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術前的一係列安排一直很順利,因為覃銳陽的病情不能再拖,時間也安排的很緊。


    覃銳陽一直在進行心理治療,或許因為薑醫生給他的感覺很像自己的母親,他並不排斥和薑醫生的聊天。在薑醫生的開導下心裏輕鬆了許多,也同意了手術。隻是骨髓捐獻者並不願意透露身份,他隻有通過醫院進行了感謝。


    周昶在病房外徘徊了許久,最後還是鼓起勇氣進去了。


    覃銳陽合上手裏的書,轉頭看著他,笑了一下,“你來了。”


    周昶走過去,坐在旁邊的椅子上,“我聽說你過段時間要做手術。”


    “謝謝。如果不是你幫忙,可能還沒這麽順利。”


    周昶揉了把頭發,笑了笑,“沒什麽,剛好院長認識我爸,他兒子跟我又是朋友,讓他們幫點小忙隻是順手的事。”


    說話的時候他一直看著覃銳陽的手,那裏的線還沒有拆,傷到了筋骨,一直包著紗布。


    覃銳陽的目光順著他看過去,周昶連忙抬起了眼,“抱歉。”


    “已經沒事了,”覃銳陽說著從枕頭下麵拿了一張銀行卡遞給周昶,“這是你幫我墊的錢,一直沒機會還給你。密碼你應該知道,沒有改過。”


    周昶愣了一下,看了覃銳陽許久才將銀行卡接過來,點了點頭,“好。”


    覃銳陽沒再說話,低頭整理著被子。


    “小銳。”


    對麵的人一直沒有反應,周昶拿著銀行卡,勉強笑了一下。


    “小銳。”周昶又叫了一聲。


    覃銳陽才慢慢抬起頭,詫異的看著周昶,過了一會才反應過來,“叫我?”


    “你手術之後我可能沒時間來看你了,公司安排我出差,要幾個月之後才能迴來。薑醫生那邊我打了招唿,她會一直跟進你的治療。”


    覃銳陽漫不經心的點點頭。


    “那我走了。”


    見著覃銳陽不再說話,周昶站起身一步步出了病房。


    迴頭關上病房門,周昶閉上眼靠在牆上,一瞬間心如死灰。


    覃銳陽看到關緊的房門,轉頭望向窗外,神色倦怠,心裏卻漸漸平靜了下來。


    再不相見,對他們誰都好。


    他與周昶,本就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他追逐過,到頭來,遍體鱗傷。如今隻想有一個安靜的生活,即便沒有長久陪在身邊的愛人,日子也能過的平淡卻溫暖。


    相不相信周昶是否真的愛他已不再重要。


    手術很成功,覃銳陽的恢複情況一直不差。


    平安出倉的時候周昶遠遠看了一眼,滿心欣慰,卻再也沒有勇氣站到那個人麵前。


    兩年後。


    覃銳陽剛剛從鄰市迴來,前幾天他接到陳昊的電話,陳昊結婚了,今天晚上在酒店擺酒席。


    覃銳陽趕到酒店,在門口包了紅包,進門就見著陳昊西裝革履站在一邊。


    “師父。”


    覃銳陽笑著走過去,拍拍陳昊的肩,“挺快啊。”


    陳昊輕咳了一聲,“這不是搞出人命了嗎,家裏都催著。”


    他說著,帶著覃銳陽走到前麵的桌子前入座,“你先坐著,我去招唿客人,一會咱們好好聊聊。”


    覃銳陽點點頭。當初他手術成功又接受了一段時間的治療之後才和之前的朋友陸續恢複了聯係,陳昊知道他病情穩定之後便沒再提之前的事,安安心心的自己在4s店裏工作。


    覃銳陽也已有了新的生活,他沒再見到過周昶,甚至那幾年的事他也很少再去想。隻是偶爾看到自己手腕上的疤痕時才知道自己並不隻是做了一場夢,他曾真的愛過一個人,隻是那個人不在了。


    新人在一桌桌的敬酒,到了這一桌的時候陳昊突然拿過覃銳陽手裏的杯子,“師父不能喝酒,換一杯茶。”


    一口飲盡之後陳昊又給覃銳陽介紹了自己的新婚妻子,覃銳陽眯了眯眼,隻覺得新娘子有點眼熟。


    陳昊笑了兩聲,在覃銳陽耳邊小聲道:“係花,記得嗎?”


    覃銳陽樂,“有本事。”


    陳昊大笑,把杯子遞給身後的伴郎後又上前一步抱了一下覃銳陽,“我沒騙過你,當初是真的有點喜歡你。不過……”他抿了下唇,“謝謝你。”


    覃銳陽當時並沒有將他當作救命浮木那樣死死抱著,反而是在他還未深陷的時候便抽身離開。事實上他很遺憾沒能在覃銳陽最難過的時候給他鼓勵,不過知道自己懵懵懂懂時唯一動過心的同性朋友如今也能過的好,他心裏也舒坦了許多。


    吃完酒席,覃銳陽剛剛出了酒店的門就手機就響了。


    看著號碼他輕輕笑了一下,“酒席完了,我去見見薑醫生,今晚應該能趕迴來。”


    “我來接你。”手機那邊傳來他戀人溫和的聲音。


    “不用了,你早點休息,明天我去找你,中午一起吃飯。”覃銳陽說完掛了電話。


    他在那邊有了新的朋友圈子,戀人是半年前朋友得知他喜歡同性的時候給他介紹的,雖然並沒有那樣濃烈的愛情,但是偶爾約約會,日子過的也不像一個人時那樣乏味。


    周昶下班迴到家,他依舊住在曾經和覃銳陽住過三年的屋子裏麵,隻是這裏還是如往常一樣,空空蕩蕩的,隻有他一個人。


    他已年過三十,知道他如今單身後家裏和他的關係緩和了不少。他母親也一直在給他介紹年齡合適的女孩,周昶每次都會聽他媽的話去見了,隻是後來就沒了下文。


    宋揚也至今單身,朋友們開玩笑的時候經常撮合他倆,到最後周昶幹脆連朋友聚會也懶得再去。


    他不能去怪宋揚曾經做過的事,畢竟那是他自己咎由自取。倘若不是他自己認不清感情,陷在一場無知的暗戀中忽略了身邊的人,也不會到與覃銳陽走到如今這一步。


    周昶在廚房下了碗麵條,端著碗坐到了電腦前麵。


    一開電腦,新的郵件很快就跳了出來,是覃銳陽在鄰市的近況。


    剛開始他還能在薑醫生那打聽覃銳陽的近況,但是自從覃銳陽的病情好轉獨自接受治療的時候薑醫生也不再告訴他。


    有一段時間他一直得不到覃銳陽的消息,整個人都焦躁不已,一直到一年前他去鄰市開會時無意中見到了覃銳陽,才讓人幫他打聽。


    他知道覃銳陽在那邊安定了下來,開了新的門店,有了新的戀人,早已不在乎他是誰,但是還是止不住想要知道他的消息。


    即便知道自己這樣像一個偷窺狂一般,卻根本停不下來。


    看著他和別人牽手,心裏是難過的,但是隻要見一見他,知道他的消息,就不那麽疼了。


    兩年了,周昶也就後來這一年遠遠見過覃銳陽幾次,門店開張的時候他也去了,送了一個匿名花籃,還是沒有辦法走進去。


    當初就說過了,自己不會再打擾他,曾經說好的對他好沒做到,最後這件事他怎麽也不想再食言了。


    隻是知道覃銳陽迴來過,他還是按捺不住內心的悸動,連夜開車去了那邊。


    到了鄰市,知道他愛的人住在這裏,好像連唿吸都變得順暢多了。


    車子停在店外,一直到了中午才看到覃銳陽從店裏出來,開著車從他身邊經過。


    周昶一直貪婪的看著車的後視鏡,等到那輛車消失在馬路上,才深吸了兩口氣,兀自笑了一下。


    若說有報應,便是他這樣的,不曉得珍惜眼前人,到頭來與他有關的一切都成了奢侈。


    周昶想開車走的時候才發現車子打不著火了,他坐了一會,看著這條街上的幾家修理店,想了想,還是走到覃銳陽那家店,說了情況,讓人幫他把車拖了進來。


    覃銳陽到了徐明公司樓下,打了電話才知道那人已經在樓下的飯店裏等著他了。


    徐明就是他現在的戀人,在一起已經小半年了。


    剛剛進了飯店,徐明就對他招了招手,示意他過去。


    覃銳陽拉開椅子坐下,“路上堵了一會,來遲了。”


    徐明將菜單送到覃銳陽麵前,笑:“不要緊,我幫你點了份午餐,再看看你還想吃什麽。”


    “謝謝。”覃銳陽翻開菜單看了兩眼,見到沒有特別想吃的東西又合了起來。


    徐明笑,“這麽久了,還跟我客氣什麽。”他取下眼鏡,抽了一張紙巾細細擦著,“對了,上次讓你搬到我那裏去考慮的怎麽樣?”


    覃銳陽愣了一下,“再說吧,最近店裏比較忙。”


    他說完低著頭,轉了下右手上的手表,擋著手腕上的傷疤。看著徐明因為他的拒絕有些不高興,又轉移了其他的話題。


    徐明已經不是第一次提起這件事,覃銳陽一直找了各種原因推脫了。


    他與徐明相處的不錯,但是真要他像以前對待周昶那樣與徐明相處,他又一直舉步不前,事到如今也沒有做好準備。


    聽著他轉移話題,徐明歎了口氣,“你再考慮考慮。”後半截的話他沒有說出口,如果實在不行,也隻能到此為止。


    正好午餐上了上來,覃銳陽笑了一下,“好,等我忙完這段時間再說。”


    下午徐明要出去跑業務,他的車昨天放在覃銳陽的店裏做美容,吃了飯,就搭了覃銳陽的車一起過去了。


    店裏的生意還不錯,覃銳陽進去之後打了招唿讓人把徐明的車提出來。徐明過去前台結賬,覃銳陽連忙走過去攔住了他。


    “行了,你還跟我生上氣了,趕緊去見客戶吧。”


    徐明被覃銳陽拉著往外走,邊走邊小聲說:“咱倆都在一起快半年了,你還一直跟我那麽客氣,我能不氣嗎?”


    覃銳陽笑,轉頭的時候剛好看到停在店裏的另一輛車,他愣了一下,接著就看到了那串熟悉的車牌號。


    “你怎麽了?”徐明看著他站在那沒動了,手裏還扯著自己的衣服。


    “沒什麽。”覃銳陽將徐明送出店外,“別氣了,我下班後再陪你。”


    徐明這下開心多了,上了車,趁著覃銳陽還趴在車窗上跟他說話的時候捧著他的臉吻了一下,“說好了,今晚去我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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