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有個值守的隊員肚子疼,想找梁秋馳請假。


    梁秋馳批了假條,送他迴帳篷休息,然後繞著駐紮營地巡視了一圈,但沒有再去找莫辛。


    他覺得應該給莫辛點時間消化一下。


    雖然一方麵是話題說到那,他順其自然表明了自己的取向,也是不想讓莫辛從項北或是旁人那裏聽到些亂七八糟的話。


    另一方麵,梁秋馳也考慮到如果莫辛介意他的取向問題,正好馬上就結束訓練返迴學校了,兩人也可以避免彼此再碰麵的尷尬。


    盡管梁秋馳捫心自問,並不希望他的這點顧慮成真,畢竟他對莫辛的欣賞,無關性別與取向。


    最後一天的野外駐訓,訓練強度減弱了很多。大家在一起風吹日曬吃了兩個多月的苦,感情漸濃,迴程時都十分配合項北指揮的大合唱,歌聲幾乎響徹山野。


    梁秋馳看了眼隊伍中的莫辛,果然沒張嘴巴,甚至還有點發呆。


    似乎感受到了他的目光,莫辛抬眼看了過來,兩人對上眼神的一刹那,莫辛又快速撇過頭去,還不知從哪裏掏出頂帽子扣在頭上。


    梁秋馳無奈地扯了扯嘴角,沒再看他。


    帶領隊伍迴到軍訓營地後,梁秋馳和項北就算完成助教的工作任務了。


    “聽說今天晚上操場有篝火晚會,”項北衝梁秋馳嘿嘿一笑,“晚飯我就不陪你去食堂了,我要留著肚子多吃點燒烤。”


    “你就這點出息。”


    梁秋馳把衣服疊好放進行李箱,想到自己的一頂帽子和外套還在莫辛那裏,也不知道那家夥會如何處置它們。


    還給他?還是直接扔掉?


    “駐訓這幾天我都快累成狗了,你不累嗎?”項北趴在自己的鋪位上吃蘋果,看梁秋馳收拾東西的眼神就像在看外星人。


    梁秋馳說:“我等會兒就迴學校。”


    “啊?”項北愣了一下,“為什麽不等到明天跟大部隊一起迴去?”


    梁秋馳頭也沒抬,“學校那邊有點事,我就不和你們擠一輛車了。”


    項北“哦”了一聲,沒再多問。


    聯邦軍事學院地處聖洛裏安中心城區,是聯邦高等學府之一,專門致力於培養優秀的軍官戰士。


    這所高校和聯邦議院毗鄰而居,旁邊的住宅區更是隻有聯邦的高官議員才能入住。


    梁秋馳先迴了趟家,和他爸吃了頓晚飯,聊聊彼此的近況。


    他沒打算在家過夜,拿了點衣服,就拎著行李箱迴了兩條街外的學校。


    這兩天學生陸續返校,校園裏很熱鬧。


    平時項北總跟在他身邊嘰嘰喳喳個沒完,今天突然一個人走在學校裏,梁秋馳還覺得有點別扭。


    他放下行李,先去操場上跑了幾圈,迴宿舍後衝了個澡,卻怎麽也睡不著。


    腦子裏總是會閃現出那晚莫辛吃驚的樣子,還有白天他刻意避開的動作。


    嘖,看來還是自己太冒失了。


    如果他不多嘴提那一句“性別男”,或許還能和莫辛交個朋友。


    以後恐怕沒法再和莫辛在賽道上暢快淋漓地比拚一下了,實在有點可惜——他真的很喜歡這種棋逢對手的感覺。


    梁秋馳後悔到半夜才睡,第二天便難得地賴到將近中午才起床。


    他洗漱完,正打算去食堂吃飯時,項北迴來了。


    他肩扛著一個行軍包,哼著小曲,心情很好地衝梁秋馳吹了聲口哨,“喲,吃飯去啊?等我一下,我把東西放下。”


    梁秋馳踹了他一腳,“快點。”


    項北優哉遊哉,把包甩到床邊的地上,變戲法似的掏出一瓶飲料衝梁秋馳晃了晃,“喝不喝?”


    “不喝。”


    梁秋馳抬腳朝外走,項北拎著飲料追上去,笑嘻嘻地問:“真不喝?”


    梁秋馳睨了他一眼,說:“這瓶飲料的能量,至少要慢跑半小時才消耗完,你使勁喝。”


    “說這個就沒意思了啊!”項北上下拋接著飲料瓶,臉上掛著得意的笑,“這瓶飲料可不簡單,是莫辛同學親自買來送我的,我就是跑一個小時也得認呐。”


    “他送你東西?”梁秋馳衝他嗤笑了一聲。


    “我騙你幹嘛?”


    項北其實自己也不太相信,但事實就是事實。


    當時他也被嚇了一跳,看莫辛冷著臉走過來的架勢,他還以為對方是沒羞辱夠他,又來下戰書的。


    “不過他把東西塞我手裏就走了,什麽話也沒說。”


    梁秋馳想了想,問:“你是不是認錯人了?”


    “廢話,他那張冰塊臉我能認錯?”項北“啪”地打了個響指,“他會不會是意識到那天的比賽對我傷害太大了,良心不安,才送我東西安慰我的?”


    梁秋馳聽後隻想笑,莫辛的詞典裏麵應該沒有“安慰”這兩個字。


    項北還在不停分析莫辛的心理,梁秋馳斜眼看著他手裏的飲料瓶,忽然伸手奪了過來。


    “嘿,幹嘛搶我的!”項北抗議道,“這可是我拿名譽換來的,還我!”


    “你少喝點吧,”梁秋馳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過幾天有體測,你抓緊時間刷一下體脂。”


    項北瞬間垮了臉,低罵了一聲。


    他和梁秋馳都屬於特種部隊的預備成員,對身體素質要求較高,如果他體脂率不達標,隻怕要被加訓到死。


    項北隻能抓緊課餘時間,去健身房瘋狂跑步擼鐵。


    但有點令他不明白的是,莫辛跟盯上他了一樣,幾乎每天都能在健身房遇見。


    最令他想不通的是,每次莫辛都要送他一瓶水或者一罐酸奶。


    “他該不會是看上我了吧!”項北擰著眉頭問梁秋馳,“你跟他關係不是挺好的嗎?你幫我問問這哥們到底什麽意思啊!”


    梁秋馳扯了下嘴角,“你自己問。”


    “我不敢啊哥哥,”項北欲哭無淚,“我怕我這麽問了,他能一槍崩了我。我是真摸不準這位小少爺的脾氣,你替我去吧,你倆比我好說話。”


    梁秋馳搖搖頭,“最近這些天,我隻在開學典禮上跟他見過一次。”因為莫辛在訓練中表現優異,他作為新生代表上台講了兩句話。


    校方因為要製作年鑒,特意安排莫辛和梁秋馳這個同作為優秀學生代表的學長,並肩拍了張合影。


    ——那也是他們唯一一張合影。


    當時莫辛連個眼神都沒分給他,拍完照就匆匆離開了,根本沒和他說話。


    梁秋馳指了指項北,笑道:“現在是你和他關係比較好。”


    “嘖,你是不是在陰陽怪氣?”項北的眉頭快擰成麻繩了。


    “沒有,”梁秋馳衝他笑著擺擺手,“去吧,加油。”


    項北罵了他一句,把運動挎包甩在肩上,沒好氣地去健身房了。


    不出意料的,莫辛又在。


    這次莫辛遞來的是一塊嶄新的運動毛巾。


    項北憋不住了,把莫辛拽到個偏僻無人的角落,雙手合十衝莫辛拜了拜:“算我求你了莫辛同學,您有話直說行不行,你天天來這找我,你都不上課的嗎?”


    “晚上確實沒課。”莫辛說。


    “重點不是這個!”項北迴頭看了眼周圍,又低聲說,“您再這麽天天給我送東西,估計過不了多久就要有人傳咱倆的緋聞了!”


    他都要哭了。


    “雖然咱們聯邦是個自由開放又包容的國家,鼓勵一切的自由戀愛,但我還是想找女朋友的呀!您別來找我了,行不行,求你了,我害怕。”


    莫辛低下頭,沉默片刻才說:“我有事找你……幫忙。”


    “啊……”項北一怔,“什麽事,你說,我能幫肯定幫。”


    莫辛似乎很糾結,又猶豫了幾秒鍾,才抬眼看向項北。


    “我想知道梁秋馳這學期的選修課表。”


    “啊……”項北更奇怪了,“你為什麽不直接去問他?”


    “我不想讓他知道,”莫辛看著他,“希望你可以對此事保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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