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理為自己出了口氣,天都藍多了,心情頓時也好了許多,撇開向垣會怎麽安慰白倩這個事兒,她對自己太滿意了。高琳在收到錢的第一時間把傭金和入股的五十萬打到了胡理的戶頭,胡理很感動地抱著□□,姐妹比男人可靠多了,有了錢她什麽都不怕。


    胡理收拾心情,去範姐的店蹲點了兩天,其間老江和老周借口業務置換的問題來找胡理聊天,無非就是說一些市場不好任務太重工資太低等等問題,胡理聽著,沒搭腔,隻道,公司攤子越來越大,越是要規範管理,待試點的效果出來後肯定是要推廣的。老周就又說一些業務員難以管理的事情來,還說起別的中介所因為克扣了業務員的工資和提成,刻意聯合起來擺了老板一道,弄出一房多賣等等事情讓老板吃了官司。


    胡理知這是老周隱晦的威脅,但反彈越大說明她是觸及到了下麵人根本性的問題。


    老周又說起來已經有幾個比較能幹的業務員心生去意,是他好說歹說大家才同意留下來一個月看業績情況和公司的提成發放情況。三軍未動,糧草先行,公司這邊扣了提成不發,下麵人心動搖,散了就再也收不迴來之類的。


    胡理送走老周,想了想還是準備去老江家裏看看,她知道老江老婆有些老毛病,累不得氣不得,天天宅在家裏修養,於是買了一些水果鮮花和保健品,開著破爛小麵包去了。


    老江不在家,老江的老婆接待的胡理,麵色比以前好了些,給胡理倒了水,又說起來女兒怎麽怎麽有出息,考上了重點大學,家裏正在準備她未來幾年的學費和生活費。說了女兒,老江的老婆又如往常一般的訴苦,說是自己的身體不爭氣,拖累了老江,每個月隻家裏的醫藥費和生活費就要好幾大千,女兒長大了想要買好點的衣服手機都舍不得,老江一個人天天在外麵跑,辛苦就不說了,主要是累心。


    胡理又問起老江老婆身體狀況,老江老婆倒是有了些高興的意思在,說是老江有個朋友,尋到了一種特效藥,吃了很有效果,身體比以前好多了,價格也不貴。胡理問起藥的名字來,說可以找人幫忙買買試試,老江老婆找了藥盒子出來給胡理看,胡理拿了說明書,又和她說了些閑話便告辭了。


    胡理在網絡上輸入藥品的外國名字,又抓了幾個以前認識的醫生買主問了這種藥的價錢和效果,得出的結論是,以老江的收入,是萬萬供不起老婆月月吃這個藥的。


    胡理長歎了一口氣,人在選擇對不起誰的時候,下意識地選擇了對自己好的人而避免惡人,因為他知道那後果是自己能承受的。如果胡理更現實一些,更市儈一些,她會在挑選管理人的時候就避開這樣家庭負擔重的人,完全杜絕自己遭遇這種窘境的情況,可惜,即使決定了要自己做生意,但她還是無法拋棄人的情感而完全偏向資本的殘酷。


    胡理開了小破麵包車迴去,半路接了警察的電話,說是既然醫院那邊已經出了結果,肇事者也要求雙方麵談賠償的問題,他這邊也安排下午的時間,如果胡理再拒不到場的話,他就要按照流程直接結案,將扣押的車交還肇事者了。


    胡理答應了,又調轉車頭去交警分局。


    胡理到的時候,李智楠早就到了,似乎比前幾天又憔悴了幾分,胡理沒心情和她歪纏,直接對調節的警察道,“誤工費、營養費、醫藥費、精神損失費,合計給我一萬。另外,還有一個情況希望能寫在切結書上。”


    李智楠看著胡理,胡理隻看警察,“我男朋友是她的前姘頭,她自己要結婚了,兩個人就分手了,現在她開車撞我,我懷疑是故意的,雖然沒有造成大的人身傷害,但是這個情況要明確。不然,我不接受調解,直接找律師告蓄意謀殺,反正當時路邊有監控,我這邊有醫院的證明,還有你們出的事故認定書,最後,我還可以找我男朋友作證。”


    李智楠拍著桌子,胡理雙手用力拍迴去,完全不給李智楠反駁的機會,惡狠狠道,“你要不按照我說的做,你試試我敢不敢把事情搞大。反正,你現在的麻煩也夠多了,不嫌多這一件。”


    李智楠顯然不是一個精神上強悍的人,被嚇一嚇就屈服了,警察見兩人談妥了,出了一個切結書,兩人簽字完事,李智楠當場轉了一萬塊給胡理,胡理還硬讓警察給了自己一個複印件備份。


    出了警察局,胡理忍不住對李智楠道,“我要是現在的你啊,就一心想著怎麽樣從向垣那裏摳錢出來把事兒給平了,然後認認真真掙錢,還什麽情情愛愛,你這是嫌自己活得太好了吧?你都這麽慘了,還在他麵前表現得更慘,你說他能看得上你?!”


    李智楠欲言又止,半晌才道,“我要怎麽做才好?”


    胡理上下打量李智楠,“小樣,我還以為你真愛他,也不過如此嘛。”


    李智楠抽抽鼻子,“我是真愛。”


    “你缺多少錢呢?”


    李智楠滿眼是淚,“一百多萬。”


    “你覺得向垣會輕易拿這麽多錢出來?”


    “他在前鋒年薪加分紅有一百多萬,他家在前鋒還有股份,每年的分紅也是直接入他的賬戶。”李智楠輕聲,“他家正宗的產業是做酒店,城裏有一個洲際酒店,一個四星級酒店,還有幾家連鎖快捷酒店,城外還有一個在建的山莊——”


    “你打聽得蠻清楚的啊,平時怎麽就沒有多摳錢?”


    李智楠捂臉,“我是真的喜歡他。”


    “真愛能值多少錢呢?他平時寵你,給你做幾頓飯,帶你出去逛幾次,哄著你在床上多奉承他,就是真愛了?”胡理對這腦子裏裝豆腐渣的女人簡直無語了,“你肯定是隨叫隨到吧?肯定是他一召喚就放下手裏的全部事情奔過去了吧?就是這樣被人鑽空子了吧?啊?我說,向垣再怎麽說也得擔點道義上的責任啊!這一百多萬的損失裏,他占百分之八十不為過的。”


    李智楠不由自主跟著點頭,胡理歎道,“你可真是,有苦說不出,看在咱們同為女人的份上,給你出個主意吧。”


    李智楠雙眼充滿了期待,胡理道,“知道白倩嗎?你們商場的老板娘。”


    李智楠點頭,白倩是城中的名女人,掌著一個潮流雜誌,過的是精致而隨意的生活,不知被商場裏多少女人羨慕嫉妒恨著。


    “她和向垣是從小一塊兒長大的,你的事情她肯定多少也知道一點,但向垣絕對是隱瞞了具體原因的。你找機會見見她,去求一求,說說原委,以女人的同理心,她多少是會為你說話的。”胡理想了一下,“雖然我不怎麽喜歡這個女人,但說老實話,她的本性算是很純良的了。”


    李智楠有點害怕,胡理激她道,“慫了?”


    “我怕向垣——”


    “怕個鳥啊!我說,就算是向垣找你生氣了,但是我想,你趁機向白倩申請一個新商場的店鋪是沒問題的。隻要店還在,貨源還在,再弄一個新的代理,好好經營一兩年,未必不能翻身。”


    “胡理,謝謝——”


    “千萬別謝我,我就多一句嘴,事情還是要靠你自己去做出來的。我這是怕你走投無路,把全部的賬都算我身上來,到時候真把我弄一個交通致死,我找誰說理去呢?我冤枉不冤枉啊?反正他現在還不是我老公,你能從他身上摳多少錢算你本事,也讓他當個教訓唄。”


    李智楠又是愧疚又是後悔,居然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胡理見李智楠散了對她的恨意,心中叫了一聲僥幸,又覺得這姑娘太好忽悠了一點兒,搖搖頭,向自己的破爛麵包車走去。她心理其實也還存著點事兒,從她轉話激白倩起都好幾天了,向垣沒來一個電話,也沒迴她家,整個人就像消失了一般。胡理是絕對不會主動聯係他自找沒趣的,但是也感覺很難受,畢竟要找一個合胃口的男人,挺不容易的。


    胡理扭動鑰匙打火,這車年紀太大了,打火的時候抖得跟散架了一樣,胡理苦笑一下,拍了拍方向盤,準備等分店的事情處理好了去弄個小轎車開開,她扳動方向盤,眼角餘光見李智楠開著車出警察局,按了兩下喇叭打了招唿,李智楠迴了一個。


    胡理笑一笑,踩下油門正要加速,卻見一個極高大的男影從李智楠的車邊走過。古銅色的皮膚,彪悍的平頭,裸|露在外的胳膊上滿是肌肉,左手揣在牛仔褲兜裏,右手夾了一根煙,偶爾放嘴巴裏抽一口。那男子長腿快速穿過馬路的斑馬線,打開對麵街上一輛黑色轎車的門座上去,隻片刻功夫就消失在街道轉角處。


    胡理怔了一下,本能地將車調了方向跟上去,可惜麵包車性能太差,連人家的車屁股都沒跟得上。


    胡理恨恨打了一下方向盤,車靠邊,掏出電話想了半晌才撥通了媽媽的電話,“媽,我好像見著李朝波了,你去給我問問她媽啊,不是說他失蹤了嗎?不是說生死不見嗎?怎麽又跑出來鬼混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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