳出去很遠,可沒想到,聲音出了爺爺的嘴巴之後,就徹底消失了,沒有等到哪怕一聲迴音。


    “看這個山坳的形狀,就是一個崖穀,聲音放出去不可能會沒有迴音的。”爺爺說著,心裏像是揣進了一塊大石,沉甸甸的。


    莫晚聽了,在後麵推了他一把:“別胡思亂想了,這個地方根本就啥子都看不清,幹脆進去吧。”


    爺爺點點頭,然後讓陳雲香帶路,三人順著之前走出來的一條小道,鑽進了樹林裏。


    當陳雲香離那個山坳的樹林越近,爺爺就感覺越發寒冷。那種冷不像是冬天飄雪的刺痛感,而像是有一張冰涼無比的大嘴,對著他的後背狠狠吐了一口氣。這口氣就順著他的脊背,一直蔓延到了他的全身。說簡單點,那股寒意是從他的後背和心底裏發出來的,讓他根本無處躲避。


    “媽的,這陣勢是要冷死人嗎?”爺爺抱怨了一句。


    “啥子?我覺得不冷啊,莫姑娘你呢?”陳雲香問。


    “不冷,隻是這霧這麽罩著,看不清路啊。”


    兩人的話,讓爺爺頓時汗毛倒立。要說這莫晚感覺不到冷也就罷了,可這陳雲香明明與自己共處同一個身體,怎麽可能會有兩種不同的感覺呢?


    又走開了兩步,爺爺感覺這頭頂的濃霧,正在朝著幾人靠過來,緩緩朝下降過來,從幾人的頭頂,到幾人的眼睛,幾人的鼻子嘴巴,全部都包裹了起來。原本就非常艱難的視線,現在基本上是已經伸手不見五指了,眼前就隻有白茫茫的一片。


    “莫晚你在哪兒?”爺爺支配著陳雲香的身子,在完全沒有視野的濃霧裏轉起來。陳雲香見狀,也幹脆停下了腳步。


    “我在這裏!”莫晚的聲音在樹林裏蕩開來,可是,爺爺也照樣沒有聽到迴音,聲音傳至不遠處,就自動消失。


    根據她的聲音可以判斷,她離爺爺的距離不是太遠,可就是看不清她所在的位置。爺爺想了想,說:“你現在站在那裏,別動,不要稀裏糊塗地就往樹林中間走,媽的,這濃霧像是被人控製了一樣,專門朝著我們罩過來的。”


    “好,我聽你的,你也別亂動。”


    爺爺收住了腳步,這個陳雲香的身體裏有兩個明顯的喘息聲,一個來自真正的陳雲香,一個來自爺爺,兩人轉動著身體,朝著四周打量。


    “啊!峻之救我!”


    莫晚的聲音在濃霧中響起,爺爺變得驚慌起來,他此行的目的就是保護莫晚,他不想莫晚出事,也不允許她出事。於是,爺爺隻能根據那聲音的來源位置,作一個假定性的判斷。他朝著左手邊移動了兩步,一邊大聲喊著莫晚的名字:“莫晚,你沒事兒吧?能聽到我說話嗎?”


    過了許久,莫晚的聲音再度響起,她像是摔了一跤,此時正緩緩地爬起身來,她說:“我好像是踩到了一條蛇。”


    “那蛇呢?”爺爺緊急追問。


    “莫姑娘你小心一點,這個地方的蛇都非常兇悍,要是被它們咬一口,多半都是要丟掉性命的。”陳雲香出言勸誡。


    “你們放心吧,它沒有傷到我。”


    爺爺感覺三人像極了戲文所說的甕中捉鱉裏的鱉,被關在一個完全找不到方向的地方,根本找不到路在哪個方向。更可怕的是,此時肯定正有一雙眼睛在某個高處看著他們。他們的驚慌失措,讓這人覺得這一切極具戲劇性,對接下來會發生的事情充滿了期待。


    爺爺感覺自己被玩弄了,或許這樣覺得的人不止他一個。因為他馬上就聽到了莫晚的叫罵聲:“你這下三濫的死玩意兒,有種你把大霧散開,讓咱們好好見識見識你的真本事啊!”


    聽到這話,爺爺突然覺得莫晚實在太天真。這一切或許根本就不是某人有意識的安排,不過是一種更加虛無縹緲的東西,沒有形狀,沒有思想,對方沒有想要針對誰,所有進入這山林裏的人,下場都會是一樣。


    “上次我們進來的時候,在對麵的土坎上也是看到了有濃霧籠罩著這個山坳,可走進來的時候,這山坳跟在土坎上看到的沒有啥子兩樣,更別說這濃霧就揪著我們三人不放了。再說了,這次進樹林的時間與上次也是差不多的,咋個就會遇到這種情況呢?”


    陳雲香的話將爺爺飄走的思維又再度拉了迴來,的確,這山中的霧氣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能夠認識人,專挑他們幾人下手。可這樣一理解,事情又說不通了,上次也是陳雲香帶著眾人進的樹林,如果非要說不同,那就是這次多了爺爺這個男人。


    正這樣想著,爺爺突然聽到有什麽東西在樹叢裏窸窸窣窣移動的聲音。他側著耳朵去尋找那聲音的來源,那陣窸窸窣窣的聲音顯得銳利而快速,聲音距離爺爺幾人越來越近,目的性非常明確。


    “不好,是不是蛇正朝著我們來了?”爺爺問。


    陳雲香似乎也聽到了,她說:“應該是的,而且不止一條。”


    果然,陳雲香的話沒錯,在爺爺的左邊右邊,前邊後邊,都有蛇朝著這邊飛快移動的聲音。爺爺躬下身子,說:“莫晚,你當心一點,如果不行,就往樹上爬。”


    爺爺的話音剛剛一落下,感覺到自己的雙腿被什麽東西給死死地纏住了,緊接著,纏著他雙腿的那東西朝著他的胸膛迅速移動,將他的兩隻胳膊也纏得死死的。漸漸地,那力道越來越大,爺爺漸漸感覺雙臂被勒得失去了知覺。爺爺的腦子裏迴想起陳雲香的丈夫,那雙臂估計就是這樣被活活勒斷的。


    沒等爺爺喊出聲音來,陳雲香的整個身子就被纏住手臂的那東西使出的力氣,漸漸朝著半空中抬了起來。不知不覺之中,陳雲香的身體被拖著拽出了那白茫茫的濃霧,朝著大樹的頂部拖了上去。爺爺這時候才低頭看著纏在陳雲香雙臂的東西,那並不是什麽蛇,而是藤蔓,和大樹頂上纏著的一樣。此時的它們,像是一雙雙強大無比的手,可以輕易地勒死掌中的陳雲香,當然,還有其中的爺爺。


    ※※※


    原本死死纏著陳雲香身體的藤蔓,探出頭來,在陳雲香的身體上遊走起來。爺爺開口大罵:“你這畜生!有種放下老子來,要了你的命!”


    那藤蔓好似真的能夠聽懂爺爺的話,在他的話音剛落下的時候,迅速探過來,繞過了陳雲香身體的雙臂,慢慢朝著脖子上移動。爺爺現在根本就動彈不得,他知道,隻要藤蔓繞過陳雲香的脖子,那兩人都將必死無疑。


    想到這裏,他在心裏生出一個疑惑來,這陳雲香自始至終都沒有喊叫過一句,根本不像個女人。


    “你不怕嗎?快想想辦法!”爺爺叫喊著。


    陳雲香在他的耳邊冷笑了一句:“這有啥子好怕的,我搞不清楚這個情況,能夠跟我的丈夫死在同一個地方也算是安心了,隻是連累了你,胡兄弟。”


    聽到這話,爺爺整個人都蒙了,要是這陳雲香不幫忙,那很有可能導致他會陪著陳雲香一起死掉。


    陳雲香此時大笑起來:“來吧畜生,讓我痛快點!”


    因為此時陳雲香的身體被掛得非常高,她的聲音驚動了樹下還被籠罩在濃霧之中的莫晚。莫晚在下麵吼了一聲:“你們不能死,你們到底在哪兒啊?!”


    爺爺聽到這話,受到足夠的鼓舞,他用盡全身力氣在逐漸收緊的藤蔓之中掙紮起來。


    陳雲香倒是接著大叫:“死怪物,再用點力氣呀,是不是沒吃飯啊?!”


    當她的聲音再度響起的時候,那藤蔓不僅沒有繼續用力,相反居然緩緩鬆了下來。它探著兩個腦袋,對準陳雲香的腦袋晃來晃去,一會兒衝上來想要進攻,一會兒又縮了迴去,準備放陳雲香下來。


    這樣反複了好幾次,爺爺終於發現了其中的奧秘。隻要爺爺收住腰腹,不唿吸,不作任何思想鬥爭,那藤蔓就會遠離陳雲香的身體。相反,它就會衝上來死死地纏住陳雲香。


    直到這個時候,爺爺終於肯定了當初喻廣財的推論,這山林裏的樹怪是衝著男人去的,所以隻要是女人都不會有事。


    想到這裏,爺爺幹脆屏住了唿吸,盡量讓自己的腦子放空,什麽也別想,就那麽悠悠閑閑地閉上眼睛,讓自己不去受周圍的任何影響。


    就這樣持續了大概一分鍾,那藤蔓就逐漸軟了下來,將卷在身體裏的陳雲香緩緩朝著大樹的底部放了下去。爺爺見這方法十分有效,就稍稍透了口氣,繼續這樣憋著。不一會兒,陳雲香的身體就被從二三十丈高的大樹頂部放了下來。所有的藤蔓也貼著地麵,沿著地下朝後縮了迴去。一直籠罩著三人的濃霧,也逐漸朝著三人頭頂緩緩上升,迴到了剛才在土坎上看到的位置,大約五米的樣子,然後朝著四麵八方散去,整個視線變得十分清晰,那些奇怪的大樹,也被三人一覽無餘。


    正如這陳雲香之前所說,在每一棵大樹身長五米左右的地方,都有一個凸出的樹包。那一段的樹皮非常不整齊,像是老人臉上的皺紋。每一株大樹的直徑都相差不大,一株連著一株,圍成了一個五角的星星。爺爺對這種風水陣法了解得不多,看來看去也看不出個名堂來。於是,他也沒有多想什麽,從布袋子裏掏出了師傅喻廣財替他已經準備好的銅絲和銅鏡。在附件的樹叢裏找出來幾根長短差不多的樹枝,將它們插進了泥土裏。他將那些銅絲穿在銅鏡的兩邊,再將銅絲纏繞在那些樹枝之上,綁得非常牢固。沿著這些樹枝,銅絲圍成了一個七星陣,左右被拴住的銅鏡,隻要稍稍遇到點風,就會微微地前後晃動,像是一個人在機械地點著腦袋。


    完工之後,爺爺看著這個自己搭好的七星陣,非常滿意地拍拍手掌。不經意間,他看到什麽東西從那銅鏡上一晃而過,讓他感覺自己的眼睛被什麽刺了一下。


    這時候,莫晚從身後走上前來,看著站在麵前的陳雲香說:“你們沒事兒就好了。”


    爺爺支配著陳雲香迴過頭去,隻見莫晚臉色蒼白,眼睛微閉。爺爺突然覺得她非常不對勁,走上前去,伸手剛要去拉她。不料手還沒有觸碰到,莫晚就朝著他倒了過來,爺爺連忙上前將她扶住。這時他才發現,莫晚的腳踝上被一根很大的樹刺紮了進去,鮮血染紅了她走過的草路。


    爺爺連忙將她放到背上,二話沒說,就背著她朝著樹林外麵跑去。有了陳雲香從旁做指引,差不多一個小時,他們迴到了陳雲香的木樓裏。


    爺爺一把推開了木樓的大門,屋子裏的幾人正圍在那堂屋正中的那張木桌前。聽到這推門聲,幾人迴過頭,隻見莫晚趴在陳雲香的後背上,李偉和猴子連忙上前去幫忙。他們把莫晚扶下來,她腳上的鮮血還在一個勁地流著。


    “這到底是咋個迴事?!”猴子厲聲問道。


    爺爺說:“我也不曉得,但是我們都被大霧包裹著,我被大樹的藤蔓吊到了大樹頂上,那大霧在我的腳下,完全遮住了腳下樹林裏的東西,我看不見莫晚,她也看不見我。後來我被那藤蔓給放了下來,莫晚從身後走來的時候,我就發現她受了傷。”


    “胡兄弟,你現在先不要動,我上樓去給莫姑娘取點藥來,先把血給止住,其他的晚一點再說。”說完,陳雲香就帶著爺爺一路上了樓,在她睡的房間裏翻找了好一陣,才找出了一個竹筒,她打開往裏麵聞了聞,然後滿意地點點頭。


    爺爺也聞見了裏麵那藥粉的味道,有些刺鼻。


    “這個是白藥,外傷用這個非常管用,上次我還給龍雲寄過一些。”陳雲香說著,又從裏麵掏了些藥出來,然後才下了樓。


    陳雲香包紮得非常細心,先是給莫晚清洗了傷口,然後將那些藥粉塗到一塊幹淨的白布上,給莫晚綁了起來。當一切大功告成之後,陳雲香對爺爺說:“莫姑娘失血過多,這兩天要好好休息,最好不要讓她下地走動,你就好好照顧著。”


    爺爺像是受命的士兵一般,有樣學樣地敬了個禮,滿口答應下來。


    那個下午,龍雲師傅再次為爺爺和陳雲香做了移魂術,將兩人的魂魄分離開來,讓爺爺的魂魄得以迴歸。恢複過來的爺爺一直把自己關在莫晚的房間裏,端了一張竹凳子坐在一旁,雙手托著下巴,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滿臉蒼白又正在熟睡的莫晚。這種感覺非常美妙,靜靜的,好像一切都隻屬於自己,無可厚非。


    等到傍晚準備吃飯的時候,爺爺從房間裏出來,發現幾人還是圍在那張木桌前。爺爺心生好奇,走上前去,隻見那木桌上也有一麵銅鏡。可奇怪的是,那麵銅鏡上反照出來的並不是正對著它的幾人的臉,而是一片霧氣騰騰的樹林,那些大樹都有樹包。當微風乍起,周圍的草叢在擺動的時候,那鏡子裏的內容也隨之擺動起來。直到此時,爺爺才知道喻廣財讓他在那些大樹中間擺下那個七星陣的原因。


    ※※※


    “喻師傅,你這異術果真是讓我開了眼界,可不可以賜教一下呢?”這個問題像是在猴子的心中憋了很久,直到這個時候,他才沒忍住,說了出來。


    龍雲走上前去,斜著眼睛瞪了猴子一眼。爺爺在一旁笑了笑,雖然他跟著喻廣財也不過三年多,可這規矩還是懂的。隻要不是別人的徒弟,就不能去探問這些異術的方法。就好比李偉和爺爺都對龍雲師傅的移魂術非常好奇,但絕對不會開口去問,否則這在這個行當裏是對人的不尊重。


    猴子撞見了龍雲的目光,這才意識到自己的不禮貌。他稍稍往後退了一步,然後立馬閉上了嘴巴。說實話,跟著喻廣財也算是遇到了不算少的麻煩事兒,隻有貴州的古家村裏見過喻廣財動用過七星陣法。這陣法是帶著善性的,隻做勘測,化解邪陣,有驅兇避邪的作用。也不知道師傅是從哪裏學來的用銅絲擺成七星陣,然後將古鏡拴在其中,就能遙遙相望,監視其中的風吹草動。


    喻廣財自然是對猴子的問題充耳不聞,爺爺也在心裏犯著嘀咕,就算是喻廣財願意傳授,那也輪不到你這龍師傅的徒弟呀。


    這樣想著,爺爺去廚房裏問陳雲香要了些簡單的晚飯,帶著進了莫晚的房間。


    莫晚到此時似乎都沒有要醒過來的意思,她的一張臉白得好像被油漆刷過的一般。爺爺將她的腦袋扶起來,小心翼翼地放在自己微微蹺起的大腿上,然後一勺一勺地將碗裏的食物舀起來喂她。


    正當爺爺進行到一半的時候,有人從身後推門進來。爺爺聽到這“吱呀”一聲,扭頭過去,是喻廣財。他雙手背在腰後,邁步走到了莫晚的窗前,凝眉低頭看著莫晚的臉,然後伸出兩根手指在莫晚的額頭上左右掃了兩下。他低眉想了想,嘖嘖了兩聲之後,又幹脆在莫晚的床邊坐了下來。他伸手將軟被裏莫晚的雙手取了出來,借著光線看了半天。


    “師傅,咋了?莫晚她沒得事吧?”爺爺非常擔憂地問道。


    喻廣財搖搖頭,長歎了一口氣,沒有正麵迴答爺爺的問題,而是起身說道:“你這邊完了,把碗放了之後,到木樓外麵來,我有話對你說。”


    爺爺被喻廣財的話弄得有些稀裏糊塗的,沒等他發出下一個問題,喻廣財就開門鑽了出去。


    大約五分鍾之後,爺爺打開了木樓的門。他遠遠看見喻廣財叼著一根煙,蹲在木樓外池塘的坎上,背對著他。爺爺深吸了口氣,走上前去,在喻廣財的身邊蹲了下來。


    “師傅,你是不是發現了啥子?”爺爺好像已經猜到了什麽。


    喻廣財把嘴邊的煙吸完之後,將煙頭彈了出去,有零星的火光在煙頭流動的幅度裏,緩緩墜落。等那煙頭落了地,喻廣財說:“你不能跟莫晚在一起。”


    爺爺沒想到等了半天,等到的竟然是這樣一句話。他自然是非常不解:“為啥子?因為你和龍雲師傅?”


    “嗬,你小子還真會想,你看我和龍雲師傅是這樣的人嗎?”喻廣財說,“你的命與她配不上,說得直白一點,就是你的命不夠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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