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一出,不止是進來的刑警們驚了,就連淩獵都很意外。牟典培百草枯中毒,目前警方沒有查到來源,他抱著希望來雜貨鋪,打聽到的居然是牟典培自己買了百草枯。


    我藥死我自己?


    牟典培沒有自殺跡象,他買這藥,就肯定清楚毒性,潛意識裏也會警惕,大概率不會誤食。他家中也沒有找到藥。


    如果雜貨店店主沒撒謊沒記錯,這事就很蹊蹺,牟典培買藥想毒死誰?這藥後來到哪裏去了?


    淩獵再三向店主確認,店主拍著胸口打包票,說就是牟典培,自己要是撒謊,現在就去蹲號子!


    淩獵問:“那你記不記得牟典培是哪天買的藥?”


    店主說:“你等等,我有出貨記錄。”說著,他翻出一個油紙訂的賬本,上麵寫得密密麻麻,普通小商品沒記,但針孔、藥品這些特殊的全都記著。


    “七月九號!”


    淩獵順道讓店主翻了下針孔的出貨記錄,這個比較多,每個月都有十來單。店主也記不得客人是哪些人。


    隊員們帶著調取的監控趕迴市局,淩獵留在醫德巷,一邊走一邊讓線索在腦中糾纏。


    根據毒發時間推算,牟典培第一次服藥肯定是在他買藥之後。有兩個問題必須找到答案——第一,他買藥是想幹什麽;第二,藥怎麽害了他自己?


    牟典培和劉學林基本可以確定是因為“歸永堂”而結怨,劉學林謀劃殺死牟典培,以牟典培的人品,就不會想要殺死劉學林嗎?


    所以藥是為劉學林準備?


    但因為什麽原因,藥被他自己吃了?而且他家裏還搜不到?


    還沒有帶迴家,就丟失了?


    淩獵本來還想去見見慶子,剛才和店主聊過可視門鈴和針孔後,他覺得以慶子和牟典培的關係,慶子有可能購買針孔。


    上次警方沒注意針孔,牟典培更是不知道,假如針孔存在,說不定會拍到意料之外的線索。


    但這時,季沉蛟打來電話,“在哪?”


    淩獵看看時間,笑道:“小季又查崗。”


    季沉蛟:“我聽迴來的兄弟說,有證人證明藥是牟典培自己買的?”


    淩獵正打算和季沉蛟討論下這條線索,季沉蛟說:“你先迴來,我想拿這條線索來試探劉學林。”


    淩獵愣住一秒,很快明白,“ok,這就迴來。”


    劉學林再次被帶到審訊室,無精打采,胡子拉碴,滿臉寫著“不配合”、“破罐子破摔”。季沉蛟叫他的名字,他連眼皮都不抬一下。


    “劉學林,消極抵抗沒有用。”季沉蛟說:“現在我手上又多了兩條線索,你先看看這個視頻。”


    平板上播放的是倍速監控,店鋪的私人監控果然拍到了在醫德巷徘徊的劉學林。


    “這又怎樣?”劉學林態度不像前幾次那麽順服了,眼裏的兇光也流露出來,“醫德巷是被誰圈了地嗎?我過去轉轉怎麽了?我犯法了?”


    季沉蛟平靜說:“但是上次我問你有沒去過,你斬釘截鐵說絕對沒有。”


    劉學林:“我記錯了不行?我也一把歲數了,記性不好也成你們栽贓我的理由了?嘿我說,這醫德巷每天來來迴迴這麽多人呢,你們咋不說他們是去踩點的?”


    季沉蛟:“他們車上又沒屍體。”


    劉學林捶桌,“我是被嫁禍的!我冤枉!”


    “別著急,還有另一條線索。”季沉蛟拿出淩獵拍的出貨單,“牟典培前陣子買了一瓶百草枯。”


    劉學林愣住,沒聽明白,“你說什麽?”


    季沉蛟重複一遍,隻見劉學林瞳孔張開又收縮,好似終於消化了這個消息。然後,他的臉上難以遏製地浮現出震驚和憤怒,還有類似後怕的東西。


    他沒有說話,但喉結幾番滾動,雙手緊緊握住,看得出情緒正在理智的束縛下掙紮。


    他不想表現得震怒,但他快要克製不住了。


    季沉蛟冷靜地說:“這條線索簡直把我們打了個措手不及,牟典培百草枯中毒,我還按你說的,忙著去查他室友和沈老板,沒想到居然是他自己買的。”


    季沉蛟銳利的目光投向劉學林,“你說這是怎麽迴事啊?牟典培為什麽要買藥毒他自己?”


    劉學林積蓄的情緒在這一刻完全崩盤,他咬牙切齒,眼中全是仇恨,“他是想毒死我!那個爛人!為了名額他媽的想害死我!”


    季沉蛟假裝意外,“啊?怎麽可能?你沒有中毒,中毒的是他,你這麽說不好吧?對了,什麽名額?”


    劉學林獰笑起來,“我就知道他沒安好心,說什麽要請我喝酒,幸好我沒有上他的當,哈哈哈,他自己把藥喝了?活該!活該!酒喝多了毒藥也敢喝吧,哈哈哈!”


    季沉蛟看著眼前這個“瘋子”,這場審訊重要的不是取得口供,而是瓦解劉學林的防線,讓他吐出更多線索。


    於是季沉蛟順著劉學林的心理問:“他哪天請你喝酒?他為什麽想毒死你?”


    “因為我死了,他才能穩去‘歸永堂’!”劉學林臉上竟然出現勝利者的喜色,“他這叫什麽?害人不成反害己?”


    季沉蛟淡淡道:“哦,原來是為了去‘歸永堂’,那你們雙方都有殺害對方的動機,是吧劉學林?”


    劉學林的笑聲卡在喉嚨中,他訝然與季沉蛟對視,終於清醒過來,這是絕對不能對警察說的事!


    季沉蛟:“那天牟典培身體不適待在家中,活全部交給他的室友,他幾乎不可能獨自離開租的房子。你淩晨接遺體時有個空檔時間,那時你在哪裏,在幹什麽?”


    劉學林:“我,我在開車……”


    季沉蛟:“你到牟典培家中,以帶他看病為由,接走了他。”


    淩獵看著審訊監控,黃易說:“慶子來了。”


    淩獵立即向問詢室走去。慶子忐忑地搓著手,“你們找我來,有什麽事嗎?”


    淩獵將一個從雜貨鋪拿來的針孔放在桌上,慶子看清後嚇一跳,“這個……”


    “別緊張。”淩獵說:“我隻是想知道,你有沒有因為牟典培總是拿你的東西,而裝這種東西監視他?”


    慶子很驚訝,“那個,你怎麽知道我裝了針,針孔……”


    “我不知道,所以我才問你。”淩獵轉了轉手上的攝像頭,挑著眼尾看慶子,“能給我看看你拍到的內容嗎?”


    “當然可以。”慶子很局促,“不過……”


    “嗯?”


    “我是三月份的時候買的,當時很受不了牟典培偷拿我東西,一個衝動就買了。但是後來我發現那東西用處不大。雖然拍得到牟典培小偷小摸,但我不可能拿著錄像去質問他,抬頭不見低頭見的,讓他知道我裝監控,指不定怎麽整我。所以那監控除了氣我自己,也沒什麽用。時間一長,我就沒再管它了。你要不說,我都忘了還有個監控。這次拆掉就不裝迴去了。”


    淩獵問:“那它一直開著嗎?視頻存在哪裏?”


    慶子不確定地說:“挨著插座應該不缺電,但它中途有沒有關,我真不知道,起碼兩個月沒看過了。如果一直在錄的話,那就存在我買的空間。”


    淩獵說:“你手機是不是看得見?”


    慶子搖頭,“我手機內存太小,我不看後就卸載了,現在再下的話,得迴去一趟才能連上。”


    淩獵立即叫上一名刑警,和慶子一起迴到醫德巷。


    安裝攝像頭的插座在電視後麵,那裏堆著很多線,很隱蔽,攝像頭的捕捉範圍涵蓋了大半個客廳,拍得到大門和通向兩個臥室、廚房的過道。


    慶子手忙腳亂地下軟件,淩獵則和刑警一起把攝像頭取了下來。刑警是個硬漢,一看這東西就火冒三丈。


    豐市因為殯葬文化和夏天的“萬鬼巡島”,好歹算個旅遊城市。但攝像頭這種東西害人不淺,前些年很多酒店都裝了這東西,被曝光後整個城市的形象大受影響,刑偵支隊忙活了三個月,終於鏟除了以安裝攝像頭拍攝客人隱私牟利的犯罪團夥,沒想到這攝像頭還在交易。


    刑警忍不住將慶子訓斥一番,慶子更加緊張,拿著手機的手一直哆嗦。


    淩獵把手機拿過來,慶子說:“你點這個圖標,我買不起那種長期儲存的空間,半個月一個月會覆蓋。”


    監控打開,最早的時間是七月一號,反正不多,淩獵從這一天開始放。牟典培在外看上去還有個人樣,但在家中簡直邋遢到了極點,時常隻穿一條短褲,客廳沙發被他一個人霸占。茶幾上的食物想吃就吃,看電視時永遠在搓腳。


    這些畫麵讓慶子很不適,他沒看多久就別過頭去。


    牟典培在家的時間其實很少,他一般早上九點多迴來,倒頭就睡,下午三四點起來,出去找活。晚上七八點有時迴來,有時直接在外麵待到淩晨接遺體。


    案發前兩天,牟典培的狀態就有些不對勁了。淩獵本來以最快倍速播放,此時放慢速度。牟典培時不時咳嗽,經常發出沉重的唿吸,還愛捶胸,像是吸不進氣一樣。他臉色也不怎麽好看,無精打采地坐在沙發上,也不搓腳了,一動不動像個死人。


    很明顯,此時藥效已經侵蝕他的身體。


    案發之前的傍晚,攝像頭拍攝到了牟典培和慶子交涉的一幕,和慶子描述的差不多。七點半,慶子離開出租房。牟典培看上去很難受,走路都歪歪扭扭,撞到了凳子。他剛才和慶子說話時強撐著氣勢,人一走,他就不行了。


    他似乎想迴臥室去躺著,但手扶著牆壁,痛苦地喘氣。之後,他摸索到更近的沙發,轟然躺下,很久沒有動靜。


    夜幕降臨,外麵響起廣場舞的樂聲,屋裏沒有開燈,黢黑,牟典培的唿吸一會兒輕一會兒重。刑警說:“這是吊著一口氣吧。”


    時間走到淩晨一點二十分,門外忽然傳來動靜,淩獵一聽就知道,那是有人在弄鎖。


    慶子緊張極了,“怎,怎麽還有人進來?”


    但鎖並沒有被打開,因為牟典培察覺到了。他艱難地坐起來,在黑暗裏問:“誰?”


    動靜戛然而止。


    牟典培蹣跚走到門邊,聲音嘶啞無力,“誰大半夜不睡覺上我這兒找茬?”


    大約是他的聲音給了門外人勇氣,對方說了一句話。牟典培說:“是你?”


    淩獵將畫麵拖迴去,又把聲音調到最大,模糊聽見對方說的是:“老牟,是我,剛碰見慶子了,說你病得有點嚴重,他買了藥,讓我順道給你帶上來。”


    慶子大驚,“不是我!我沒有給他買藥,也沒有讓任何人帶給他!”


    淩獵說:“別急。”


    牟典培想去拉門把手,但一下子撞在門上。外麵的人說:“你這是咋了?”


    牟典培已經說不出話,像條溺水的魚,急急忙忙開門。


    門打開,外麵的橘黃光芒照入,淩獵看清了那個扶住牟典培的人,劉學林。


    慶子發出一聲尖叫,“你們相信我,我隻是知道這個人,我和他根本沒有打過交道,絕對不是我讓他來的!”


    劉學林手上確實掛著一個小塑料袋,攝像頭像素一般,看不清裏麵裝的到底是什麽,但像幾盒藥。


    而牟典培此時已經是病急亂投醫的狀態,口齒不清地說:“帶我去醫院——”


    劉學林似乎也愣住了,幾秒後,他說:“老牟你這是發燒了吧?行行,我先把你捎醫院,掛個夜班急症,再去接屍……”


    畫麵到此停下,不是攝像頭不再工作,而是門關上了。


    淩獵要帶監控迴去讓技偵做技術分析,慶子跟著上了警車,哭喪著臉:“這真的和我沒有關係,我可以和劉學林對質,我沒有買藥,也沒有給他說牟典培生病!”


    淩獵側過臉,“那天你離開家後,跟其他人提到過牟典培生病沒?”


    慶子愣住,片刻後慌張地說:“說,說過……”


    每天九點多到淩晨之間這三小時,對“金無常”們來說是休閑時間——還不到送遺體的時候,生意也拉得差不多了。他們會聚在一起打打牌,聊聊業內行情,有的人白天太忙,這時候才來得及吃晚飯。


    慶子雖然性格內向,但總歸已經吃上“金無常”這一行,於是也逼自己參與“金無常”們的打牌閑聊。當然他不打牌,也不怎麽說話,就站在一邊,有時有人接的單子太多,看他在,就會分給他一些。


    那天也是這樣,九點多,不到幹活時間,他想到今晚要送牟典培的單子,會比較辛苦,就買了兩個麵包和一罐紅牛,用塑料袋提著,看幾個“金無常”下象棋。


    有個姓周的“金無常”說:“慶子,幫老哥一個忙唄,我今晚多出來兩個單子,你去接一下?我隻抽兩成!”


    慶子很是心動,但他自己的單子加上牟典培的,已經吃不下更多了,隻得拒絕周哥。


    周哥一下樂了,“嘿,慶子居然有單子不要?”


    因為資曆淺,生意少,慶子向來是有單必接的。周哥這麽一說,周圍的“金無常”都湊來看熱鬧。慶子連忙解釋,說要幫老牟跑幾單。


    大家更驚訝,有人說:“老牟那麽摳門,居然會給你分活?我咋這麽不信呢?”


    周哥笑道:“慶子,你不想接就明說哈,老哥去找別的人。”


    慶子急忙說:“老牟生病了,爬不起來,沒辦法幹活才叫我幫忙的。”


    人們頓時了然,有人揶揄道:“那個老牟,也隻有這種時候才會把活分出來了……”


    “事情就是這樣!”慶子不安地對淩獵說:“可能是別人給劉學林說的,可能是他自己聽到了,我們那兒人多,我沒有看見他,但他可能也在。”


    淩獵點頭,示意自己明白,接著點開地圖,找到慶子說的聚集地點,那裏離三院、醫德巷都不遠,劉學林出現在那裏並不奇怪。


    劉學林早有幹掉牟典培的打算,三不五時去醫德巷踩點找機會,而機會自己長著腳跑來了。當他聽說牟典培生病,覺得是動手的大好時機,於是買藥作為工具。


    但來到牟典培家時,他並不確定牟典培病成什麽樣,於是想要撬門進入,先探探虛實。


    而這時屋裏傳來牟典培病入膏肓的聲音,開門後,牟典培居然向他求救,他感歎天賜良機,今天就是牟典培的死期。


    那時他以為牟典培隻是嚴重感冒發燒,身體疲乏,從未料想到牟典培馬上就要死了。而牟典培也不知道自己中毒,身體過於難受讓他麵對劉學林時,也忘了提防。也或許他隻知道自己敢殺人,忽視了劉學林也有殺人之心,劉學林來送藥,他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要劉學林送自己去醫院。


    淩獵閉著眼,未被監控拍到的畫麵徐徐展開。劉學林“殷勤”地扶著牟典培下樓。淩晨的醫德巷沒有行人,做白事生意的早就出門了,其他人已經入睡。他避開踩點看到的監控,將牟典培帶上運送遺體的金杯車。半躺在車裏,牟典培或許已經意識模糊,他以為自己正在去醫院的路上,沒想到那是一條去黃泉的路。


    車停下了,那是一條人煙罕至的小路,牟典培掙紮著想站起來——他以為醫院到了。可迎接他的卻是一條麻繩,握著麻繩的人雙手帶著粗線手套。


    劉學林狠狠勒住牟典培,牟典培用僅有的力氣抓住麻繩,雙腿徒勞地蹬著。但沒有用,他已經病入膏肓,咽喉被扼住的痛楚和五髒六腑的疼痛似乎也差不多。他叫不出來,車裏隻有唿吸聲和蹬腿的聲音,仔細聽,還有骨骼錯位斷裂的聲音。


    沒有經過太久,一切歸於靜止。恐怕連劉學林都覺得詫異——自己這麽輕鬆就殺死了牟典培?


    馬上要去接遺體,劉學林按照早前想好的“嫁禍自己”,將牟典培裝入裹屍袋,再將車內打掃一番,清理掉腳印、掙紮痕跡。燒掉麻繩和粗線手套。送屍車本就每天消毒、清洗,沒有痕跡並不會被警方懷疑。


    做好這一切,他從容地開向客戶。


    迴到市局,刑警帶慶子去做詳細筆錄,淩獵把視頻交給技偵,不久得到清晰的畫麵和聲音。而在審訊室,季沉蛟與黃易輪番上陣,劉學林態度卻越來越囂張,他的很多迴答都已經明顯表達出他就是兇手的意思,但偏是仗著警方沒有一錘定音的證據。


    “劉學林,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季沉蛟喝完咖啡迴來,“牟典培的屍體在你車上,你拋屍棄車,並且給不出一個符合邏輯的解釋,隻從這一點出發,你就是本案最大的嫌疑人。我不需要你認罪,一樣可以將你移交給檢察院提起公訴!”


    劉學林愣了下,“你們這是屈打成招!”


    季沉蛟:“監控全程開著,我為我說的每一句話負責,我打你了嗎?任何警察恐嚇毆打過你嗎?你覺得到了法庭上,法官是相信你蒼白的喊冤,還是相信公安和檢察院手上的切實證據?”


    “你!”


    就在這時,審訊室的門開了,淩獵拍拍季沉蛟的肩,又勾了下手指。黃易一看,莫名想到淩獵喂季沉蛟吃冰淇淋的那一幕。


    黃易:“……”非禮勿視非禮勿視!


    技偵辦公區,淩獵給季沉蛟展示了高清化的視頻,說出自己根據視頻和慶子證詞做出的推理,又道:“不過我怎麽推理都不作數,關鍵得看你讓劉學林說出什麽。”


    季沉蛟看見淩獵鼻尖上掛著汗珠,亮亮的。天氣炎熱,淩獵總是在外麵跑,本來特別白的皮膚被曬紅了。季沉蛟說:“你等下。”


    五分鍾後,季沉蛟拎著一桶朗姆酒風味的冰淇淋迴來了,桶上還壓著一盒濕巾。


    淩獵一看那牌子,“喲!大手筆!”


    上迴他自己買的水果什錦冰淇淋是鄉野土貨,一桶才十來塊,這一桶等於一頓火鍋了。


    “擦擦臉,都成花貓了。”季沉蛟說完就要迴審訊室。


    淩獵笑嘻嘻的,“謝謝大哥打賞,大哥大氣!”


    季沉蛟額角跳了跳,唇角卻不由得浮起一絲笑意。


    趕在審訊結束之前,淩獵上網搜了下這桶冰淇淋,嘖嘖兩聲,“敗家爺們兒退退退!”


    劉學林仍舊咬死自己沒有殺人,季沉蛟直接將視頻丟到他麵前。他湊攏一看,嚇得差點跳起來,臉色瞬間就白了,“這是……這是……不可能!”


    “這是牟典培家的監控拍下來的畫麵。”季沉蛟讓畫麵定格在劉學林將牟典培扶出門的一刻,“劉學林,現在你還有什麽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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