睿王這個外甥就是大燕皇帝套在趙王頭的緊箍咒!


    趙王臉上的橫肉繃得更緊,陰測測望著顧嘉瑤。


    他仿佛衡量為她得罪自己的外甥是否值得一般。


    他被稱作疆場瘋子,可那是旁人不知睿王的瘋狂嗜血。


    在世人眼中睿王機智無雙,曾用計謀打破前朝最後的屏障。


    睿王慕容澤曾以五千設伏滅殺五萬蠻夷,運用兵法之精妙,足以載入以弱勝強的兵書戰例。


    因此大燕皇帝冊封功臣時,把象征智慧的睿字賜給慕容澤。


    一切都是假象!


    趙王深知慕容澤比自己還要瘋狂。


    他甚至懷疑那次以弱勝強的戰役中,蠻夷是被慕容澤一個人殺怕了!


    顧嘉瑤亭亭玉立,一雙眸子堪比黑曜石,上揚的眼濃密,扇動間露出旖麗。


    她竟是個美人?!


    趙王殺氣降了不少,好色是慕容家男人的通病。


    得了天下後,趙王等大燕皇族更是放浪形骸,妻妾如雲。


    隻有睿王有怪癖,不許任何女子靠近他三尺之內。


    偏偏睿王是姓慕容的人最英俊,論相貌在慕容皇族排名第一。


    趙王摸著紮手的胡須,顧熙英俊無雙,生出來的女兒自然也是絕色。


    可惜性子有點烈,少調教。


    比之前朝的公主還有脾氣。


    “你還敢瞪本王?”


    果然是朵帶刺的玫瑰,趙王其實更喜歡前朝女子的柔美婉約,柔順嬌軟。


    “您看錯了。”


    顧嘉瑤垂下眼瞼,濃密的美睫在眼圈下投下暗影。


    一如她此時落在心頭的斑駁陰影。


    她不喜趙王看自己的貪婪好色目光。


    寧可麵對趙王嗜血的威壓,也不願被個老男人猥瑣的打量。


    守在大堂外的石澤似有所感,抬眼望向高坐在大堂上,操縱小師妹一家生死的趙王。


    他緩緩握緊拳頭,本來憨厚純然的眼底多了一分複雜。


    趙王後背一緊,一股涼風直衝他頭上,好色也好,對顧熙的怨恨統統下降不少。


    “好,本王就給你一個機會。”


    趙王身體前傾,居高臨下打量顧嘉瑤,玩味道:


    “你若是能證明顧熙是冤枉的,本王當庭開釋顧熙,若是你無法證明,顧熙性命不保,你和你娘都得跟本王迴去做奴才!”


    廣州知府露出愛莫能助之色,對顧熙暗暗搖頭。


    最近他在處置政務上頗為順手,連著破了幾樁大案,狠狠收攬了廣州百姓的民心。?小青天之名也漸漸在百姓中傳開。


    他清楚這一切顧熙居功至偉。


    沒有趙王橫插一杠子,他自然會偏幫顧熙。


    “顧熙,你閉嘴。”


    趙王阻止顧熙,“本王給你女兒一個孝順你的機會,救不下你,就是她親手把親爹送上了斷頭台。”


    顧嘉瑤沉默。


    趙王勾起嘴角,“怎麽樣?你敢賭?”


    “王爺說錯了。”


    顧嘉瑤抬起頭,冷靜說道:“您這話若是被陛下聽去,少不得受罰。”


    “皇子犯法和庶民同罪,律法上可沒王爺拿官司做賭的。”


    “陛下曾說過,在馬背上奪得天下,卻不能在馬背上坐天下。”


    顧嘉瑤唇邊勾起一抹淺淡笑容,“還用我說陛下如何看中刑律?陛下曾幾次下令不許宗室親貴胡亂幹涉審案。”


    “王爺是陛下的親兄弟,可也是陛下的臣子,江山社稷是陛下的,他才能決定天下百姓的生死榮辱。”


    顧嘉瑤意有所指,黑亮的眸子閃過玩味。


    比方才趙王的輕蔑嘲諷更甚。


    趙王:“……”


    此時,他後背是真出汗了。


    “為父證明清白,本就是我為人女的責任,我不會同王爺打賭,我相信我爹是冤枉的,在廣州得不到公正,我便去京城,去宮門外,敲響登聞鼓,為父鳴冤。”?少女冷靜自持,鋒芒乍現,自有一股不可褻瀆的自尊自強。


    趙王摸了一把額頭到冷汗。


    在外人眼中,趙王怕了顧嘉瑤。


    其實趙王是想起出京前,皇兄圈禁了三皇兄,借口好似就是幹涉三司審案。


    趙王可以堵住廣州百姓的口,卻封不住他外甥睿王的嘴。


    畢竟睿王才是皇兄的絕對心腹。


    而方才阿澤派人傳了口信,他知道這樁案子了。


    “你過來。”


    趙王招唿廣州知府上前,起身讓開了位置,“阿澤又事同本王商量,你繼續審案吧。”


    廣州知府:“……”


    他是被趙王強壓在椅子上的,“王爺……”


    “你記得,秉公處置,按律辦事。”


    趙王眸子深幽,“若讓本王知曉你徇私枉法,本王自當稟明皇兄,你家族還在京城,他們可不想被你連累了。”


    “下官省得。”


    廣州知府想要起身,肩膀挨了趙王一巴掌,根本站不起來。


    趙王走到顧嘉瑤,“本王記住你了……希望還有下一次見麵的機會。”


    他沒有再看顧熙,快步出了衙門,翻身上馬,狠狠抽了胯下寶馬,“晦氣!”


    趙王氣勢洶洶而來,略顯匆忙而去。


    茶樓之中,方才趕走王霖的中年人幽幽長歎一聲。


    趙王都不行?


    攪局的趙王離開後,廣州知府說道:“你如何證明清白?證明你的畫作沒有嘲諷陛下兵敗之意?”


    顧熙一如即往風光霽月,仿佛世外仙人,不惜為自己辯解。


    顧嘉瑤道:“我能為我爹證明清白,還請大人把證物給我。”


    顧熙微合雙眸,盯著手中的掐痕。


    廣州知府命人把證據交給顧嘉瑤。


    前朝曾經有過一次大勝,追殺當今皇狼狽逃命。


    不是慕容澤拖著病體領兵馳援,如今的燕文帝怕是會死在落水河畔。


    顧熙所畫的就是落水河景,青山晚霞,河水通紅,有一股窮途末路之感。?畫作是一副好畫,入情入景,就因為太過入情,才被人套上嘲諷燕文帝兵敗,為前朝遺憾的罪名。


    顧嘉瑤再次體會到文字獄的可怕。


    “如何?原告可曾冤枉顧熙?”


    廣州知府問道。


    顧嘉瑤捧著畫作良久,看向原告掌櫃,“聽說你好風雅,憧憬名士風流,因此巴結家父,家父可憐你向學之心,才送了你一副畫作。


    原告掌櫃:“……”


    “可惜,你縱然認識幾個字,名士的才情,你還是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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