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潼陽戴著鴨舌帽,一條米黃色毛呢收腿馬褲,一件同樣材質的收腰夾克衫,這打扮仿佛舊上海街頭的混混。


    歐陽澍以手撫胸,見歐潼陽一臉痞氣,不禁咧了咧嘴,這家夥,天生做演員的料,演啥像啥,唯有灑脫帥氣不變。


    他讓趙恩和去給出租車司機付錢,然後示意歐潼陽上車。


    歐潼陽邊上車邊嘮叨著:“著火了?這麽急著把我喚過來,還搞得神秘兮兮的。”


    歐陽澍表情嚴肅,沒有說話。歐潼陽也沒有理會他的表情,隨手拿起車上的礦泉水喝了一大口。


    趙恩和很快就迴來了,他邊將車子掉頭邊問道:“歐先生,*是誰?”


    歐潼陽狡黠地笑著,迴答道:“不認識。”


    趙恩和氣哼哼地說道:“那司機非說你是*,我說不是,他還說我扯。他還說他一下子就認出你了,可是你故意不承認。那個虎犢子,叫他*他認哪!亂給人家改名字,什麽人呢!”


    歐陽澍歪著頭,斜了歐潼陽一眼,他記得“*”是歐潼陽飾演過的一個痞子大亨,為此還獲得了金鷹獎。顯然出租車司機對這個角色印象深刻,見歐潼陽打他的車,而且又是差不多的裝扮,自然就認出了他。


    歐潼陽從背後看著懵懵懂懂的趙恩和,聳了聳肩,挑了一下眉毛,無聲地笑了一下。然後,找到安全帶的扣,係上:“說吧,什麽事?”突然想起什麽,輕輕摸了一下歐陽澍的頭:“你的傷沒事吧?”


    歐陽澍撥開他的手:“已經好了,沒事了。你這兩天在忙什麽?”


    歐潼陽摘下了帽子,扔在旁邊座位上,開始整理他的發型:“籌備‘拒敵’首映式。”


    “在那裏?”


    “山西晉城。”


    “幾號?”


    “明天。”


    歐陽澍沉默了。


    歐潼陽已經整理好頭發,微笑著好整以暇地斜靠在座椅上,麵對歐陽澍,眼睛一眨一眨地看著他的臉。


    “我和楊紫珊在辦離婚手續。”


    歐潼陽一下坐直了身子,滿臉的笑意瞬間消失,眼神中吐露出隱隱的痛苦。他遲疑地心裏懷著一絲僥幸地問道:“為……為什麽?”


    “因為你。”歐陽澍麵無表情地說道。


    歐潼陽頹然靠迴了椅背上,低下了頭,“對不起!我不是,……我沒有,……你要相信我。”


    歐陽澍盯著歐潼陽的臉,問道“你是什麽時候知道她愛你的?”


    歐潼陽抬起頭,緊張地搖著頭說:“不是,她不愛,她……她隻是一個喜歡看劇的粉絲而已。”


    “你是什麽時候知道她愛你的?”歐陽澍繼續盯著歐潼陽,追問著同樣的一句話。


    歐潼陽轉頭轉頭看了看車窗外,又不耐煩地轉過來對著歐陽澍的臉,仍然搖著頭說:“她不是愛我,她愛的是我演的角色,僅此而已!你知道的,很多人都喜歡我劇裏麵的角色的。”


    “你是什麽時候知道她愛你的?”歐陽澍不理會歐潼陽的解釋,臉色陰沉一字不差地重複著同一句話。


    歐潼陽歎息一聲,低頭閉上了眼睛,仍然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你說呀,你是什麽時候知道她愛你的?”歐陽澍的聲音越發低沉,一個字一個字簡直是咬牙切齒地說出來的。


    車裏很靜,趙恩和習慣性地專心開車,他沒上過幾年學,自己的名字都勉強寫,對於這些彎彎繞繞他沒有興趣聽,也懶得知道。


    “還不肯說麽?你明明是知道的。我隻想聽你親口說說,你是什麽時候知道的,至少你要告訴我,你是怎麽發現的?”歐陽澍放緩了聲調。


    歐潼陽將目光轉向窗外,陷入沉思。快兩年了,他把自己與家完全割裂開來,就是擔心會有這麽一天。但同時,他多麽希望永遠都不會有這一天!經過了這麽多的戲劇人生,他希望楊紫珊也能像很多電影電視裏麵所描寫的那樣,最終改弦易轍,愛上歐陽澍,幸福美滿地過完一生。現在看,這個希望破滅了。但他懷著最後的一點兒僥幸心理,轉過頭來問道:“你們,還有沒有可能挽迴?”


    歐陽澍眉頭一皺,反問道:“你覺得呢?可能挽迴麽?看來你還是不想說,你到底想瞞我到什麽時候?”


    歐潼陽長長地吐出一口氣,輕聲說道:“好吧,我告訴你。是在你們婚禮那天,晚會上。”


    “是她告訴你的?”


    “她給我看了她的手表、項鏈、胸針、鞋,問我知不知道品牌。”


    歐陽澍沒有催他,靜靜地等待著。


    歐潼陽痛苦地繼續說道:“我當然知道,那些都是我代言的!”


    停了一會兒,歐潼陽又歎了一口氣,說道:“我也不知道該不該告訴你,但有一點我知道,如果告訴了你,依你的個性,這場婚禮肯定就此停止。我就去問媽媽,媽媽說:‘不需要相愛,隻要這個男人有顆高貴的心,時間一久,就成了生死相托的伴侶。’阿澍,你要相信我,這件事我也是猶豫過的,覺得應該告訴你,可是告訴了你又能怎麽樣?若是當場退婚,不但歐陽家與楊家會就此翻臉,成為仇人,楊小姐以後更是無法做人了。你當初不同意結婚,爸爸為此已經打了你一次,還想讓他再打你一次?你讓我怎麽做?我除了躲開,還能做什麽?!”


    這一切都在歐陽澍的預料之中,隻是證實了而已,他沒有感到驚訝,甚至也沒感到氣憤,“僅憑使用你的代言你怎麽就能確定她愛你?”


    歐潼陽的情緒激動起來,“好了啦,你有完沒完!你非得……非得……好吧,我告訴你,她說,隻要我一句話就……跟我走,無論……哪裏。”歐潼陽真的很痛苦,他雖然早有準備,知道弟弟發現真相那天一定會向他興師問罪,隻是,他萬萬沒有想到今天歐陽澍急三火四地把自己叫到南京來,就是來討這個公道,來審問他,而且審問得如此令人難堪,沒有一點兒默契,這是過去從沒有過的。他們之間的對話一貫是點到即止,不會像今天這樣血淋淋地撕開所有的傷口。他躲開媒體,騙了助理,瞞著經紀,就為了顛顛兒地跑到這裏來承受揭開傷疤的痛楚?從歐陽澍結婚那天開始,他幾乎天天祈禱弟弟與楊紫珊能象媽媽所說,變成生死相托的伴侶。楊紫珊懷孕,他們終於有了孩子,他比誰都高興,他以為這一切已經過去了,煙消雲散,柳暗花明。他一直在等著,等著楊紫珊的一個電話,坦誠地叫他一聲大哥,他就可以迴去看他們,看可愛的小侄女。想不到,等來的是孩子走了,他們要離婚了,而且還是因為他。


    歐陽澍能想象到楊紫珊會說什麽,絕不會僅僅隻是“跟他走”這一句話,依照她的個性,肯定會說出很多恣意的話來,隻是歐潼陽不想再說罷了。但是夠了,這些對歐潼陽已經夠殘忍了,因為一直以來,他是那麽不想傷害他這個弟弟。


    歐陽澍平靜地看著歐潼陽:“你就不想知道我是怎麽發現的?”


    歐潼陽痛苦地搖了搖頭。他不需要知道,作為一個丈夫,娶了一個不愛自己的女人,稍稍留意,肯定會發現的。可是,聽歐陽澍的說辭看來是有話想告訴他這個有愧於心的當哥哥的,他哪裏有權力拒絕呢,因此,歐潼陽又趕緊點了點頭,心裏想了許多許多安慰的話,準備一會兒用在弟弟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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