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興點了點頭：“將軍出事之前，一直在查探關於陛下登基之事。將軍是先帝一手提拔起來的，也一直感念著先帝的恩情。慕府世代忠良，先帝對將軍也甚為倚重。在當今陛下登基之前，有一次陛下與將軍促膝長談，曾經提起過，他最屬意的帝位人選，其實是他的第七子，也就是如今的恆王爺。”
“隻是恆王爺此前出了事，性子變了太多，他實在是不敢將江山交付在他手中。除了恆王爺之外，他覺著能夠當得起大任的，便是他的次子了。”
“次子？”慕綰卿沉默了片刻：“我記著當今陛下是先帝的……長子？”
“是。”孫興點了點頭：“先帝的次子，在先帝駕崩前十來日的樣子，先先帝一步去了。對外說的是急病突發，沒能救過來。”
慕綰卿抿了抿唇，急病突發，倒是一個極好的由頭。
“在那次促膝長談之後，邊關有戰亂，將軍帶兵出征，在此期間，先帝駕崩，皇位更迭，落在了當今陛下頭上。”
“初時，將軍雖覺著奇怪，卻也沒有多想。畢竟，當今陛下是長子，雖然咱們魏國素來是立賢不立長，可是恆王爺那時也的確十分暴躁易怒，先帝的次子又沒了，皇位會落到當今陛下身上也實屬平常。”
慕綰卿頷首，沉默了片刻，才問著：“那爹爹為何會突然想要探查當今陛下登基之事的？”
孫興眼神悠遠，似是在迴想：“先帝去後，他身邊貼身侍候的人按著慣例，是應該殉葬的，當初也的確這麽做了。”
“可是後來，將軍在一處城池之中，瞧見了當初陛下十分倚重的一個宮人，那個宮人，是在殉葬的名單之中的。”
“將軍本來以為，隻是那宮人怕死，想法子逃了。”孫興舔了舔有些幹裂的嘴唇：“後來，將軍卻發現，那宮人日子過得……十分富貴。”
“府邸富貴繁華，出入仆從成群，出手一擲千金。將軍這才……有些起了疑。”
慕綰卿頷首，她倒是也能夠明白慕征所想，一般若是想法子偷偷逃了殉葬出宮的人，大多畏頭畏尾，生害怕有人發現了他的存在。
可是那人卻那般張揚，明顯是身後有人，他也並沒有在害怕。
且不過一個宮人，哪來那麽多銀子？
“將軍心中生疑，就暗中派人去查了那宮人，便查出，那宮人離宮之後，曾經同當今陛下有過接觸。”
“後來，將軍索性假裝刺客，將那宮人擄了，暗中嚴刑審問了許久，才審問出，當初先帝的死，並非是因為此前說的，先帝因為痛失愛子，悲痛成疾，引發了數年積疾，而是中了毒。”
“將軍隻審問出了這麽一點，就似乎被人發現了，那宮人就突然暴斃了，至此，也就沒有了其他線索。”
孫興眉頭緊蹙著：“我也曾勸過將軍，皇位爭奪在曆朝曆代都幾乎是常態，且當今陛下都已經奪得了皇位，再查下去也沒什麽多大的意義。就算當今陛下的皇位來的名不正言不順那又如何？先帝的兒子，除了一個恆王爺，便再無他人。將軍總也不能奪了帝位，自立為王吧？”
慕綰卿挑了挑眉，在心中暗自想著，這又有何不能的？
孫興不知慕綰卿心中所想，隻幽幽歎了口氣：“可是將軍始終念叨著先帝對他的知遇之恩，說他無論如何也要讓先帝之死的真相大白於天下。”
“後來將軍都查到了什麽，我也不知道，將軍一直是派人私下進行的，我也不曾問過。”
“一直到單南穀事發，將軍去了，我發現了那些端倪，才隱隱覺著，興許這件事情同先帝之死有關，同當今陛下有關。”
孫興抿了抿唇：“太子殿下是初次監軍，本應該小心翼翼，不求有功但求無過的。可是卻鬧出了這麽大一出，還私自調遣了兵馬。單南穀之事後，將軍雖死，卻受盡非議，他卻反倒將自己摘得幹幹淨淨，還得了陛下嘉獎。”
“若不是有陛下在後麵暗中授意，他哪敢這樣做？”
慕綰卿一副失神模樣，半晌，才喃喃道：“是啊，若不是有人授意，太子哪敢這樣？”
孫興卻目光灼灼地朝著慕綰卿看了過來：“如今陛下將小姐賜婚給了恆王爺，我便覺著，這興許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恆王爺是先帝最小的孩子，也是先帝除了當今陛下外，唯一還在世的孩子……”
“恆王爺性子又是個暴戾的，聽聞當初先帝極其寵愛恆王爺，他若是知曉先帝之死與當今陛下有關，定會想方設法查明真相。等著真相大白的那一日，也就是將軍沉冤昭雪的日子啊。”
……
慕綰卿深深地看了孫興一眼。
陸時寒興許對奪得當今陛下的皇位感興趣，卻多半不會在意，他的父皇是怎麽死的。
畢竟，當初先帝還說陸時寒犯了宮中大忌，逼死了陸時寒他親娘，逼得他外祖父辭官，還將他用鐵鏈鎖在殿中好長一段時間。
“小姐……”孫興瞧著慕綰卿那樣看他，亦是忍不住瑟縮了一下：“小姐可是覺著，有什麽不妥？”
慕綰卿搖了搖頭：“沒，沒什麽不妥。我覺著孫叔說的甚為有道理，我會嫁給陸時寒，就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興許就是爹爹在天之靈所為，為的，就是讓我幫他查明真相洗刷冤屈呢。”
孫興一臉欣慰，眼眶亦是有些紅：“小姐果真是長大了，將軍在天之靈，也該安息了。”
從孫興那院子出來，慕綰卿將那竹鬥笠戴上，掩下眼中的情緒。
這孫興說的話，倒是同陸時寒此前所言不謀而合。
隻是他的話，她隻能做參考，卻暫時不會信。
畢竟此前陸時寒曾經說起過，他前幾日亦是在查探此事。
孫興是慕征身邊的人，陸時寒若是果真在查這樁事情，必定繞不過孫興去。
且她會從慕征身邊的人入手，還是陸時寒指的路呢。
誰也不知道，孫興今日所言，是不是得了陸時寒的授意。
慕綰卿抬起手來彈了彈頭頂那竹鬥笠，隨後拐進了先前自己進來那巷子……
“隻是恆王爺此前出了事，性子變了太多，他實在是不敢將江山交付在他手中。除了恆王爺之外，他覺著能夠當得起大任的，便是他的次子了。”
“次子？”慕綰卿沉默了片刻：“我記著當今陛下是先帝的……長子？”
“是。”孫興點了點頭：“先帝的次子，在先帝駕崩前十來日的樣子，先先帝一步去了。對外說的是急病突發，沒能救過來。”
慕綰卿抿了抿唇，急病突發，倒是一個極好的由頭。
“在那次促膝長談之後，邊關有戰亂，將軍帶兵出征，在此期間，先帝駕崩，皇位更迭，落在了當今陛下頭上。”
“初時，將軍雖覺著奇怪，卻也沒有多想。畢竟，當今陛下是長子，雖然咱們魏國素來是立賢不立長，可是恆王爺那時也的確十分暴躁易怒，先帝的次子又沒了，皇位會落到當今陛下身上也實屬平常。”
慕綰卿頷首，沉默了片刻，才問著：“那爹爹為何會突然想要探查當今陛下登基之事的？”
孫興眼神悠遠，似是在迴想：“先帝去後，他身邊貼身侍候的人按著慣例，是應該殉葬的，當初也的確這麽做了。”
“可是後來，將軍在一處城池之中，瞧見了當初陛下十分倚重的一個宮人，那個宮人，是在殉葬的名單之中的。”
“將軍本來以為，隻是那宮人怕死，想法子逃了。”孫興舔了舔有些幹裂的嘴唇：“後來，將軍卻發現，那宮人日子過得……十分富貴。”
“府邸富貴繁華，出入仆從成群，出手一擲千金。將軍這才……有些起了疑。”
慕綰卿頷首，她倒是也能夠明白慕征所想，一般若是想法子偷偷逃了殉葬出宮的人，大多畏頭畏尾，生害怕有人發現了他的存在。
可是那人卻那般張揚，明顯是身後有人，他也並沒有在害怕。
且不過一個宮人，哪來那麽多銀子？
“將軍心中生疑，就暗中派人去查了那宮人，便查出，那宮人離宮之後，曾經同當今陛下有過接觸。”
“後來，將軍索性假裝刺客，將那宮人擄了，暗中嚴刑審問了許久，才審問出，當初先帝的死，並非是因為此前說的，先帝因為痛失愛子，悲痛成疾，引發了數年積疾，而是中了毒。”
“將軍隻審問出了這麽一點，就似乎被人發現了，那宮人就突然暴斃了，至此，也就沒有了其他線索。”
孫興眉頭緊蹙著：“我也曾勸過將軍，皇位爭奪在曆朝曆代都幾乎是常態，且當今陛下都已經奪得了皇位，再查下去也沒什麽多大的意義。就算當今陛下的皇位來的名不正言不順那又如何？先帝的兒子，除了一個恆王爺，便再無他人。將軍總也不能奪了帝位，自立為王吧？”
慕綰卿挑了挑眉，在心中暗自想著，這又有何不能的？
孫興不知慕綰卿心中所想，隻幽幽歎了口氣：“可是將軍始終念叨著先帝對他的知遇之恩，說他無論如何也要讓先帝之死的真相大白於天下。”
“後來將軍都查到了什麽，我也不知道，將軍一直是派人私下進行的，我也不曾問過。”
“一直到單南穀事發，將軍去了，我發現了那些端倪，才隱隱覺著，興許這件事情同先帝之死有關，同當今陛下有關。”
孫興抿了抿唇：“太子殿下是初次監軍，本應該小心翼翼，不求有功但求無過的。可是卻鬧出了這麽大一出，還私自調遣了兵馬。單南穀之事後，將軍雖死，卻受盡非議，他卻反倒將自己摘得幹幹淨淨，還得了陛下嘉獎。”
“若不是有陛下在後麵暗中授意，他哪敢這樣做？”
慕綰卿一副失神模樣，半晌，才喃喃道：“是啊，若不是有人授意，太子哪敢這樣？”
孫興卻目光灼灼地朝著慕綰卿看了過來：“如今陛下將小姐賜婚給了恆王爺，我便覺著，這興許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恆王爺是先帝最小的孩子，也是先帝除了當今陛下外，唯一還在世的孩子……”
“恆王爺性子又是個暴戾的，聽聞當初先帝極其寵愛恆王爺，他若是知曉先帝之死與當今陛下有關，定會想方設法查明真相。等著真相大白的那一日，也就是將軍沉冤昭雪的日子啊。”
……
慕綰卿深深地看了孫興一眼。
陸時寒興許對奪得當今陛下的皇位感興趣，卻多半不會在意，他的父皇是怎麽死的。
畢竟，當初先帝還說陸時寒犯了宮中大忌，逼死了陸時寒他親娘，逼得他外祖父辭官，還將他用鐵鏈鎖在殿中好長一段時間。
“小姐……”孫興瞧著慕綰卿那樣看他，亦是忍不住瑟縮了一下：“小姐可是覺著，有什麽不妥？”
慕綰卿搖了搖頭：“沒，沒什麽不妥。我覺著孫叔說的甚為有道理，我會嫁給陸時寒，就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興許就是爹爹在天之靈所為，為的，就是讓我幫他查明真相洗刷冤屈呢。”
孫興一臉欣慰，眼眶亦是有些紅：“小姐果真是長大了，將軍在天之靈，也該安息了。”
從孫興那院子出來，慕綰卿將那竹鬥笠戴上，掩下眼中的情緒。
這孫興說的話，倒是同陸時寒此前所言不謀而合。
隻是他的話，她隻能做參考，卻暫時不會信。
畢竟此前陸時寒曾經說起過，他前幾日亦是在查探此事。
孫興是慕征身邊的人，陸時寒若是果真在查這樁事情，必定繞不過孫興去。
且她會從慕征身邊的人入手，還是陸時寒指的路呢。
誰也不知道，孫興今日所言，是不是得了陸時寒的授意。
慕綰卿抬起手來彈了彈頭頂那竹鬥笠，隨後拐進了先前自己進來那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