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征性在家歇了一天,早早地,隔天二位隊長就去了市局。


    絕非是過於敬業或是不愛放假,隻是吳瑗一早透露:初童不配合筆錄,指名讓他們來做。


    不去也可,但去了也罷。蓋隊長早早做了早餐,把備份鑰匙留了路遙一份,囑咐了幾句就放心出門了。


    這時候的兩人,誰也沒料想到下班迴家,會看到怎麽也沒想到的那番景象。


    這兩日來,初童獨自坐在椅子上,耳邊聽著不認識的警察審問,腦中一直在複盤。本來,他的計劃說不上完美,卻也是個高分計劃,怎麽會失敗得這麽徹底呢?


    借夾克的手處理掉陸青雲的爛攤子,讓他背鍋,到車子沉湖這裏,明明就沒出錯。


    找了方雨薇,由此抓了她和方長清的爺爺,借由新仇舊恨,讓他來背倉庫毒殺蓋一的鍋,根本也都沒問題。


    爆炸殺倆、沉湖一個、再讓蓋一身敗名裂,狠狠出口惡氣,少說也先徒手拆他七八根肋骨、再割他五六根手指頭、最後剜他一顆眼球出來,搗爛。事後全有方老擔著,他本人功成身退,見過他的人隻知耗子,哪裏會想到陽關道上的初童?


    至於孫一娜……


    聽到這個女孩的名字,初童輕蔑地笑了一聲,隨後擺正了姿勢,答道:“太傻。明明就不是一路人,說什麽喜歡我呢?小姑娘太嫩,寧可相信反社會的罪犯,竟然不肯去信警察。”


    初童似笑非笑地仰起頭,問:“你們說,這究竟是我的魅力太大,還是你們公信力太低?”


    蓋隊長上眼皮一抬、瞄了他一眼,接:“別扯沒用的,交代。”


    聳聳肩,初童完整細致地講清了基本作案計劃,抬起頭看向精神極佳、染著笑意的路成景,臉色愈發沉。


    “你的出現,我當是老天有眼,讓蓋隊長血債血償。我以為老天都在幫我,可是他隻是想玩兒我。”


    得到了想要的筆錄,蓋一心情不錯,接:“確實,你真應該早點動手的。要是擱去年,我領導還沒來,我還真就不保準兒了。”


    初童目光複雜,仍看著路成景:“你是個什麽來頭?”


    路成景細細對了一遍筆錄內容,大致心裏有了數,隨後才接道:“認識‘雪豆’嗎?”


    倒是聽過。蓋隊長不明所以,卻清晰捕捉到初童的眼部肌肉倏然繃緊了。


    路成景抬起頭,對上人的視線,說:“我是東邊來的,那邊兒不賣‘冰’,獨獨這‘雪豆’盛行,擠兌得其它毒品都沒市場。久而久之,賣‘雪豆’的這位毒梟也被叫‘雪豆’了。”


    初童連皺眉帶眯眼,慢慢說:“我聽陸青雲說,姓竇的前幾年被幾個警察抓了,東邊兒市場全線崩,從頭兒到騾子一個月內全進去了,竇家連根兒都給起了。你們警察的話講,全麵肅清,是吧。怎麽,有你一個?”


    路成景點頭,客氣地笑著接:“嗯,我帶隊。”


    蓋隊長不動聲色,心中的風起雲湧化作言簡意賅:牛逼。


    雷霆之勢起了這麽個組織,得有多周密的計劃、得有多合時宜的機運?這案子舉國同慶、轟動一時,行動可遠沒有匯報總結看起來得那麽輕鬆,隻怕小領導得出生入死、過了鬼門關還得給閻王一腳。


    半點差錯,都沒今天自己的事兒了。


    話又說迴來,挺低調啊小領導。


    敢情頭前華清閣揪嗑藥的揪那麽準,是有這麽一檔子事。


    半晌,初童向後靠在椅背上,雙手垂放在腹前,哼道:“那我不算虧。你功勞不小。”


    又幾秒,初童抬起頭,看向他,問:“你怎麽看我的計劃?”


    路成景微笑:“會輸,你知彼不足、知己有餘——太自信、太輕敵。殺夾克,卻慌亂中留下了他的活口;方老頂罪不可能成立,即使兩個孫女都因我們陷入險境,也不會以一己之力去殺蓋隊長,當然,這對定你罪的作用微乎其微;其三,你想逼蓋隊長就範,實在太小看他了,他即使玉石俱焚、自損一千,也不會讓你掌控局勢。”


    蓋一享受於小領導式訓話,心中喜滋滋,麵上仍慣常沉著。


    初童朝向蓋一,自問自答道:“你知道,為什麽這兩迴的案子,我們都盯上路隊嗎?全是因為你,你表現得太明顯,他遲早會死在你手上。”


    嘖。


    蓋一用鼻子哼了一聲:“你也太小看我們領導了。如果當日湖邊是真的,他會自我了斷,還能有你拿他威脅我的份兒?看什麽?換我也一樣。你個犯罪的,你能懂個屁老鴨子。”


    初童咬牙切齒:“我希望下一個‘犯罪的’,能送你倆其中一個上路。”


    “你希望個der,你希望的事兒有一件兒成的嗎?你希望初忻洗手,他洗了嗎?你希望他出獄,他怎麽樣了?希望擦屁股走人,擦幹淨了嗎?希望我隊員死,誰死了?還這個那個的,毒奶啊?我謝謝你。”


    路成景忍俊不禁,悄悄拍了拍突然來脾氣了的小隊長。


    見哄就收,蓋隊長拿過筆錄,站直睨了初童一眼,不屑於再解釋初忻的死,帶頭離開了審訊室。


    剛迴辦公室,路成景就見吳瑗興奮地對著手機笑。


    “什麽好事兒?”


    “啊路隊!”吳瑗忙起身迎接,洋溢著開心答:“我打賭打贏啦!小賭,哈哈,不是賭博。”


    路成景順手接過遞來的水,笑道:“打什麽賭?初童配不配合?”


    吳瑗搖頭,嘿嘿笑道:“我們幾個打賭隊長今天罵不罵人。”


    “嘖嘶。”


    趕忙往路隊身後一躲,吳瑗豎起手機,展示給兩人看。


    “不爭氣啊隊長。”唐文明隔著手機控訴:“這路隊還在你旁邊坐著呢,咋不裝裝呢?”


    路成景好整以暇,眼見他的小隊長搓了搓右邊的眉毛,躁道:“我罵啥了?咋不說他還咒路隊呢?”


    摸了摸工位上的假矽膠脖子,路成景抬頭問:“哪兒做的,還挺唬人。”


    吳瑗立刻接:“前兩天看國外有人不想打疫苗,整了個假胳膊,大白天都能糊弄護士。我就感覺不錯,照著那個材料淘的,雖然有差距,但是黑天,也夠了。不過路隊,您怎麽知道他一定會讓隊長‘開天窗’啊?”


    路成景反複摸了摸材質,滿意地點點頭,淡笑道:“是我,我就會。”


    “那你可千萬得守住初心。”蓋一轉而又問:“醫院那邊怎麽樣了?”


    唐文明立刻匯報:“徐睿的情況見好了,主治醫師說很樂觀,個把月就能正常生活了,但是危險任務最好還是再等仨月。”


    蓋一點頭:“嗯,好好休息,不急著上班兒。”


    “夾克男那邊昨晚醒了,上午剛給做完筆錄,跟咱料想的基本上差不多。還有方雨薇的爺爺,隻是歲數大了,受了點涼,已經迴家了,筆錄去家裏做的。”


    吳瑗也接道:“對了,孫一娜那邊終於死心、鬆口了。純是被洗腦了,因為老隊長和初忻的事兒,質疑公信力,然後又被初童說隻找你複仇迷了眼。”


    “嗯。老韓怎麽樣了?”


    吳瑗微微歎氣:“拘著呢,狀態一般,您要去看看嗎?”


    蓋一慢慢搖頭:“不了。是我們失職。”


    一隻熟悉的大手捏上自己的後頸,蓋一聽到耳邊傳來:“往事不值溯,來日尚可追。警民一心是個長期往複的過程,盡力而為即可。有時候群眾不理解,想讓他們理解,首先你得把自己也當成一個人。”


    這份溫暖醇厚,總能順著耳朵輕易進入他的心裏。


    “太對了。我之所以沒成狙擊手,就是我沒法兒把自己當槍,我更想當個有主觀意願的普通人。”


    蓋一應聲轉過頭,看見喻凡站在門口,懷裏還抱著隻小狗,正慢悠悠往屋裏進。


    “喻隊槍很準。”


    喻凡挑了個眉毛:“必須的。你家蓋隊長也準,你見過嗎?”


    路成景維持著笑:“暫時沒有。也做過狙擊訓練嗎?”


    “不是不是,我就見過他開手槍,又快又準,很猛。”


    蓋一沒應聲,隻揚了下下巴:“什麽事?”


    喻凡走近蓋隊長的工位,單手拿手機擺弄了什麽。


    這時候,他懷裏的小狗一躍而上、跳到了一旁的路隊懷裏。


    路成景下意識一撈,把它圈進了懷裏,順手擼了兩把厚實緊密的毛發。


    一旁的吳瑗眼睛都直了,內心在大聲叫喊:路隊和小狗……天哪……完美人生……


    “喲,”喻凡偏了偏頭,笑道:“不好意思啊路隊,小狗兒,淘。”


    “沒事。這是,羅威納?”


    喻凡把手機裏的房產推薦文件發過去,嘴上迴道:“對啊,路隊也懂狗啊。那正好,我正給他找家呢,路隊意下如何啊?蓋隊,都要看房了,能不能給我們小寶一個窩啊?”


    蓋一認真研讀ppt,大手一揮:“聽成景的,你們談。”


    “合適嗎?”路成景忍不住拍拍小羅的頭,問:“是禁養犬吧。咱們警用不行嗎?我倒是樂意,但是拿迴家養,不合規矩吧?”


    喻凡一聽這話心裏就有了底,忙解釋:“理論上咱們丹山還真沒禁他,咱辦個證就行。是這樣,他爸原來是給我們緝毒排爆用的,後來有一次任務受了腿傷,挺心疼的,就沒勉強他繼續工作,給提前退役了。退役之後吧,我也不舍得送走,就擱我家養了。”


    “但是我有個毛病,我老舍不得。經我手的我就舍不得,一來二去的,這些年養了不少,但大部分都是年紀到了嘛,走得也快。就他爸現在在我家過得滋潤,還配上種了。一窩生了好幾隻,就這隻有點體弱的毛病,幹不了警犬,長得還最像他爸。我這老毛病犯了,又沒舍得送隊裏去。但我實在是暫時不能再養了,就琢磨跟隊裏頭申請一下,在咱這幾個銜高的人裏挑一家送了。您放心路隊,程序那邊我來跑,您隻管養就行。”


    感情牌打得好,又周到到這個份上了。


    被小羅舔得手心發癢,路成景失笑:“那行,我倆養了。有什麽注意事項……”


    喻凡一秒接上,眉目舒展:“哎呀,就知道路隊是個負責任的好男人,我也做了個ppt,這就發您,啊。您有啥問題隨時找我問,言無不盡,言無不盡,感謝啊路隊,幫大忙了。”


    路成景笑著點點頭:“應該的。”


    取什麽名字呢?


    路成景不停地揉著他的毛發,聽著他小聲嗷嗚,忽然笑了。


    就“萬萬”吧。


    應該再給他找個伴兒,那再養隻貓吧——


    相當長一段時間裏,故事就暫且到這裏啦!


    結束得些許倉促,但就像之前說的,感覺這樣的故事可以無限期寫下去,反正紙片人又不會老~連名柯我都從“柯南哥哥”逐漸到了“五郎哥”,也許以後就變成了……“小毛利啊”!


    其實我還有很多設想啊,關於這本的、隔壁本的、未開坑的,要具現出來的話,大概要等我把三次的生活理出個頭緒以後,慢慢寫了。


    啊!後麵還有番外(目前隻碼了一章)


    關於婚禮也確實在籌辦了,但是挑戒指搞策劃啥的都挺費勁,啊哈哈哈,慢工出細活,慢工出細活。


    emm有一些小細節沒有交代,但備忘錄有數!每次有魚魚評論,我就會跟著再看一遍那章……慢慢都會交代的(確信)


    不想畫餅,但是確實有想過,隨時有靈感並有時間,就再寫一單元也可以啦~


    (會在複讀中慢慢攢q,搞個q&a專訪啥的哈哈哈)


    anyway!祝魚魚們快樂看文、不虛此行~


    番外三:有客到


    且說剛領萬萬迴家這天,蓋隊長的日程安排得滿滿當當。


    一早跟小領導來局裏給初童做筆錄,緊接著就拿到了喻凡的房產推薦ppt,還沒等做好標記,又喜提了“萬萬”。


    本想來都來了,湊合上一天班兒吧。可還沒等到午飯,老陸局長親自來了,名義上是親自探望因公負傷的路準副局,實際上這老頭兒怎麽看都是心裏有鬼。


    突然受隊裏某唐姓直男的思路影響,蓋隊長怎麽也沒明白頂頭上司到底意欲何為。


    不過眼瞧人關心成景倒是真的,於是蓋隊長也沒多客氣,拿了人口頭許諾的假期,帶著小領導就先奔醫院做了個複查,然後迴家等報告去了。


    鑰匙剛旋進去,蓋隊長就“咦”了一聲。


    懷裏抱著萬萬的路成景麵上仍掛著笑,問:“怎麽了?”


    蓋一皺著眉,拉開了門,迴:“遙遙沒在家。她早上不是說不想出門麽?”


    路成景也微微訝異,他妹妹的確不喜在陌生的地段獨自走動。


    進門簡單換了睡衣,蓋一先給萬萬找了個紙殼箱,壓扁了,隨便給鋪了鋪,暫且充作了小窩。


    隨即進廚房去備菜,早上隨便墊了一口,油條豆漿消化得實在太快,現在反正他是已經餓壞了。


    “成景,問問遙遙中午迴不迴來吃飯唄?”


    路成景剛把萬萬安置好,舉著手機走了過來,靠在廚房的門框上,在接通前的嘟聲中按了免提。


    “喂?哥。”背景音確實嘈雜。


    路成景咬了口剛洗好的皇冠梨,問:“嗯,在哪?我們休假了。中午迴來吃飯嗎?”


    “迴,半小時左右到家。嫂子在嗎?”聽著像是在路邊等車。


    蓋一手上本來正擇著蒜薹,聞言停下動作,轉了個頭,接:“在,什麽事兒?”


    “嫂子,中午可以多做兩個菜嗎?我有點餓了。”


    路成景下意識偏了個頭。


    蓋一倒不甚在意,笑道:“行,有什麽想吃的嗎?可以點菜。”


    “都行,嫂子做啥都好吃。”


    蓋大廚十分受用地咧嘴樂了。


    “那先這樣,一會兒見,哥、嫂子。”


    掛了電話,蓋一注意到小領導表情不對,笑著問:“怎麽了?還是別扭她叫‘嫂子’啊,我都聽習慣了。”


    路成景笑了笑,打了個哈欠,搖搖頭:“不是,感覺她有點奇怪。她也沒說去哪玩,這是出去幹嘛了呢?遙遙是膽兒大,但剛被綁架過,怎麽說對獨自出行也有點敏感,好端端地,出爾反爾,是幹嘛去了?”


    菜刀迅速把蒜薹切了段兒,又轉而去刀火腿。


    持刀人笑道:“小姑娘嘛,也不常來丹山,出去玩玩還不正常。我看遙遙心理素質不錯,她當什麽事都沒發生過,不是挺好嗎?”


    “嗯。”


    蓋一側過頭看了一眼,問:“困了吧?正好兒進屋睡一會,醒了吃飯,吃完還能續上。”


    路成景忍俊不禁:“合理懷疑你想等過年把我賣了。”


    蓋大廚也樂了:“我可沒說。得了,去睡吧,聽話。關門,飯好了叫你。”


    還真就有點困意翻湧,路成景幾步上前,索了個午安吻,依言迴了房間。


    這一睡,就是一個小時。


    醒了以後,路成景先抻了抻胳膊腿,又打了個綿長的哈欠,按著遙控器拉開了窗簾。


    有了光,他翻身坐在床邊,去床頭櫃翻出了藥瓶和紗布套裝。


    又打了數個短短的哈欠,路成景睡眼惺忪拉開隔音極佳的房門,張口就說:“我睡了多久啊寶貝?來給你換個藥先。”


    一聲輕笑。


    “這兒呢成景,來。”


    不懂小隊長突然笑什麽,路成景聞聲朝右側看去,卻看見背對著自己的沙發上,坐了倆人。


    “嗯?有客人……媽?!”


    眼裏剛剛被困意熏出的淚水還沒褪,它卻先散了個幹幹淨淨。


    路成景手裏攥著紗布,在短短的幾步路中觀察了一下情勢:


    遙遙在一邊吃橘子,橘子皮已經攢了一小堆兒;媽麵前有果盤,裏邊隻有小四分之一;小隊長跟前的茶壺裏,茶葉顏色不淺。


    這是,人來了正經有一會兒了,起碼半小時以上。


    路成景難得局促,先順著小隊長的手坐在了他旁邊,抬頭看了一眼麵無表情的父親,又轉向母親,開了口:“怎麽來沒告訴我啊媽,我們好去接你們,遙遙也不怎麽熟。”


    張秋雁笑著答:“沒事,你們忙,本來我跟你爸想自己順著定位打車來的,遙遙要接的。”


    “阿姨可真挺厲害的,剛才我一問,網上買票、網約車,全都會使。這可真不一般,我媽要迴國買票啥的,偶爾還得問問我呢。”


    路成景轉過頭,看著小隊長眼裏隱約透出的得意,心裏稍稍平緩了一些,手中開始做換藥準備,低聲問:“怎麽沒叫醒我?來了多久了,聊什麽了?”


    “信不過我跟你媽啊。我們能吃了他?”


    路成景側過頭,正看見媽懟了他爸一下。


    “不能吃了他。”路成景轉迴來繼續給人換藥,慢慢說:“怕您犯病。”


    沙發上的蓋一瞳孔地震、滿目愕然:這是他的小領導能說出來的話?他的話術呢?!


    這父子矛盾,可不小啊。


    還沒待路和光發作,張秋雁趕忙低聲斥了一句:“成景!”


    “我自己來吧,你跟阿姨聊聊天兒,阿姨說好幾年不見,都沒人陪她買衣服了。正好咱倆放假,找個時間帶阿姨去逛逛丹山市裏頭的商場,我請。”


    路成景繼續給人解紗布,接道:“媽,您要是不累,咱下午就能去,我也好久沒買衣服了。”


    張秋雁放了點心,應道:“不累,你們方便就行。小蓋這傷怎麽弄的啊,看著可真嚇人。”


    “沒事兒阿姨,小傷。要不是成景幫我,我能不能活下來都兩說。阿姨您跟叔聽說沒,成景很快就在我們局裏當副局了,我們局長天天拿他教育我,說年輕有為,其實這話沒錯,別看他剛來,我們局裏的人啊,都很認可成景。”


    眼瞧路和光的表情有所緩和,蓋一繼續說:“其實吧,幹我們這行真挺危險的。就這迴,那犯人就是跟我有私仇,衝著要我的命來的。差點還連累了成景,萬幸他和遙遙都沒出事。阿姨,成景不常迴家也不是不想見您,他盡量少迴,才能更好地保護你們。你們也別太埋怨他了,遇見我之前,他天天在元冮吃食堂,逢年過節都沒吃上啥好的。”


    “唉,我們也知道他過得不好。小蓋你也看見了吧,這爺倆一個比一個倔,見麵就沒個好氣兒。我們也是關心他個人問題,這都三十了,還住單人宿舍呢,沒個家、沒個知疼知熱的人,前幾年鬧完,好幾年就不跟我們聯係了。自己一個人,也不知道都咋過的。”


    蓋一笑笑,從容接上:“哎喲,那可不是他的錯,要怪也得怪我沒早點兒讓他來丹山。放心吧姨,以後成景肯定吃好睡好,一會兒您嚐嚐我做的飯行不行,給點意見,咱倆爭取給他先養胖個十斤八斤的。”


    聽著媽媽在旁邊笑,路成景也跟著笑了:“完事兒了。”


    蓋一朝人偷偷挑眉:“謝謝。”


    邀功……


    忍住上手摸一摸的衝動,路成景坐正了身體,看向爸媽,張口又是一句驚雷:“爸媽,我們打算八月份辦婚禮,邀請你們來。”


    乖乖……


    蓋隊長登時感覺脊背發毛,直覺剛緩和的氣氛又緊張了起來。


    原來小領導不想好好說話的時候……是這樣啊……


    是不是會聊天的人,都更明白怎麽氣人啊?


    路和光瞪大了眼睛,要不是坐久了,非得從沙發上彈射起來不可。老人家怒不可遏:“你這是邀請嗎,你這是通知!你就這麽跟你爹媽說話?學白念、班兒白上,三十多歲你白活!”


    路成景麵無表情:“還有四個多月,又不是四個小時。”


    前一秒的眉開眼笑還定在臉上,張秋雁此時是換下去也不是、僵著也不是,她皺著眉:“成景,怎麽也該跟我們商量商量吧,你說呢?”


    蓋一連忙接上:“別動氣,叔。姨您也先別著急,我們這也是差點兒生死離別,才想盡早把事兒給辦了。拋開婚禮不講,我們確實感情挺好的,彼此也覺得吧,就是這個人了。成景這也是見到你們麵兒了,就想早點告訴你們。本來啊,我們想再稍微計劃一下,把房買了裝上,再好好去您家談的。欠考慮了,怪我。這樣,咱先吃個飯,餓著不好談事兒,咱桌上聊聊,我今兒沒工作,能陪叔喝點兒,行不行叔?”


    “不給他喝,肝不好。”


    路和光抬起頭,終於正眼看了一眼兒子,哼了一聲:“還知道。”


    路成景邊起身、邊補充:“給他喝點兒茶,敗火。”


    等交代完路遙給老兩口找找電視看,兩人就一前一後鑽進了廚房。


    蓋大廚讓人站一邊兒啃梨吃,嘴上無奈笑道:“你非得惹他幹啥,給人氣得吹胡子瞪眼的。爽了吧?”


    路成景噗嗤一樂:“還行吧。”


    “以前你老說年輕時候脾氣不好,我還不信。”蓋大廚忙著看鍋,嘴上也沒閑著:“今兒一看,這不就是我嗎?”


    路隊長心道:這才哪到哪?


    叼著香甜的皇冠梨,路幫廚去拿了湯碗遞給大廚,這才拿下梨、應道:“陸局老說你不會嘮嗑,我看你比我會聊多了。趕明兒我得跟陸局說說,給你正個名。”


    蓋隊長把小白菜排骨湯倒進碗裏,嘴上笑道:“我謝謝您。討好老丈人、丈母娘我還樂意,一圈兒領導還是免了。”


    路幫廚幾口吃完剩下的梨,轉頭去幫忙盛紅燒肉,繼續說:“我才想起來,心眼兒不少啊一一,你真不記得我爸不喝酒?”


    蓋一哈哈兩聲,準備炒菜:“眼瞅著老頭吃軟不吃硬,策略,策略。”


    那邊炒一個,路成景這邊就幫著裝一個盤,他說:“我爸說話很傷人。之前我給他們看過一個男孩的照片,怎麽說呢,還好隻是照片在現場。”


    “有沒有可能,是你之前的對象不靠譜?”


    蓋大廚認真顛勺,麵不紅氣不喘道:“沒別的意思啊,就是我感覺,你爸媽也不是非得要女孩兒,就是希望有人能照顧你的飲食起居唄。畢竟你不喜歡做飯,生活要求也不高,恨不得百分之八十的心都在工作上。你看看是不是,你之前的對象,都有種你照顧他的感覺。”


    路成景若有所思,然後慢慢點了個頭:“你這麽說也有可能。不過也是,之前的都是隨便處著,沒想太多。”


    又一盤菜出鍋,蓋大廚說:“對吧,你認不認真,他們也能看出來。二老剛進屋那會兒,跟我聊挺好,雖然感覺叔有點尷尬,但也沒說為難我、考驗我啥的。”


    “唉。”路幫廚一邊裝盤,一邊感慨:“主要你形象也討喜。我爸喜歡你這樣的,長得高大,有鍛煉痕跡的。”


    蓋隊長笑出了聲,轉了個頭,促狹道:“比較‘1’的。”


    路成景笑著點點頭:“嗯。”


    “你喜歡嗎?”


    路成景酒窩下陷:“喜歡。我更喜歡男媽媽。”


    蓋一一臉意料之中地笑著:“聽男媽媽的話,別搗亂,交給我,保證咱倆今年過年進得去門。”


    六菜一湯!


    小白菜排骨湯、蒜薹炒火腿、紅燒肉、韭菜炒蛋、黃瓜蝦仁、蒜香肋排、清炒豆芽。路幫廚認真捋著菜,突然問:“小鍋裏還做什麽呢?”


    蓋大廚一邊把鍋往洗碗機裏放,一邊答:“煮了塊雞胸,給咱兒子的。喻凡說下班給送吃的來,讓他隨便先墊吧一口。”


    恍然大悟。


    路幫廚端起一鍋湯,問道:“我往出端了?”


    蓋一點頭:“嗯,別燙手。”


    蓋隊長的先見之明就在於那句:餓著不好談事兒。


    等一家五口人上了桌,對著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菜肴筷子大動之時,什麽肝火、什麽芥蒂,早順著食物進肚了。


    笑眯眯聽了一圈讚美,蓋一就跟人以茶代酒、聊了個通透。


    從紅燒肉怎麽燉最香,到買什麽樣的房、裝修千萬別踩的坑,再到小領導和遙遙的飲食習慣,又到腎上腺素飆升的經典案子,最後連老頭此生最大的遺憾——沒當兵,都給嘮出來了。


    以至於路和光帶著妻女坐上迴家的車時,腦子裏都是暈乎乎的。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麽稀裏糊塗答應了過年給人親自露一手、做一桌子年夜飯的,還那般信誓旦旦。


    兩相對比,張秋雁倒是清醒許多。她把這位蓋隊長的殷勤、體貼入微全都看在眼裏,自然也沒有錯過兒子臉上高頻的笑容。


    對這個對象,她是很滿意的。成熟、聰明、活潑、經濟基礎在、職業合適,怕也再沒有更襯兒子的人選了。


    於是,她便就應了和親家擇日見麵的邀約,心中對兒子的牽掛,終於放下了大半。


    且說剛領萬萬迴家這天,蓋隊長的日程安排得滿滿當當。 一早跟小領導來局裏給初童做筆錄,緊接著就拿到了喻凡的房產推薦ppt,還沒等做好標記,又喜提了“萬萬”。 本想來都來了,湊合上一天班兒吧。可還沒等到午飯,老陸局長親自來了,名義上是親自探望因…


    展開


    存稿無了!後麵應該有場婚禮,籌備中啦~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丹山市局一隊記錄儀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Fayee飛鵝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Fayee飛鵝並收藏丹山市局一隊記錄儀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