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越迴憶了下字條:“好像是有個魏妍。”


    初雲著急道:“那姑娘必須得跟著,他們可是青梅竹馬。”


    蘇越:“你之前不是說我跟他才是青梅竹馬嗎?”


    初雲:“你們三個小時候都認識的,一開始魏姑娘還跟姑娘玩,但是姑娘老是欺負她,次數多了人家就不跟姑娘來往了…”


    蘇越:“......”沒想到我還是個混世魔王。


    初雲:“但是姑娘欺負她,姑爺可向著她了。”


    蘇越覺得這關係真是亂套:“你騙我去臻州就為了這。”


    初雲眼裏煥發精光:“我也沒騙姑娘,臻州真的很好,就是蛇蛇蟲蟲多了些…況且兩人出行,多好的機會,感情一定能升溫!”


    蘇越歎口氣,罷了罷了,就當旅遊了。“


    、


    “魏翰林在永州突發中風,身側隻留了一個十六歲的女兒,聽說身上也不大好,魏王聽聞,念及與魏翰林師生一場,要把魏小姐接去撫養。”


    蘇越:“她去就是了,怎的還要咱們特意去接?”


    “因為聽聞有人要她的命”洛崢平靜道“魏翰林一年前就有中風之兆,握筆都難,卻一年上書十餘封奏折直陳冤情,你道是誰的手筆”


    “真的假的啊……她才十六……”蘇越驚道


    洛崢:“十六歲,已經可以嫁人了”


    蘇越不懂就問“那為什麽翰林學士要去臻州啊?”


    洛崢看傻子的目光:“被貶了”


    洛崢又道:“前翰林學士,皇子少傅,竟落得如此下場,陛下年逾六十,當真是老糊塗了”


    大逆不道,蘇越心裏逼逼道。


    自洛崢收到信,便馬不停蹄的收拾行李,次日便要趕路,蘇越一大早醒來,看到交通工具居然是兩匹馬,簡直想就地暈厥。


    也終於明白了為什麽唐蘇越一個閨閣小姐還要特意學騎射。


    “咱們要走多久?”


    “大概二十天”


    蘇越簡直絕望:“夫君,你饒了我吧”


    洛崢皺眉:“你好好說話。”


    蘇越:“夫君!老公!洛郎!嚶嚶嚶!好歹弄個馬車啊”


    洛崢:“老公是什麽,英英又是什麽?馬車太慢了,你從前也不這般嬌氣,又矯情什麽?”


    蘇越快哭了:“我是真的失憶了啊。”


    洛崢懶得跟她廢話,一條胳膊攬起她放上馬,對著小馬屁股就是一鞭子,蘇越摟緊馬脖子,垂死掙紮道:“你我好歹夫妻一場,你……啊……”


    長安向南,一路黃塵古道,來往客商絡繹不絕,可惜蘇越全身心都放在保持平衡上,完全無暇關注美景。


    一個時辰後


    “疏言~我屁股疼”


    “疏言~疏言啊,你看前麵有個茶肆”


    “不是我嬌氣,你也要為馬兒想想,它還這麽小,這樣一直走,它也受不住的,它會發育不良的啊”


    洛崢:“如果你少說幾句,可能也不會這麽累。”


    蘇越委屈:“我說話也是為了轉移注意力啊,我屁股磨得好疼,如若不多多講話,光想著疼,我會掉下馬去的。”


    洛崢開始自我懷疑起來,他帶唐蘇越出來,一是怕唐蘇越暗中動作阻礙魏王,二是怕與魏妍獨處影響魏妍的名節,何況唐蘇越從前也算巾幗,騎個馬總是不在話下,沒想到還是把自己坑了進去。


    洛崢歎口氣,隻得自認倒黴,便突然勒馬,迴頭嚴肅道:“你下來。”


    蘇越扁著嘴,笨拙地從馬上跳下來。


    洛崢騎著馬到她身邊,彎下身子一把攬起她的腰,將她側過身子穩穩放在身後。


    蘇越側坐在洛崢身後,心裏稍微掙紮下,伸胳膊抱住了洛崢的腰。


    “屁股不疼了吧?”洛崢道“摟緊了。”


    馬兒一騎絕塵,三月的風兒正在最溫和的時候,春風絲絲拂麵,天邊晚霞正濃,蘇越微微眯起眼,悄悄把臉貼在洛崢背上。這是她二十二年的人生未曾有過的體驗。


    如果他總能這麽照顧我,跟他過一輩子也不是不可以……蘇越簡直懷疑自己得了斯德哥爾摩,被洛崢冷言冷語懟了幾天,一點甜頭居然就有了一輩子的想法。簡直要為自己的卑微流下熱淚。


    入夜,驛館


    懷著那點旖旎的心思,蘇越剛剛打算躺下,便聽屋外有人敲門。


    “誰…”蘇越一句話還沒問完,洛崢便推開屋門扔了個東西進來。


    “什麽啊”蘇越蹲下看。


    “今日風沙大”洛崢微笑“把衣服洗了去。”


    “憑什麽我洗!”蘇越怒“誰穿的誰洗,講理嗎?”


    洛崢冷漠“你見過讓官人洗衣服的嗎?不然你去養家,我替你洗衣服如何。”


    蘇越無話可說,隻道:“我不要!我不會!”


    洛崢冷笑:“你這一路除了吃便是浪費時間,半點活兒不幹,小姐觀光的可還舒服?不洗你就在這住下可好。”


    我果然不該對他抱不切實際的心思。蘇越呆呆的看著他的背影,還是發出一聲悲鳴:“姓洛的你不是人!”


    第二日,洛大俠還是穿上了幹淨衣服——小二洗的,誰讓唐小姐帶的錢多呢。


    如此折騰了二十日,蘇越不是在心裏罵洛崢,就是在醞釀罵他的新詞。唐小姐的冷白皮都曬成了黃二白,終於抵達了臻州。


    比預計晚了三天。洛崢盤算。希望不要出什麽岔子才好。


    抵達城門時,正有守衛盤查路人。


    洛崢心中一沉,臻州地位偏僻,若無大事,不該有如此行動。


    跟隨人群進了城,洛崢正打算找個人問問情況,忽聽有熟悉的聲音喚他“師兄!洛師兄!”


    蘇越循聲望去,是一少年,年越十六七,骨骼纖瘦,人卻精神的很。


    “阿年,你也來了?”洛崢皺眉,“師父並未同我提起”


    名喚阿年的少年低聲道“說來話長,咱們找個清淨的地方慢慢說”


    阿年看向蘇越,作揖道:“這位…是嫂子吧,在下孟年,是洛師兄的同門師弟。久聞嫂子才名,幸會。”


    社恐患者蘇越連忙迴禮,磕巴道:“師弟客氣了,我我…”


    洛崢看不下去了,轉移話題道:“師弟落榻何處?不如先吃點東西。”


    孟年在前麵帶路“師父那裏,聽到了一些消息,當時師兄大概已經出發了,便沒來得及告訴師兄就令我前來幫忙,不想師兄比我還晚一步。”


    蘇越感覺洛崢好似剜了她一眼。


    幹嘛啦,又不是我自己要來的,蘇越理直氣壯的瞪迴去。


    臻州自古雖為貶謫之地,地廣人稀,卻別有一番風貌。


    蘇越坐在臻州最大的酒肆上層,正值五月,抬眼望去,便可見不遠處溪流潺潺,再遠則是巍峨高山,鬱鬱蔥蔥,飛聳入雲。過慣了城市文明,確是難得的美景。


    “我來此,已經三天了”孟年道“三日前,就是我來的前夜,魏府大火,原本的喪事還沒辦完,聽說,全府的下人還有小姐,皆喪身火海。”


    洛崢摩挲著手裏的酒杯。


    “據附近的百姓講,是有馬匪夜襲”


    洛崢慢慢道“所以守衛盤查正為此事?”


    “正是”孟年道“臻州此地,窮鄉僻壤,土匪雖多,但魏家是朝廷命官,以清廉著稱,還正辦喪。冒這麽大風險,沒什麽油水,不是土匪的手法。”


    洛崢:“這事魏王知道嗎?”


    孟年:“我已飛鴿傳書給師父,不知師父是否及時告知王爺”


    “魏姑娘當真已死?”


    “這…”孟年猶疑“此事我也懷疑過,我在他們書房未找到任何有用的東西,像是被人提前取走了,可我實辨不出屍體…”


    蘇越:“我猜她沒死”


    孟年吃驚的看向蘇越:“嫂子何出此言”


    蘇越:“有人想殺她,她那麽聰明,連我都知道的事,她不可能不知,若我是她,重要的東西必定不能留在書房了,也要為自己早做打算。火最難控製,朝廷命官辦喪期間縱火,還要栽贓給馬匪,分明是想吸引官府徹查。火燒過的人麵貌難辨,雖可傷人,卻更像有人為了保護她而設的迷魂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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