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東尼走上塔樓的時候,看見好幾個學生驚訝地看著他,露出了茫然的神色。


    “我是亨利·安東尼,麻瓜研究學的教授。”他自我介紹道,把包放到了一旁的窗台上,“天文學期末考試馬上開始。請把所有和課業相關的東西都收好,確認身旁沒有可能被防作弊羽毛筆警告的物品,我們馬上發放羽毛筆。”


    天文學的期末安排在半夜,而且昨天的天空陰雲密布,一顆星星都看不到,所以考試不得不推遲了一天。但是天文學教授辛尼斯塔教授今天晚上有一個很重要的天文學會議——無疑也是在半夜舉辦的,天文學家們需要躺在草坪上吃著布丁探討星星的移動——因此需要由別的教授代為監考。


    當安東尼在昨天晚餐的餐桌上向辛尼斯塔提出“太陽是否是星星”的問題時,辛尼斯塔教授顯得高興極了。


    “你願意為天文學期末監考嗎,安東尼教授?”她問,“想找一個隻能為學生提供錯誤答案的教授真是太困難了。”


    “它不是嗎?我以為太陽也是恆星。”


    辛尼斯塔教授說:“不,即使它可能具有和那些遙遠的恆星們非常、非常相似的性質,但有一點是非常重要的……每天照耀我們的是太陽,我們仰賴生存的是太陽,除了它之外,星空中的任何一顆星星都比不上它對我們的重要性。”


    她在安東尼的注視下拿了一塊糖漿餡餅:“這就是為什麽我們不需要記憶它,為什麽它不出現在馬人的占星學中——因為它就是我們的生活,它就是我們。太陽不是一種星星,安東尼教授,太陽就是太陽。”


    而這就是為什麽安東尼現在正在群星照耀下麵對一群打著哈欠的孩子。他們懶洋洋地把筆記本、星圖和安東尼看不懂的各種東西收到包中,再從他身旁的筆筒中抽一支羽毛筆。二年級的學生需要用望遠鏡凝望著夜空,在星象圖上指出今天能觀測到哪些星星,並寫出其中五個具有的性質。


    趁著所有學生都在苦惱地研究天空,安東尼悄無聲息地在他們背後走來走去,好奇地查看他們的答案。就像辛尼斯塔教授說的那樣,他貧瘠的天文學知識確實無法讓他判斷出什麽是正確答案,但是他樸素的邏輯學可以輕鬆指出人們的答案是相互矛盾的。


    “秋!”一個學生小聲喊道,“有木衛二嗎?”


    安東尼重重地咳了幾聲,站在她們身後。


    在她身旁,一個漂亮的女孩小心地轉過頭,瞟了一眼安東尼,在他警告的視線中咬著下唇迴過頭,把眼睛心不在焉地湊到望遠鏡上。


    “一次嚴厲的警告,女士們。”安東尼小聲說,走開了。


    安東尼離開之後,她等了一會兒,快速地搖了搖頭,仿佛正在調整自己的望遠鏡角度。


    但是她身旁的同學沒有明白她的暗示。


    “有沒有?”那個學生又一次問道,緊緊掐著她想要蹦起來的防作弊羽毛筆。


    安東尼遠遠地又咳了一聲。


    那個叫秋的女孩猶豫了一下,小聲說:“沒有。”


    “女士們。”安東尼說,“我真的非常抱歉——成績作廢。”他伸出魔杖,在二人的羽毛筆上點了點。


    那個原本已經被攥得有些禿了的羽毛筆立刻跳了起來,飛到學生的羊皮紙上,劃掉了一大半的答案。秋的羽毛筆則猶豫了一下,劃掉了木衛二相關的答案,便靜靜地落到一旁的墨水瓶中了。


    “這麽多?”安東尼驚訝地看著羽毛筆標記的作弊區域,又看了看這位鬈發的女生。她一定有很大的力氣,才能強迫防作弊羽毛筆寫下第一題之後的所有答案。他看了看羊皮紙頂端,她沒有署名。


    “你叫什麽名字?”安東尼問,注意到有不少學生扭過頭偷偷看著這邊。秋的臉色慘白,不知所措地站在一旁。


    “瑪麗埃塔。”鬈發的學生說,“瑪麗埃塔·艾克莫。教授,對不起,我能不能繼續考試?我保證後麵的題目都自己寫。”她懇求地望著安東尼。


    “我真的非常遺憾,艾克莫小姐。”安東尼說,輕輕從墨水瓶下抽出秋的答卷。


    一直呆立在一旁的女孩臉色似乎又白了一些,淚水在她的眼眶中打轉。


    “秋……張,我希望我沒有讀錯得太離譜。”安東尼說,“張小姐,你們可以迴寢室休息了。”


    瑪麗埃塔哀求道:“教授,我們知道錯了!我必須有成績,不然我爸爸媽媽會很失望的……”她哭了起來。


    秋·張的眼淚也落了下來。她緊緊攥著自己的手,似乎也想說什麽,但是最後一言不發地收好了東西,噔噔噔地跑下了樓。


    “秋?秋!”瑪麗埃塔喊道,望著她的朋友消失的方向,遲疑了一下,轉過頭繼續同安東尼說,“教授,求求你了!我——真的不能接受——”


    安東尼看著她,搖了搖頭,輕聲說:“我警告了三次。”


    ……


    因為瑪麗埃塔影響了其他學生答題,安東尼不得不嚴肅地告訴她,如果她繼續這樣大哭大鬧,拉文克勞將會失去十分,而她也會獲得一個禁閉。等瑪麗埃塔的腳步聲消失在樓道中後,安東尼收迴了視線,環視了塔樓天台一圈。學生紛紛低下頭,躲開他的視線。


    當安東尼宣布考試結束的時候,所有人都立刻將羽毛筆放迴墨水瓶中,安靜地把羊皮紙交給他。


    辛尼斯塔教授在第二天迴來的時候聽說了這件事。


    “應該允許秋·張繼續考試的。”她說。


    安東尼驚訝地說:“辛尼斯塔教授,我記得有人叮囑我如果碰到學術不端現象一定要嚴懲。據說所有的天文學考試都是這樣的,因為它真的太容易作弊了。”


    辛尼斯塔教授歎了口氣:“是啊,是我。”


    ……


    安東尼留意到自己並沒有在早餐的時候看到瑪麗埃塔和秋·張。不過考慮到考試被安排在了半夜,參與考試的一大半學生都沒有在早上出現在學院長桌旁邊。


    然而,他在中午依舊沒有看到兩位成績作廢的學生。他問弗利維教授:“你的學院中的艾克莫小姐和張小姐還好嗎?”


    弗利維教授疑惑地看著他,想了幾秒才意識到他問的是誰。


    “哦,沒什麽事情。”他笑嗬嗬地說,“她倆好像吵架了,但是不至於打起來。”


    斯普勞特教授不讚成地說:“菲力克斯!”


    “真的,不是什麽大事。”弗利維教授說,“你和米勒娃都會有矛盾,張和艾克莫賭氣算什麽呢?朋友吵架而已。”


    麥格教授說:“弗利維教授!”


    弗利維教授說:“好吧,好吧。我不說了。”他笑眯眯地往自己嘴裏丟了幾顆鷹嘴豆。


    安東尼將視線移開,注意到斯萊特林的長桌上,潘西正在沉默地吃一個雞腿,顯得有些走神,甚至錯過了馬爾福說的一個笑話。當所有人都笑起來的時候,她才猛然醒過來一般放下雞腿,附和了幾句。


    ……


    在秋·張和瑪麗埃塔吵架的時候,特蕾西和潘西悄無聲息地形成了一種有些別扭的關係。


    當潘西在大庭廣眾下和她的媽媽吵架後,不少斯萊特林都會用古怪的眼神打量她,好像她下一秒就會跳起來宣布自己移情別戀,理想丈夫不再是馬爾福,而是……例如說,韋斯萊,隨便哪一個韋斯萊。


    馬爾福對著這則笑話笑了一陣,轉頭問:“你會嗎,潘西?”他們正在斯萊特林的公共休息室中,幽幽的火光將休息室照得忽明忽暗。一群魚貼著窗戶遊了過去,鱗片閃閃發光。


    “當然不了。”潘西柔聲說,感激地看著他,為了他在這個時候還願意和她說話。


    “哦?”馬爾福說,露出了一個虛假的微笑。


    她不屑地說:“你是知道的……那些都是胡言亂語,韋斯萊一家又窮又臭,還都是格蘭芬多。哈,就他們?”


    馬爾福滿意地點了點頭,又突然從沙發上坐起來,補充道:“說得沒錯,潘西,一點都沒錯。韋斯萊又窮又臭,腦袋不正常……我真奇怪他們怎麽會還是純血?這麽喜歡麻瓜,他們還不如找個泥巴種結婚好了,他們那個垃圾場也隻適合肮髒的血脈。”


    潘西喜氣洋洋地說:“你是在說格蘭傑嗎?那個泥巴種?”


    “好想法,潘西。格蘭傑和韋斯萊,哈哈!”馬爾福讚許地說,打量著潘西,像是第一次認識她,“我不知道你還能思考。”


    特蕾西啪地將書合了起來。


    “她當然能。”她說,然後大步走迴寢室了。


    “哦,‘人’在維護你呢。”馬爾福取笑道。潘西漲紅了臉。


    ……


    “你以為你在做什麽!”潘西衝到特蕾西的寢室中,怒氣衝衝,“我不需要你的維護,雜種!”


    特蕾西正在整理自己的衣服。她將一件袍子疊好,放到衣櫃中,才抬眼看向潘西。


    “我在幫你,或者在報複你。”特蕾西說,“你可以猜一猜。”


    潘西站在原地,咬牙切齒,麵孔扭曲:“如果——如果你還有一點點基本的良心——一點點羞恥心——”


    “羞恥心?”特蕾西問,聲音提高了一點,“我不明白,你不是那個先攻擊我們的人嗎,我和羅傑?你隻要迴想一下,你就知道誰才是那個需要羞恥心的人。”


    “你是在說我?”潘西不可置信地問,胸膛劇烈地起伏著,“我——我為了你們,被媽媽打,被同學嘲笑,連德拉科都懷疑我——”


    “你不值得懷疑嗎?”特蕾西說,“你為了我們?你為了誰?”


    “我……”潘西惡狠狠地瞪著她,然後狂怒地環視著特蕾西的寢室,試圖找到一個適合用來砸破對方腦袋的東西。


    特蕾西靜靜地說:“承認吧,你是為了你自己的良心。”


    “我真是昏了頭才會覺得你也算人!”潘西說,“我早該知道,劣種就是不可救藥,他們充滿無用的幻想,自以為自己能和純血平起平坐!媽媽說得一點沒錯,你就應該和你那肮髒的母親一起死掉,還有你的瘋子爸爸——”


    她頓住了,因為特蕾西猛地轉身,從衣櫃中拿出了一個玻璃瓶舉了起來,裏麵裝著黃綠色的奇怪液體,看起來非常不祥。


    “我才是真的昏了頭。”特蕾西說,狠狠把玻璃瓶摔到了地上。堅固的瓶子在地上彈了兩下,才裂開一道細細的縫隙。水狀的液體慢慢滲透出來,在深綠色的地毯邊緣緩緩印出古怪的形狀。


    “那是什麽?”潘西問,努力掩藏住聲音中的一絲顫抖。她突然發現特蕾西比自己高很多。她想起特蕾西是二年級的學生,想起她是怎麽把膿水灌進自己的衣領。她不明白為什麽那個瓶子沒有敲在自己的腦袋上。


    特蕾西硬邦邦地說:“祛疤的。”


    潘西瞪著她。


    特蕾西毫不示弱地瞪迴去,俯視著她:“我在你的巴伯塊莖膿水裏摻雜了豪豬刺粉末,非常少量,但是能讓傷口難以愈合。我差點——我本來——”


    潘西看著地上還在緩緩淌出藥水的瓶子,向後退了小半步。


    “我本來以為我應該和你道歉。”特蕾西說,“我以為羅傑說得有點道理。”


    “如果……如果你想和我道歉!”潘西說,聲音逐漸大了起來,“那你最好的辦法就是離我遠一點!你不明白嗎,現在我最不需要的就是和你扯上關係!”


    “天啊,你真的是個蠢貨!”特蕾西說,“你已經和我扯上關係了!”


    “那就滾遠一點!”潘西說,“當這一切沒發生過!”


    “好啊!”特蕾西說,“不,不,等等,帕金森……我突然想到了,不,我不會離你遠一點的。你盡管否認吧,但是從今天開始,我會向所有人宣布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你大可以看看你的那些‘朋友’怎麽看這件事情。看看他們是相信你這個朋友,還是相信我這個雜種。”她向潘西露出了諷刺的笑容,“你那些讓你驕傲的純血朋友們,在他們心中,你甚至不如我。”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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