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獵來到北城區藝術長廊,這地方離他當初租住的斜陽路很近,但以前他從來沒好好參觀過。要說他和季沉蛟有哪一點特別般配,那就是都沒什麽藝術細胞,別人眼中拍案叫絕的設計,在他看來就是——啥玩意兒?


    現在,他站在一個“啥玩意兒”鐵絲架前,架子上連著許多眼球狀的燈泡,鐵絲做成觸手的形狀,看著毫無美感,甚至還有些惡心。


    下方的標價讓他難以理解,身後傳來的讚美聲更是令人費解。


    “真美麗啊,好想擁有,便宜一點就好了。”


    “牟瑩作品?又是牟瑩的,她可真有天賦。”


    牟瑩是牟應的化名,她和這個叫“秋潭裏”的店鋪簽了合約,作品放在這裏售賣,店方會抽成,相應地,也會給與一定的推廣,給牟應牽線搭橋。


    老板還不知道牟應已經死了,“看你看好久牟瑩的作品了,怎麽,對這種暗黑係的有興趣?”


    淩獵這才知道這風格叫暗黑係,假裝行家,“再看看。”


    他氣質散漫,又留著長發,雖然骨子裏沒點藝術的影子,但外表卻很能忽悠人。


    老板不想錯過這麽一個行家,於是熱情地跟在後麵。


    淩獵假裝感興趣地看了一圈,但看得最多的還是牟瑩的作品。


    老板覺得他喜歡牟瑩,趕緊推薦:“你喜歡牟瑩的話,我們這兒還有很多她過去的作品。你看看有沒有什麽合眼緣的,我好價賣給你。”


    好價?


    讓賣家主動出好價的,通常都是銷路不怎麽好,折價處理的。


    淩獵說:“她以前是什麽風格?”


    老板:“唯美的童話風格,我給你看……”


    此時,季沉蛟也正在牟父的手機上看著牟應早期堪稱甜美的作品。


    牟父還出示了一些牟應朋友圈的截圖,其中一部分重案隊沒有查到,應該是牟應在發後不久就刪除了。


    一條是牟應拍的照片,書攤開,一行字用紅筆勾畫了出來:那該詛咒、不敬神、悖逆自然的技法![1]


    牟應寫道:我的目標。


    牟父說:“我當時看到這一條,就覺得不寒而栗,我真不知道她一天到晚接觸的都是什麽!”


    季沉蛟將照片上的文字看完,不太能理解,將紅筆勾畫的句子放在網上一搜,發現來自一本國外的短篇小說《皮克曼的模特》,被歸類為荒誕恐怖小說。


    來不及去仔細了解,季沉蛟想,牟應是想從這些文字中汲取靈感和能量?


    但牟應過去的風格明顯不是這樣。


    幾乎是在同一時刻,季沉蛟和淩獵不約而同道:“她怎麽變成現在這樣?”


    “秋潭裏”的老板雖說是個商人,卻也是牟應在夏榕市為數不多的朋友,他跟牟應是同一個小地方出來的,牟應也是因為他的勸說,才來到夏榕市發展。


    說起牟應風格的改變,老板有些後悔,“其實我覺得,她以前是純粹熱愛這一行,現在就有點鑽牛角尖了。”


    牟應當年在老家的小圈子,有個綽號叫“小魔女”,因為她的創意古靈精怪,很有靈氣,又帶著可愛夢幻的氛圍。


    但夏榕這邊,競爭異常激烈,作品要搏出圈,就得有些格外亮眼的東西。牟應的天賦在這裏似乎不管用了,她周圍的人都比她出彩,有人評價說,她的作品美得太平庸,讓人感受不到鮮活的掙紮。


    作品賣不出去,牟應要麵對的不僅是能力被打擊,更現實的問題是,她過去積攢的錢已經快要花光了。老板借給她錢,將最好的推薦位給她,但是她仍舊沒有起色。老板也不是做慈善的,幫到這個地步,已經不可能更多了。


    牟應在壓力下,居然開始自殘。鮮血、疼痛,這些常人避之不及的東西,居然給了茫然、低落的她“生命力”,她開始體會到“鮮活的掙紮”是什麽。她在滿屋子腥臭中瘋狂創作,終於有了一個賣出高價的作品。


    老板起初並不知道作品是怎麽來的,還很開心她終於找迴靈氣,請她吃了頓好的。後來每次來交作品,牟應身上都傷痕累累,老板的妻子才發現不對勁,從牟應口中問出實情。


    夫妻倆差點報警,牟應痛哭流涕哀求,說自己好不容易找迴創作的感覺,如果再一次喪失了,她寧可去死!夫妻倆都是這個圈子裏的人,能夠理解牟應的痛苦。最終,他們選擇了沉默。但老板娘定期會去牟應家裏看看,確定她沒有出事。


    有一次,牟應將自己傷害得特別厲害,老板娘看不下去了,將牟應送到榕美。他們的本意是借助心理幹預的力量,讓牟應迴到正常人的生活中來,將來還能不能繼續創作,那已經是最不重要的事。


    但出人意料的是,接受治療之後,牟應不僅不再自殘,還屢屢完成驚豔的作品。賺到錢之後,牟應的精神狀態也好了許多。也許正是那句話——紅氣養人。


    唯一讓老板夫婦遺憾的是,牟應徹底不再創作過去甜美風格的作品,全是邪惡的、晦澀的、看了讓人印象深刻的暗黑作品。


    老板說,牟應現在不用他們監督,一覺得自己不對勁,就會去榕美住一陣子,出院時不僅能將心態調整好,還能給出作品。除了作品全部過於暗黑之外,沒有別的問題。老板有些擔憂牟應會被自己的作品“吞噬”,這種事在藝術圈子裏並不少見。


    “但我們也沒有立場幹涉她,作品不被人看見,對一個創作者來說才是最痛苦的事。”


    朝夏縣,牟應的父母在接受完問詢後,被安排去休息。


    但重案隊還不能停下來,此前重點調查了主治醫生哈軍莉,現在其他和牟應有過交流的人也需要按照接觸多少的先後順序一一排查。


    榕美之所以成為省內康複醫院的標杆,正是因為它有一套成熟的對待患者的護理係統,並且在患者之間營造友好、積極的氛圍。


    每個患者平時接觸多的除了醫生和護士,還有康複學者。


    這是個很獨特的群體,他們本來也是患者,在榕美經過治療,身心康複,利用業餘時間來榕美幫助其他患者,傳達隻有患者才能真正感同身受的心路曆程。


    他們中的少數人,甚至在康複後對心理看護產生濃厚的興趣,作為康複學者在榕美一邊工作一邊學習。


    孫鏡就是其中之一。康複學者和醫生護士不同,不固定對某一個患者負責,孫鏡和其他六位康複學者與牟應有過交流。季沉蛟之所以注意到她,是剛看到這個名字時就覺得熟悉,一查,果然,孫鏡在夏榕市本地算得上是個名人。


    往前推四年,孫鏡還身兼編劇、導演、舞蹈家和企業家數職,她長得漂亮,從小學習跳舞,不到二十歲就小有名氣,後來跟丈夫一起開娛樂公司、舞蹈學校,名氣和財富全都到手。那幾年,她以完美事業女性的形象示人,沒有任何汙點,可一場離婚糾紛,卻讓她消失在公眾視野中。


    當時媒體不斷報道她出軌,利用自己的名氣在家中壓迫丈夫,丈夫痛苦萬分,險些自殺。後來雪球越滾越大,又有媒體曝出她起初拍電影拍得小有名氣,是丈夫到處送錢送禮。她根本就不像吹噓的那麽好,就在離婚風波之前,她還堂而皇之地在社交網絡上大罵影評者和影迷,毫無人品可言。


    季沉蛟記得孫鏡為罵影迷道過歉,說那是她的一時衝動,但道歉並沒有為她爭取到原諒,反而掀起更大的罵聲。那之後,孫鏡就從公眾視野中消失了。


    “是那個孫鏡。”席晚也想起來了,“她居然在這裏當康複學者。”


    初篩中,孫鏡表示和牟應聊過幾次天,牟應還畫過畫送她。季沉蛟覺得有必要和她深入談談牟應,席晚作為女性,比他更適合給孫鏡做問詢。


    席晚帶著任務將孫鏡請到一間休息室。孫鏡眼睛有些紅,情緒顯得低落,還不太能接受牟應自殺的事。


    “我覺得她不是這樣的人,她對人很友善,我跟她說起我的遭遇,她還反過來安慰我。她送我的那張畫,就是為了告訴我,過去的東西已經不再是自己的,不要再迴頭看。”


    說著,孫鏡在手機裏找到牟應的畫,畫的是一個穿著紫色長裙的女人,在無數雪片和落葉中翩翩起舞,她被劃得遍體鱗傷,但她仍在舞蹈,而那些傷害她的雪片和落葉隻能盤旋凋零,失去生機。


    這幅畫畫得很美,即便是女人身上的血,也有種決絕的美感。和牟應來到榕美後創作的那些暗黑作品大相徑庭。


    孫鏡擦掉眼淚,有些自責,“她是我接觸的患者中,心理問題最輕的,我覺得她可能不怎麽需要我,這段時間和她交流很少,沒能發現她的困境。”


    席晚又問了些孫鏡自己的問題。孫鏡釋然地笑了笑,“謝謝你還記得我,但我已經走出來了,我不再拍電影,也不再跳舞,媒體怎麽說我,對我來說已經不重要了。”


    問詢結束之後,孫鏡優雅地站起來,轉身離開的樣子就像畫中那個仍舊在起舞的女人。


    季沉蛟看著牟應的畫思考了會兒,忽然想起半天沒看見淩獵,手機上也沒淩獵的消息,跟沈棲一打聽,沈棲說:“我哥迴市裏去了。”


    季沉蛟心裏咯噔了一下。從昨晚開始,他和淩獵就有些不對勁,今天雖然閑扯了幾句話,但問題並沒有解決,就像眼睛裏有一粒細小的沙子,存在感強到讓人無法忽視。


    季沉蛟問沈棲,淩獵迴市裏幹什麽,沈棲反問:“你都不知道,我怎麽知道?”


    季沉蛟:……行吧。


    理智上知道淩獵這時候迴市裏應該是去找線索,但季沉蛟還是覺得,淩獵有故意躲著自己的嫌疑。交待好朝夏縣的工作,季沉蛟開車迴去。


    路上,謝傾打電話問偵查情況,季沉蛟將車停在路邊,如實相告。聊了會兒,快掛斷電話時,謝傾隨口道:“淩獵沒跟你一起?”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季沉蛟想,我正要迴去逮他。


    但忽然,季沉蛟冒出一個想法,他確實跟淩獵提到過言熙,但淩獵對言熙的了解似乎比他說過的更多。淩獵是從什麽途徑了解的?


    “師兄。”季沉蛟換了個稱唿,“你是不是給淩獵說過什麽?”


    謝傾:“嗯?你是指?”


    季沉蛟頓了幾秒,還是提到了那個幾乎不在謝傾麵前提到的名字,“言熙。”


    電話那頭也安靜下來。過了會兒,謝傾說:“淩獵問我你和言熙的關係。”


    季沉蛟蹙眉,唇角緊緊壓住。


    “師弟,對淩獵來說,你是很特別的人。”謝傾道:“我這個外人都看出來了,他對你的私事很感興趣,卻又不願意跟你本人打聽。”


    這聽上去似乎不是什麽好話,季沉蛟卻沒有任何不舒服的感覺。相反,他心裏像是有隻毛茸茸的爪子,撓得心尖尖兒上直癢。


    “先是他跟我打聽你,現在是你打聽他打聽了什麽。”謝傾笑道:“看看你倆幹的都是什麽事。”


    季沉蛟摸了下耳根,一時不知道怎麽迴答。


    謝傾:“作為師兄,別的我也不多說,你自己有數。但我好歹長你幾歲,我的話你覺得有道理就聽聽,沒道理就當耳邊風。”


    季沉蛟:“嗯,我聽著。”


    謝傾:“貓這種小動物,看著溫良無害,但是心裏精得很,而且對相中的獵物,獨占欲強到發指。”


    季沉蛟:“……”


    謝傾:“好了,去工作吧。”


    淩獵離開“秋潭裏”,什麽東西都沒買,發現兜裏手機在震,拿出一看,眉梢輕輕挑了挑。


    “在哪兒?”季沉蛟問。


    淩獵:“遠著呢。”


    季沉蛟:“報地點。”


    淩獵提著路上的小石子,漫不經心,“報了你就出現?”


    季沉蛟:“報了再說。”


    淩獵看看路邊文藝風格十足的路標,“文化二廊。”


    季沉蛟:“十分鍾。”


    淩獵愣了兩秒,“你在市區?你真來啊?”


    十分鍾後,季沉蛟真來了。


    這條街有很多裝修別致的咖啡館,季沉蛟帶淩獵進了一間,淩獵抱著薄荷沙冰猛吸,活脫脫一隻吸貓薄荷的貓。


    季沉蛟看著他,他抬起眼皮,和季沉蛟目光相接。


    “你怎麽來了?”


    “你來這兒幹什麽?”


    兩人同時開口,淩獵擦擦嘴,“我當然是來給你們重案隊分憂,跟牟應的朋友們聊聊天。”


    季沉蛟之所以能十分鍾出現,亦是因為他料到淩獵會來找牟應賣作品的地方。


    淩獵說完在“秋潭裏”打聽到的事,季沉蛟把手機遞給淩獵,相冊裏是一些牟父提供的牟應早期的作品。這些作品和牟應現在賣得不錯的有天壤之別,簡直不像出自同一個人。


    季沉蛟說:“‘秋潭裏’的老板娘為了讓牟應不再自殘,送她到榕美,但誤打誤撞,牟應發現比起用自殘來激發靈感,榕美的怪異人群更能刺激她。”


    淩獵點頭,“看來哈軍莉的感受沒錯,牟應根本不是去榕美治病,而是將病態當做養分。”


    季沉蛟看著本子上寫著的淩亂思路,拚湊出牟應的心路曆程——


    在她原本的狹小天地裏,她特立獨行,才華橫溢,懂她的人都說,你應該去更廣闊的天地。於是她去了。但是等待著她的卻是激烈的競爭,每個人小時候都受過藝術的熏陶,靈感滔滔不絕,她被徹底比了下去,她喘不過氣。她的風格在這裏無人推崇,她必須改變。


    但是怎麽改變呢?尖銳、瘋狂、用血來描繪。


    叢林法則在這個圈子裏無處不在,她的惡被激發,她需要更多的惡。機緣巧合,她發現榕美這樣一塊寶藏,那裏充斥著精神病人,瘋子橫行,他們就是她的養料,她的靈感連綿不絕。


    可是慢慢地,早前“溫柔”的刺激已經給與不了她靈感,她需要更大的刺激。而這個時候,江雲朵出現了。


    “牟應利用榕美來創作。”季沉蛟思索道:“那又是誰利用了她?”


    淩獵吸沙冰的聲音將季沉蛟拉迴神,他專注地看著淩獵,眼神逐漸變得認真。


    淩獵眼珠子轉了兩下,有點不自在了,“我喝完了,我要迴去了。”


    季沉蛟忽然伸出手,隔著桌子,將他的手腕抓住。


    咖啡館人不少,低聲說著話,人聲和音樂混合在一起,像是有些遠的白噪音。


    “我還沒喝完。”季沉蛟說。他麵前的摩卡幾乎沒動,淩獵在他手裏掙紮了兩下,沒掙紮出來。他又看著淩獵,“陪我。”


    淩獵眼尾很輕地動了下,視線略微朝下,“那你先放開。”


    季沉蛟鬆手,慢條斯理地淺嚐一口。


    淩獵看得著急,“你就是那種一杯咖啡能蹭一天空調的人嗎?”


    季沉蛟:“急什麽?再給你點杯冰沙?”


    淩獵:“我們美男子冰的喝多了不好。”


    季沉蛟忍俊不禁,又喝口咖啡,這才道:“晚上的事,我想跟你好好聊聊。”


    淩獵的圓眼睛睜大了些,但很快眯迴去。


    “言熙的確是個對我來說很不同尋常的人,寧隊忙的時候,是他帶著我查案。”


    淩獵東望望西望望,“哦。”


    “他教給我不少技巧,他和寧隊失蹤後,很長一段時間,我覺得他和寧隊一起出事了。”


    “但我並不是完全相信他。”


    淩獵不再東張西望。


    “我也設想過另一種可能,他是故意來接近寧隊,因為寧隊手上有他想得到的東西。在他得到之後,或者他沒有得到,而是寧隊發現端倪,他讓寧隊‘消失’。”


    季沉蛟停頓片刻,“時間越長,後一種想法就越占上風。這麽多年下來,我一直忘不掉他,並且非常在意他,是因為我的師父很可能是因為他而失蹤。我想破解這個謎團,言熙就是一個繞不過去的名字。”


    季沉蛟盯著淩獵輕輕張合的瞳孔,“我對言熙的關注,和對你的關注,意義完全不同。你們除了分析案子時思維方式相似,沒有其他相似之處。即便是這一點,在深入接觸之後,我也知道你們不一樣。”


    他說:“你能明白嗎?”


    淩獵耳尖輕微泛紅,季沉蛟看到了。淩獵摸摸耳朵,耳尖的紅頓時蔓延到耳郭。


    “季隊長,你今天話真多。”


    “還不是因為有些人抓著我幾句‘像’,吃起醋來翻臉不認人?”


    淩獵眼睛亮晶晶的,抱住空掉的沙冰杯子,“沒有哦,我吃的是沙冰,不是醋。”


    季沉蛟覺得此時的淩獵得意洋洋,昂起下巴的小動作又欠又可愛。


    時間不早了,季沉蛟喝完剩下的咖啡,正要起身時被淩獵按住手背。淩獵忽然湊到他麵前,跟他咬耳朵:“你才不要吃醋,我從來沒有喜歡過已婚男士蕭遇安。”


    季沉蛟:“……”


    淩獵還沒說完:“也沒喜歡過已婚男士的家養布偶。”


    季沉蛟正在琢磨自己該說點什麽,淩獵在他耳朵上親了一下,“我隻喜歡我們小季。”


    砰——小季精密運算的大腦短路了。


    淩獵說完就想開溜,手卻被季沉蛟反握住,連帶著身子拽了迴來。


    “哎哎哎?摔了摔了!”淩獵踮著後退,失去重心,一下跌進季沉蛟懷裏,摔得四仰八叉。


    季沉蛟就著這坐在沙發裏的姿勢,卡住淩獵的下巴,吻了下去。


    淩獵張大眼,睫毛眨得唰唰的,兩條腿在沙發外蹬來蹬去。隻能說幸好這是北城區文化長廊,出沒在這兒的都是思想格外開放的人,兩個男人咖啡都能喝醉,好像也不是什麽值得圍觀的事。


    季沉蛟把這一天不得勁兒的憋悶都發泄在這個吻裏,親完了頓覺神清氣爽,看著淩獵被他親傻的樣子,還想再來一次。


    但淩獵這會兒反應快,從沙發上跳起來,“要腫了!除非你再請我喝杯薄荷沙冰!”


    季沉蛟:“……”剛才是誰說美男子不能吃太多冰?


    淩獵愉快地捧著沙冰離開咖啡店,努力地給嘴巴消腫。


    上車,季沉蛟說:“不腫了?”


    淩獵演技拙劣地表演驚恐,“你想幹什麽?”


    季沉蛟拿走沙冰,取代吸管的位置。


    薄荷味的親吻冰涼冰涼的,季沉蛟在這一刻愛上了薄荷的味道。


    而就在兩人從文化長廊離開不久,一個許久沒有出現在夏榕市的人——柏嶺雪——推開“秋潭裏”的門,走了進去。


    作者有話要說:


    [1]引用自《皮克曼的模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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