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她隻得聽從皇後的吩咐,安靜地退至簾外。


    毒蜘蛛看著這毒蛇拿捏的腔調還頗有幾分那意思,不愧是在人世間浸yin了數百年的,她雖摸不透這毒蛇究竟想作甚,但晾這妖力不知為何大減的毒蛇也不敢拿她怎麽樣。


    更何況,她們倆又不是沒打過架,她毒蜘蛛還略勝一籌呢!


    “情分?”毒蜘蛛往旁邊的圈椅裏一坐,正眼也不看她,“你能與蕭鴻煊有什麽情分?”


    皇後端著儀態,也沒給她眼神:“自然是,在文武百官麵前拜天地的結發夫妻情分。”


    毒蜘蛛笑了兩聲:“那也是荊家小姐的,不是你的。”


    一旁的女官聽得雲裏霧裏,皇後卻恍若聽到了什麽笑話,高傲睨她:“你在說什麽夢話,本宮就是荊家小姐。”


    毒蜘蛛也耐著性子看她能裝多久:“區區附身之術而已,你以為我不會麽?倒是毒蛇啊……”


    她起身,踱至那正襟危坐的皇後跟前,俯視著打量:“你的妖力似乎消退不少,我現在要弄死你,可是易如反掌。”


    皇後頭上的華冠被她投下的影子蓋住了光澤,她也不挪,原地坐著靜靜品茶:“本宮可聽不懂你的話,宮規森嚴,王法昭彰,談什麽弄死不弄死的,仔細惹了皇上生氣。”


    毒蜘蛛眉梢一挑,抬手掀翻她端著的茶碗:“還裝傻?好啊,我有的是時間跟你慢慢耗,想跟我搶蕭鴻煊,沒門!”


    她氣勢洶洶地放完話,仍覺得不足夠,便又開口:“你要是實在想找死,我大可去會一會你的情郎,你搶我的,我就搶你的,這樣才公平……”


    皇後聽見這話低下眉,眸中隱隱的寒光一閃。


    毒蜘蛛正說得起勁,身後便傳來一聲冷冷的質問:“你要去會誰?”


    來人是蕭鴻煊,他方才下了朝迴到紫宸殿,一邁進去就看見柳鶯閉著眼倒在地上,隻是她那抖個不停的樣子已然出賣了自己,嚴厲一問,她才如實相告是那個妖孽支的壞招。


    他早該想到的,這好鬥的家夥就不會有一刻安生。


    毒蜘蛛迴頭一看他臉色不愉,了然:“臉這麽臭,大臣又吵架了?”


    蕭鴻煊背著手垂著眼簾看她:“朕不是讓你待在紫宸殿別亂跑嗎?”


    毒蜘蛛還沒來得及說話,皇後便上前來噓寒問暖:“皇上,您料理國事辛苦了,放心,相思剛剛是與臣妾聊天解悶呢,您來了正好,不如留下用午膳吧。”


    蕭鴻煊盯著她打量,看不出異常,又望向毒蜘蛛。


    毒蜘蛛倒是氣定神閑,狡黠笑著湊到皇後跟前:“想下毒啊?”


    皇後嘴角彎起弧度:“本宮怎會有此歹意,你多慮了。”


    看這兩人明槍暗箭,眼神jiāo匯之處似有電光火石,蕭鴻煊眉頭一皺:“不必了,朕還有政務要忙,皇後自己用吧。”


    他正待轉身要走,袖角卻被牽住了,迴頭一看,是毒蜘蛛:“哎,這頓飯遲早是要吃的,晚吃不如早吃,不如賞她個臉麵,看看她能端出什麽花樣。”


    皇後端莊莞爾:“本宮的小廚房不比禦膳房差,自然不會讓你失望。”


    蕭鴻煊將毒蜘蛛拉到一旁:“你不是說要朕離她遠點麽?”


    毒蜘蛛點頭,又道:“這叫反守為攻,不矛盾,且放心,有我在,她毒不死你。”


    蕭鴻煊額上青筋一跳,他堂堂九五之尊,就這麽被一介妖孽給小看了。


    棲梧殿的偏廳中,一桌佳肴已布置得色香味俱全,蕭鴻煊與皇後麵對麵坐著,他背後著毒蜘蛛,皇後背後著岑姑姑,很顯然,岑姑姑時不時一個白眼丟過來,很是看不慣皇上身邊那個膽大妄為的宮婢。


    毒蜘蛛才不理這個微不足道的冷麵女官,第一個端起青玉碗盞,拾起銀筷子,將桌上各色菜肴全數嚐了一遍。


    岑姑姑氣不過,鼓起勇氣道:“大膽,你在gān什麽?!”


    毒蜘蛛嚐罷鴨舌嚐鮮筍,吮著筷子尖答她:“為皇上試毒啊。”


    岑姑姑按捺著口氣,為自家主子打抱不平:“皇後娘娘的小廚房都是自己人,而且奴婢也全程監督,怎麽會有人下毒?”


    毒蜘蛛嘖嘖搖頭:“那可說不準哦,皇後,你覺得呢?”


    皇後慢條斯理地挾了魚肉入口,眼皮抬也不抬:“岑姑姑,相思也是一片侍奉皇上的忠心,罷了。”


    這下子,岑姑姑更是替自家主子覺得憋屈。


    蕭鴻煊在這樣詭異的氛圍下沒用兩口,便覺得胃口不佳,皇後看了他一眼,親自舀好一碗ji湯,涼過一會兒,拿魚尾勺自己嚐了嚐,才呈至皇帝手邊:“這湯已經放溫了,皇上請用。”


    毒蜘蛛接過,皮笑肉不笑地來一句:“皇後照料真周到。”


    說罷她便要就碗飲,皇後麵染愁色,抬起手哎地一聲製止,卻半晌無話,搖頭歎息,好一副正宮被欺壓的無奈形容。


    岑姑姑終於再次看不過去:“皇後都親自試過毒了,你這宮婢插什麽手,皇上,奴婢鬥膽,皇後身為中宮,初來乍到,您可不能縱容宮婢如此欺負她呀!”


    岑姑姑說得真情切意,皇後十分配合地紅了眼圈,似乎真有幾分委屈。


    蕭鴻煊扶著額頭,隻覺得這局麵比前朝政務還麻煩,一個妖難對付,兩個妖更難纏。


    毒蜘蛛見那一主一仆演得跟真的似的,不禁冷臉嗤笑,她可看得真切,這ji湯裏明明白白劇毒無比。


    “相思,不必試毒了,皇後一番心意,給朕吧。”


    毒蜘蛛好整以暇地睨了他兩眼,將那碗塞到他手裏,咬牙切齒地低聲咒罵:“喝吧,毒死你個蠢蛋!”


    ☆、38.


    蕭鴻煊一怔,瞪了她一眼,低頭看著那huáng澄澄的ji湯,正想著該如何神不知鬼不覺地糊弄過去,卻不見那毒蜘蛛退到了屏風後。


    他剛要找個借口轉開話題,還未開口,一瞬間身子一冷,動作全不聽自己控製,手端著那碗便仰脖飲了個gān淨。


    他喉頭一嗆,那ji湯卻沒順著食道往胃中去,全然不知去了哪兒,又看到自己的手拎起一旁的茶壺,往杯中斟滿了茶,仰頭飲下半杯,剩了半杯推至皇後跟前。


    這詭異的感覺,蕭鴻煊還是有生以來頭一次體驗,仿佛自己變成了傀儡,視線、表情與聲音全不聽自己使喚:“這湯有些膩了,拿茶衝淡一些才有滋味,皇後嚐嚐?”


    端坐在對麵的皇後目光滯留在那微微搖晃的茶麵上,笑臉有點僵:“臣妾……卻之不恭。”


    隻見她端起那杯茶,卻不飲,一雙眸子不住地轉,蕭鴻煊看見自己的身子離開座位,直接從她手中接過那茶盞:“皇後怎麽不喝,朕還是親自喂你吧。”


    話罷,沒等皇後反應過來,他看見自己的手掰開她的嘴,直接不由分說地把那半杯茶灌了進去。


    等皇後伏在案上咳個不停,蕭鴻煊感覺身體一輕,剛才那股被壓製住的怪異之感才徹底消失,他立馬明白過來,迴頭瞪向那個從角落裏迴來的貌美宮婢。


    “你做了什麽?”


    “什麽做了什麽?”毒蜘蛛眨巴眼睛,很是無辜地逗他,“以其人之道還之其身呐。”


    她走到皇後身邊,見她麵色鬱鬱,浮誇地感慨:“哇,皇後娘娘,皇上親自喂茶,對您可真好,奴婢真是羨慕不來呢~”


    一旁的岑姑姑剛剛看見皇帝如此反常的舉動,聽著他們的話覺得詭異,又不知詭異從何而來,不過看見這宮婢一副yin陽怪氣的樣子,她就氣不打一處來:“闔宮妃嬪都如百鳥朝鳳地擁戴中宮,何況是你這小小宮婢。”


    皇後此時卻有些氣息不勻:“皇……皇上,臣妾突然有些不適,不能伺候您了……”


    岑姑姑彎腰一看她的臉色確實不好,大驚:“皇後娘娘,您怎麽了?奴婢去請太醫吧。”


    皇後卻抬起手製止:“不必……”


    蕭鴻煊臉上不無擔憂,她們妖怪打架是她們的事,萬一荊家小姐真有個好歹……他正盯著那皇後,袖子被牽動,迴頭一看,那毒蜘蛛冷著臉:“怎麽?心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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