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葬場無意之中將活人燒死情有可原,我還親手解剖過一位活著的美女呢!。”一位名叫楊愛民的同學惋惜地說。下麵是他講的故事:


    都說醫生掙錢多,1986年我報考南通醫學院,碩博連讀,畢業後成了一名醫生。


    說出來你們可能不信,有時連我自己都不相信。


    但這事的確發生在我身上。


    畢業那年我到南通醫學院附屬醫院實習,一幹就是三年,平時都是做些闌尾、膽囊之類的切除手術,有時也做器官移植手術。


    那天醫院裏來了一個特殊的患者,是一個二十來歲的年輕女孩,患有特別嚴重的先天性心髒病,唯一的治療手段就是心髒移植手術。


    剛好有一個車禍中去世的女人被送到醫院了,血液配對成功,也就是說可以進行心髒移植手術。


    事關重大。


    移植手術由外科主任親自主刀,讓我對這個車禍中喪生的女人進行解剖取出心髒。


    我們的主任醫術高超,他的手術刀鋒利無比,素來以快準狠著稱,人稱王一刀。不少患者慕名來找他,他的手術量占科室其他醫生總和的一半。


    王主任剛到我們醫院的時候,什麽手術都做,既賺錢又能練手,還能提高知名度。他最擅長的就是器官移植。聽說能把羊頭安在狗身上,狗頭安在羊身上,兩個動物都能活一天!附屬醫院的病人很多,想移植肝髒、腎髒的病人也多,可是願意提供器官的誌願者極少。王主任為了一展身手,剛進院便為三位病人移植腎髒,並且取得了巨大成功!要問腎髒從哪裏來,原來王主任一分錢沒花。有些病人做其它手術時,王主任順手牽羊,把他的腎髒割了下來。病人並不知道器官被摘取,當然不會要補償費。醫院節省了開支,接受移植的病人轉危為安,王主任名利雙收,隻有被移植的病人蒙在鼓裏。我總覺得這樣做不對,可是又說不出錯在哪裏。如果病人知道要移植器官,還會心甘情願讓你割嗎?患者的病還能治嗎?王主任的高超醫術有人知嗎?後來王主任給我講了這樣一個故事:


    李強是位30歲左右的男子,家庭幸福,妻子美麗,正當他準備要孩子的時候,李強查出得了白血病。


    得了,那就移植腎髒吧。


    李強哥哥符合條件。


    最開始,哥哥同意移植,但是進手術室的那一刻反悔了,張口要三十萬。


    李強一家沒有辦法,東拚西湊三十萬,給了哥哥。


    但是,在又一次要進手術室的時候,哥哥又反悔了。說還要二十萬。


    李強妻子瘋了,給哥哥下跪,說移植不能再拖了,先移植,移植後再借錢給他,哥哥不願意。


    然後妻子給男主媽媽下跪,說你勸勸大兒子。


    媽媽居然說,手心手背都是肉,兒子的事她做不了主。


    然後李強的同學、朋友東拚西湊又弄了二十萬,最後移植了。


    李強恢複得不錯,打算要個孩子。


    結果妻子提出離婚,她想的是:外麵欠幾十萬外債,不知猴年馬月才能還清!跟你生孩子還不如跟別人生呢!


    李強的病治好了,可是老婆卻沒了。若是哥哥少要點錢,他們夫婦就不會離婚了。


    所以王主任得出結論:移植器官決不能讓提供者知曉,要讓他蒙在鼓裏才行。


    利大於弊,不知他的話錯在哪裏。


    這天當我走進處置室裏時,死去的女人就躺在處置室冰冷的處置台上。


    她當時穿著一件白色的素裙,讓我有了一種似曾相識的朦朧感,就好像在哪裏見過一樣。


    我駕輕就熟地脫去她的衣服,當她一絲不掛地呈現在我的麵前時,我竟然有些不忍下刀。


    在醫院工作三年,我沒有見過這麽完美的身體。


    長腿,細腰,水嫩白皙,沒有一點贅肉。


    這樣一個漂亮的女人竟車禍殞命,真是可惜。


    “楊醫生,快點移植吧,那邊已經好了。”旁邊的護士提醒我。


    “嗯。”接過鋒利冰冷的手術刀,開始解剖,我感到一種從未有過的悲傷。


    解剖過無數的屍體,我不知道自己為何會有這樣的感覺。


    “剪刀。”


    “鉗子。”


    “止血夾。”


    她的腹腔被我完整打開,我驚呆了,她的心髒竟在緩慢地跳動。


    是活的?


    因為心跳和唿吸都很微弱,所以我之前沒有察覺到。


    我取下罩在她頭上的黑布,看到一雙黑色的眼睛,帶著一絲眷戀和驚恐,正戀戀不舍地看著我,就好像我會成為她的救星一樣。


    我嚇得身子一怔。


    不是說她已經死在車禍裏嗎,怎麽會突然活了過來?


    我給王主任打了一個電話。


    “王主任,我剛解剖的女人還活著,這到底是怎麽一迴事?”我急得滿頭都是汗。


    “我也不知道,現在情況緊急,你立馬把心髒給我取出來,病人等著換!”已經在手術室裏準備進行心髒移植的王主任衝著我大叫。


    我沉默了。


    “病人心髒已切除,中止手術,你賠得起嗎?”


    我艱難地迴了一個“行”字。


    我重新走到冰冷的處置台前,注入營養液,我看到的竟是一個安詳的笑容,她一定以為我能夠起死迴生。


    “渴……”


    她的聲音非常微弱,惹人心疼。


    “給她水。”


    護士無動於衷,愕然地看著我,似乎在說:


    她馬上就要死了,還讓她喝水幹嘛?


    如果連這點心願都不能滿足的話,是不是有點太殘忍了?


    我親自給她喂了一點水,也近距離地看到她深黑色的眼仁。


    我現在進退兩難。


    下手她會立即死去,不下手等待心髒移植的姑娘就會失去生命。中止手術讓病人死亡,醫院將賠償巨額費用。


    孰輕孰重,拿捏了很久,我終於握起異常沉重的剪刀,下了手。


    當她的心髒停止跳動時,我突然覺得自己更像是一個劊子手。


    手術結束我沒有覺得如釋重負,一種愧疚感刹那間將我壓垮。


    在眾多醫護人員的護送下,心髒被送到了手術室裏。


    冰冷的處置室裏就隻剩下我自己。


    黑色的布還罩在她的臉上,我卻沒有勇氣將其摘下。


    因為我的拖延,心髒移植手術失敗了,病人姑娘也死了。手術失敗與手術中止是兩迴事,死者家屬並沒有大吵大鬧。


    家屬走後,我來到院長辦公室,問王主任:


    “為什麽之前不告訴我她是一個活人?”


    “楊醫生,你這是什麽話?她來的時候就已經死了。”院長用異樣的目光看著我。


    “我明明看到她睜開眼睛和我說話。”我說。


    ”那你為什麽不停止手術?”


    ”我。。。。。。”那時又沒有電話錄音,也沒有監控,王主任跟我講的話根本就沒有證據。


    院長從抽屜裏翻出一張死亡證明,遞給我。


    上麵寫得很清楚,死者王麗,二十六歲,死於車禍。


    院長似乎對我很失望,“這樣吧,我給你放個長假,你好好休息休息。”


    長假?


    我覺得自己好像被開除了一樣。


    我很沮喪,腦子也特別的亂。


    兩月後,院長又通知我到醫院上班。


    原來一位肝膿腫的患者需要手術。這名患者是hiv攜帶者,其他人怕感染,所以讓我主刀。


    手術過程中,我用鑷子夾針時,不知為何針崩掉了,彈了迴來,紮在了我的手上。我頓時心中一涼,蒼白著臉說道:“完了,我暴露了。”這是行話,意思是職業暴露。


    護士示意我趕緊下台去吃藥。我下了台,瘋狂地衝洗。我拚命地擠出手指頭上的血,不斷地用肥皂水擦拭。在等待護士長送藥來的短短幾分鍾裏,我感覺自己的腿一直在打飄,搖搖欲墜。


    吃藥後的第一個月,副作用一直伴隨著我,低燒、發熱、麵色蒼白,和hiv的症狀極為相似。


    盡管如此,我也不敢放鬆自己,在等待結果的那段時間裏,我甚至不敢讓自己停下來。我瘋了一樣工作,害怕自己一停下來就會胡思亂想。即便如此,我的腦子依然會飄過很多東西。


    由於吃不好,睡不好,等待結果的一周時間裏我整整瘦了十斤。


    終於拿到結果,上麵的陰性二字讓我如釋重負。


    不過我感染hiv的消息不脛而走,患者再也不肯讓我給他們做手術了,檢查身體也找別人。他們不問我,我也不好說,否則倒成了此地無銀三百兩了。


    沒有手術就沒有獎金,我每月隻有幾百塊錢工資,這點錢還不夠我零用。我從附院辭職,女朋友聽說我是“hiv攜帶者”【其實不是】,毫不猶豫地跟我分手了。我將醫院開的陰性證明給她看,她說證明是假的,無論如何也不相信。正是:


    真作假時真亦假,


    無為有處有還無。


    我後來開了家藥店,看病不要錢,藥錢比醫院便宜。我可是醫學博士,醫術未必比別人差!


    因為我是“hiv攜帶者”,至今都沒有老婆,藥店生意也不好。病人寧可到醫院讓機器檢查,也不相信我會為他們看病。


    別人都說我有病,但我知道自己沒病。我向人求愛,對方說我想害人。我懺悔以前將活人的心髒切除,大家都說我是神經病。有些話隻能爛在肚子裏,不能告訴任何人。其實我當時應該停止心髒移植手術,全力以赴將美女救活。落到現在的下場,可能就是報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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