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澍將錄音文件直接發給了秦律師,讓他盡快答複。


    玉蘭的媽媽和白叔去趕集了,說今天會有從江橋鎮運來的開江魚,去晚了就搶不到了。按照他們的形容,開江魚是野生魚中最好吃的,這些魚在冰層下藏了一冬天,沒有被汙染,肉質香甜細膩,煎、蒸、燉、紅燒,無論怎麽做都賊香賊香的。


    白玉蘭帶著歐陽澍去了她讀書的學校---鶴鄉縣一中。


    一中在縣城的最西端。再往西就是五棵樹鄉的苗圃,這是全省最大的苗木培育基地,沒有圍牆,基地周圍是用20多排鬆樹圍起來的,裏麵有各種林木、實驗田。每到夏天,縣裏和四鄉,甚至外縣的人,都會來這裏采蘑菇。鬆樹林子裏采的鬆蘑、草菇,味道特別鮮美,在別處是吃不到的,有人還把它們曬幹了,拿到集市上售賣。學校南麵是一條小河,15年前,這條河是嫩江的一個支流,水量很大,夏天能過船、打魚,冬天能汆冰(指在冰麵上鑿出窟窿撈魚),由於在上遊修建了一個三灣水庫,河水改道,這條河現在已經斷流,隻有夏秋兩季水量大的時候,才能有河的影子,冬天和春天都是幹涸的。現在是五月,上麵滿是枯黃的蘆葦和蒿草,但是在下麵,新的青草已經綠了。岸邊還有幾樹杏花和桃花,花已經謝了,葉子剛剛抽芽。學校的北麵地勢稍高,叫西崗子,上麵蓋了很多棟樓,一直是學校和齊齊哈爾鐵路局員工的家屬樓和職工宿舍。在這樣的環境中,學校很安靜,空氣極好。


    走進校園,裏麵綠樹成蔭。白玉蘭指給歐陽澍看哪片樹是她們班級種的。在一顆白楊樹上,他倆還發現有淘氣的學生在上麵刻的字。如今樹已長高,抬著眼睛仔細看,那字跡也已經模糊,辨認不出來了。


    歐陽澍告訴她,現在的電子地圖很厲害的,能直接看到他們的校園,甚至那片樹林。他打開手機地圖演示給她看。


    白玉蘭拿著歐陽澍的手機,在地圖上果然找到了她們的學校、學校的教學樓以及這片樹林和操場,這讓她非常激動和興奮。她繼續找,又找到了她的家,找到了那排房子,以及她家房頂上的煙囪。然後她又找上海,找她在上海住過的公寓、浦東大道、她上班的浦東商務大廈,還有實驗大樓,更讓她驚喜的是,她居然清晰地看到了那兩棵百年香樟。


    歐陽澍看到開心的紅暈又迴到了白玉蘭的臉上,這讓他心裏像喝了蜂蜜一樣,甜絲絲的。他在旁邊提醒道:“你還能找到燕園呢,試試看!”


    白玉蘭趕緊滑動屏幕,沿著內環高架一直向南,然後放大再放大,果然,燕園的三棟樓高低不平,周圍的小花園以及那個小亭子,都能看得清清楚楚。她詫異地問道:“這是實時的麽?要是燕園裏有人在花園裏走,能看到麽?”


    歐陽澍笑了,故意說道:“能,你仔細看看,說不定王文斌正在花園裏發瘋呢!”


    看到歐陽澍那調侃的表情,白玉蘭知道是假的,將手機還給了他,“實時的也不好,那不就沒有什麽隱私了?!”


    歐陽澍接過手機,點了點頭,“是,采用衛星拍攝,肯定會涉及到隱私保護的問題。這個地圖雖然不是實時的,但若衛星上的攝影機拍攝的時候,你我正走在燕園的小路上,那現在的地圖上就會有我們倆了。”


    白玉蘭指了指天上,“說不定現在就有哪顆衛星在拍攝地圖,你要小心了,會被拍進去變成地圖裏的小人哦!嗬嗬……”


    歐陽澍高舉雙臂,大聲喊道:“來啊!來拍我們吧!我是歐陽澍!她是白玉蘭!我們在鶴鄉縣一中逛花園!我們在一起!”


    白玉蘭拉著他的衣服袖子,讓他放下手,小點兒聲,又連忙看了一下周圍。幸虧周末,又是在廣場後麵的林蔭小道裏,周圍沒有人。


    兩個人沿著林蔭路穿過操場,向教學樓走去。


    一路上,白玉蘭對歐陽澍講著教過她的各科老師的特點,各種好笑的經曆,逗得歐陽澍一陣陣大笑。


    “我們數學老師是個地震奇才,真的,學校在圍牆邊給他搭了一間實驗室,裏麵有很多像地球儀一樣的東西。他除了教課就躲在裏麵做實驗,寫了好多好多數據分析。有時候會讓我幫忙將他的稿子交給縣廣播局。他總是把‘定理’說成‘定你’,我們就笑,他就趕緊糾正,結果就糾正成‘頂你’,哈哈哈……”


    “我們物理老師長的特別帥,也特別注重儀表,愛照鏡子。同學們經常會在他後邊學他在鏡子麵前捋頭發的樣子,就這樣,就這樣,哈哈哈……”


    “還有……”


    來到教導處的大樓,看門的大爺扶了扶老花鏡,認出了白玉蘭,趕緊迎了出來:“玉蘭子,你可好久沒來了!”


    白玉蘭眼圈紅了,說:“是啊,我出去打工了。白大爺,您還好嗎?”


    那大爺說:“我挺好!你出去好,出去好哇。你會有出息的,我老白不會看錯人。”


    “謝謝您,白大爺。”


    “你來看誰呀?老師們都休息啦!”


    “我知道,我就是過來看看。我走了,再見,白大爺!”


    白玉蘭指著一扇窗,說,那就是他們學校新校長的辦公室。就是這個新校長,在一些老師的申請下親自張羅給白玉蘭單獨舉行畢業考試,並在她的畢業證上蓋了章。說到這裏,白玉蘭的眼淚又流了下來。歐陽澍緊緊摟了一下她的肩膀。


    白玉蘭待過的教室,目前是高三畢業班,裏麵有很多孩子在複習,兩人沒靠近,悄悄地離開了。


    晚上,秦律師打來了電話:“歐陽,你怎麽搞的,玩兒真的了?我奉勸你趕緊迴上海來,不要趟這趟渾水!你現在是不是還和那個白玉蘭在一起?”


    歐陽澍沒有迴答他的問題,問道:“錄音聽了吧,怎麽樣?有可能翻案麽?”


    秦律師氣惱地說道:“什麽怎麽樣,我是在問你,是不是還跟那個白玉蘭在一起!一定是的,哎呦,你可是真急死人呢!從沒有聽你說話用這個調調,還發誓,讓人家跟著你。我可是個非禮勿視非禮勿聽的人哪,而你呢,那麽肉麻的話你也能說出口,說了還怕我不聽,還打包發給我,你讓我哪能辦呢?你知不知道,你現在還是有婦之夫,你還沒有離婚呢,又沒開分居證明,你們現在的關係是違法的。”


    歐陽澍反駁道:“我們什麽都沒做!”


    “哎呀,我知道,我知道你們什麽都沒有做,但你們天天在一起,保不準會發生什麽。你敢說白玉蘭的父母、她的鄰居、她周圍的人沒把你當成她的男朋友?這些都對你很不利,萬一被人關注,給捅了出來,你不止名譽受損,弄不好就是重婚罪。啊呦,你說你自從認識了白玉蘭,怎麽就把自己豁出去了,不懂得保護自己了呢,你真是太讓我操心了!……”


    歐陽澍打斷了秦律師的囉嗦:“少廢話。情況怎麽樣,有可操作的機會麽?”


    “當然有了!但是你得首先保證,白玉蘭的確是無辜的,因為所有的操作最終隻是讓真相更加直觀、更加具體、更加板上釘釘,操作後再想翻案就難上加難了。”


    歐陽澍聽了很開心,連忙說道:“我保證,她肯定是無辜的。你趕緊操作起來吧。”


    秦律師的聲音還是那麽不急不慢:“先不忙操作,先不忙操作,我得考慮一下是否真的有必要。事情都已經過去五年了,白玉蘭現在也已經脫離了那個環境,真的還有必要翻案麽?最重要的是,對你來說,翻案有什麽好處?”


    歐陽澍馬上說道:“不必考慮對我的影響。”


    “那可不行!我必須得提醒你,你不能把自己圈進去。我仔細查了一下,這件事情當年在東北影響很大,而且這些年,因為白玉蘭上訪的關係,當地媒體也一直在關注著。如果你翻案,不可能不搞出動靜,到時候萬一弄成南北媒體聯合發難,你就一點兒退路都沒有了。”


    “你就說你能不能操作白玉蘭的案子?”歐陽澍有些急躁了。


    秦律師仍然慢條斯理地說道:“你別急呀,這件事情的利害關係我還是得好好和你談談嘀。哎呀,不是操作的問題,現在要考慮的不是操作的問題,那都是小節,技術性問題。現在關鍵的是你的利益怎麽來保證。”


    歐陽澍實在拿他沒辦法了,隻好軟了下來,提醒道:“秦律師,白玉蘭是被冤枉的,而且這個汙點會影響到她一輩子的幸福,你一定要幫她!”


    秦律師見勸不了歐陽澍,很無奈:“你別和我說這些,你現在是感情至上,我可不能由著你的性子。這樣,告訴我你現在哪裏,我這就過去。”


    歐陽澍又有些惱了,“你不必過來了,我會找其他律師來操作這件事。”


    秦律師趕緊叫道:“等等,等等!哎呀,你總是這麽急躁。我過去的確是想勸你,可萬一還是勸不動你,要操作我也得親自過去不是?好啦,快把地址發給我吧。我先準備些資料,再聯係一下東北的同行,然後會盡快趕過去的,放心!”


    第二天早晨,歐陽澍趕到白玉蘭的家去接白玉蘭,兩人昨天就說好,今天一起去城裏的服裝*店給歐陽澍買些換洗的襯衫。還沒有進大門,就看到院子裏站著兩個穿警服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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