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城天山,霧崖嶼。


    夏黎笙靜靜地站在原地,望著人妖逐漸消失的方向出了神。


    良久,才收迴視線,轉向自己右手邊的包袱——


    “……可是,你卻獨獨無法帶我離開他;我亦無法沒有他,無論生死與否。”


    她依稀記得她說完這番話後,人妖波動的眼神。


    兩人均是佇立良久,隻見得人妖不知從哪弄來了個包袱便甩手丟與她。


    然後,人妖不知出於什麽心態,意味深長的上下審視了她一番後,不鹹不淡的說:“看你這樣子怕是打死都不會跟我走的了,那也好,你……自求多福吧!我會多燒些紙錢給你的、”


    “……”喂喂喂,她還沒死呢!


    接著,在夏黎笙滿頭黑線的神情裏,人妖自動自發的帥氣的轉身就走。


    還邊走邊頭也不迴的擺手:“別想奴家,奴家受不起!”


    很快,那一襲妖嬈的粉紅便消失在了這茫茫大霧之中,再不見了蹤影。


    ——打開人妖給她的包袱,裏麵裝著一件厚重的絨毛大衣、夠四五日吃食的粗糧。


    夏黎笙看著包袱裏麵的東西,眼底升起暖意。


    無論是你、還是你家主子安排的,我都要謝謝你,謝謝你,人妖。


    是夜……說是入夜,其實在這樣的環境下根本分辨不出來,隻是全憑她的生物鍾感覺罷了。


    夏黎笙披上人妖送予的大衣,緊了緊衣襟,再把長出的下擺攏到腳下折疊、鋪平,而後便蜷著身子睡了上去。


    時不時刮來的風很大,刺得她的臉生疼。不過好在大衣夠厚、夠大,倒令她感覺些許的暖和。


    四周一片深灰,這一種顏色,比起黑色,還要讓人心生絕望。就算是偶來的亮光,也僅限於一閃而過的閃電。


    夏黎笙眸色沉了沉,幹脆閉上了眼。


    這會是一場萬劫不複的惡戰。


    她深知。


    她也會害怕,她也會驚恐,她也會想要逃避。


    但是……不可以。


    她必須鼓足勇氣,卯足勁,向前衝,進入前方的黑洞之中。


    至少,都是有意義的。


    她想著,不自覺嘴角就染上了笑。


    她的腦海裏開始如電影一般播放著一幅幅的畫麵,裏麵全部都是他和她的一切。


    他們的相遇,他們的相識,他們相處時的每一個細節……他們的所有。一切的一切,他們從頭到尾的記憶,竟在毫無察覺的情況下都被她深深鐫刻在了心底的深處。


    多麽不可思議的事啊。多麽奇妙的緣分,多麽美好的我們的愛情。


    被孤立的島嶼,沒有光亮的天地。


    這一片廣袤無垠的大地上,這一個寒氣濃重的地方,一抹雖微弱卻耀眼的白色赫然出現在此。那個在混沌中熟睡的女子,那般的安詳、甜蜜。


    那一抹被她噙在唇邊的笑容,注定是她一生不變的信念。


    ……


    床榻上的人眉毛蹙起,睫毛輕輕地顫動著。下一秒,那雙杏眸便緩緩睜了開來。


    夏黎笙的這一覺,著實睡得不踏實。


    內心的恐懼和不安不得不承認,是占了絕大部分原因的。最關鍵的是,她半睡半醒間覺得自己身邊有一個人!


    而後,她想睜開眼開個究竟,卻一下失去了知覺。


    現在……


    映入眼簾的是月牙色的床幔,身上蓋著的是銀白色的絲被,冰涼得有些孤冷。


    “你醒了?”


    夏黎笙怔怔地打量間,突然一道悅耳動聽的聲音傳入她的耳朵,有些似曾相識。她愕然,沒想到這屋裏還有一個人。


    扭頭望去,有一名男子著一身雪白的長袍,交疊著腿坐在茶桌旁,神色淡淡地瞅著她。他戴著一個遮住了大半邊臉的蝴蝶麵具,金絲勾勒下的麵具隻露出薄唇和線條很好的下巴。


    還未等她開口,男子便徑直呷了一口茶吩咐道:“來人,帶夏姑娘去沐浴。”


    門應聲而開,從外麵走進兩個穿著淺藍色丫鬟裝的婢女,“是,宮主。”


    宮主?!


    夏黎笙心一驚,看向男子的眼神裏帶上了戒備。


    兩名婢女走到夏黎笙的身旁,恭恭敬敬地道:“夏小姐,請隨奴婢來。”


    夏黎笙這才下意識的低頭看向自己,她依舊穿著那件自來到天山就沒換過的衣裙,半個月的時間早已髒爛不堪,身上還隱約有著一股子黴味。


    夏黎笙使勁的擰了眉,幾乎是立刻下了床,對婢女點頭示意:“有勞了。”


    她遣退婢女自己動手洗了個澡後,換上了婢女拿來的一間勾勒有雪花圖案的衣裙,頓時感覺渾身舒暢。


    迴到房間,屋內已經沒了那個男人的身影。


    夏黎笙叫住即將退出去的婢女,問道:“不知能否行個方便,帶我去找你們宮主?”


    兩個婢女對視一眼,其中一個迴了話,“迴夏小姐的話,宮主吩咐,夏小姐沐浴過後可在院子裏自行活動。此時正是暮時,多走動有益身體,晚膳時宮主會來與夏小姐一並用膳。”


    夏黎笙了然,揮了揮手示意她們無事了。


    闔門聲響起,夏黎笙在床沿坐下,視線在大理石的地上的某一處失了焦距,那柳葉眉上抹上了憂愁。


    ……


    酉時,房門終是被推開,接著便有陸陸續續的下人把菜肴端進來。


    夏黎笙使勁眨了幾下早已幹澀的眼睛抬眸望了望天色,她竟不知不覺坐到了用晚膳的時間。


    下人們逐漸退下,一抹白色的身影在座位上落座,看著她眸色頗深地說:“過來用膳吧。”


    夏黎笙抬眼盯著他,沒有動作。她盯著他的眼睛看了許久,慢慢吐出幾個字,“冷宮宮主,我們是不是在哪見過?”


    話說出口,她訝異於自己聲音的沙啞。


    栗傾城眼神閃了閃,勾出一抹笑,嘲諷道:“夏小姐真是愛說笑。”


    “也是。”夏黎笙也不糾結於這個問題,隻是把話題轉了一轉,“既是從未謀麵,那麽敢問宮主,又為何三番兩次救我於危難之中?”


    栗傾城但笑不語,絲毫沒有想要理會的意願。


    他這般神情倒讓夏黎笙心下生出了幾許的不確定,可是並不代表她會就此住口:“不過,既然宮主你救了我,定是有你的緣由。你若不願說,我便也不強求。但是我必須強調幾點:”


    “一,我並不打算在此地多做停留,若宮主你應允的話,勞煩放我走;二,我還有一事要相求於宮主您,不知您是否同意我帶走您這天山上的一株斷腸草?”


    “當然,若是宮主您不同意的話,那麽,還請把我送迴霧崖嶼。”她看著他淺淡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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