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派員,是孫伯安的電話。”


    40師師部,王參謀捂住話筒,卑躬屈膝的請示端午。


    這個孫伯安,端午也了解一些。


    這一上午,端午別的沒做,除了聽戰報以外,就是了解第40師的基本情況。


    劉培緒的死訊,端午還沒有公布。因為在這緊要的關頭,軍心一定不能亂。


    所以那個王參謀也是守口如瓶,並且千叮嚀萬囑咐,負責護送彈藥的警衛營,一定不能將這件事泄露出去,否則軍法從事。


    而警衛營這些人,雖然曾經都是劉培緒的鐵杆。但是人走茶涼。現如今劉培緒已經死了,誰會給他賣命?更何況,端午找到了劉培緒貪汙的軍餉,足有兩三萬大洋。


    於是端午拿著這筆錢,收買人心。


    端午與那些警衛營的軍官說,大洋他一塊不要,隻要這場仗他們能堅持住,活著的有賞,死了的更有賞。而且他還會向委座,為他們申請嘉獎令。


    有錢能使鬼推磨,這一點恒古不變。更何況又是名利雙收。


    三萬大洋,在當時可不是一個小數目。足夠這幫當兵的好好的吃一頓了。


    更何況這隻是端午各人的嘉獎。倘若端午能為他們請下嘉獎的話,每人十塊大洋是有的。


    所以正所謂,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這些大頭兵,眼見白花花的大洋,盡數守口如瓶。


    所以此時,整個40師,除了師部的這些人以外,沒有任何人知道,劉培緒已經死了。


    那孫伯安自然也不知道。還等著跟自己姐夫聊兩句掏心窩子的話呢!


    此時,王參謀看向端午。端午示意他繼續聽。


    王參謀把按住電話的手,移開道:“伯安啊?我是王參謀。你姐夫正在休息,他太累了。有什麽話,你就跟我說吧?咱們都是自己人,你怕什麽?”


    孫伯安不疑有詐,王參謀的聲音,他是聽的出來的。


    於是,孫伯安絲毫不加掩飾的道:“哦,原來是王哥啊?也沒什麽事情,我們旅傷亡太大了。兄弟們都扛不住了。我姐夫說,今天一早就走,這都中午了。怎麽還沒有消息啊?”


    此時,王參謀再度看向端午。端午在紙上寫了兩個字給王參謀看。


    “入夜?”


    但見兩個字,王參謀呢喃了一下,然後便明白了過來。托到入夜再說。


    於是,他連忙道:“伯安啊,是這樣。我們剛剛收到軍部的命令。命令我們堅守到今天入夜。”


    “入夜?這得死多少人啊?我的79旅傷亡太大了,你把我姐夫叫起來。我跟他說。”


    孫伯安當時就嘰歪上了,也不管王參謀的話說沒說完。


    “·················”


    王參謀無語,心道:我把你姐夫叫起來,你還敢說話嗎?


    不過,他也不能說啊?因為這孫伯安,就是一個混主。要讓他知道自己姐夫死了,還不立馬就跑了。


    這小子,他是誰的話都不聽,就聽他姐夫劉培緒的。


    但劉培緒此時已經躺屍了,誰又能說服這小子?


    端午此時一伸手,王參謀心想,那您就來吧!電話交給你,你想怎麽辦那就是你自己的事情了,沒有我的責任。


    於是,王參謀趕緊把電話遞到端午的手裏。


    端午拿起電話道:“兄弟,我是你三哥。”


    “三哥?”


    孫伯安詫異,因為他什麽時候又冒出一個三哥來?


    “我是你姐夫的堂弟。家中行三,所以是你三哥。”


    端午解釋了一句,孫伯安連忙道:“三哥好,三哥好。”


    端午道:“我知道兄弟們打的都很辛苦。但是怎麽辦啊?第一,這是委員長的命令。第二,天還亮著呢。你小子現在撤了,小鬼子的飛機不得追著你跑?你現在是被炮轟,跑就被小鬼子的飛機炸,你自己選?”


    孫伯安腦子有點不夠用。但想想飛機與大炮,還是飛機比較厲害。


    他嘿嘿傻笑道:“還是三哥對我好,怕我被飛機炸。那好了,我讓兄弟們先躲著點炮彈。咱們入夜再撤。”


    “這就對了,入夜等我消息。到時候撤退的時候,讓你先撤。咱們都是自家人。三哥與你姐夫,能不向著你嗎?”


    端午反問,孫伯安都樂屁了,連聲道:“那是,那是,咱都是自家人。三哥,您先忙。您放心,咱自家的陣地,丟不了。”


    孫伯安在電話的另外一側點頭哈腰的道。


    這孫伯安身高一米九以上,虎背熊腰。剃了一個禿頭,大冬天的,就穿著一個白襯衫,敞著懷。遠遠的看上去,就跟一頭沒毛的狗熊相仿。


    這小子還有一個綽號-混世魔王。


    想當初在街麵上混的時候,管著著四五條街。後來因為得罪了當地的一個姓王的老板,差點沒被人打死。他逃出在外,這才投了劉培緒。


    之後跟著劉培緒從一介排長,逐漸幹到現如今的旅長。


    但他的仇,是一點沒報,也不知道那位王老板,到底是什麽身份。連劉培緒都要忌憚三分。


    而既然,連自己姐夫都弄不了人家,他也能屈能伸。這件事就算了,繼續當他的79旅旅長。


    孫伯安想得開,世界這麽大,怎麽能自己說怎麽樣就怎麽樣。除了皇帝是老大,其他的人,都是苟。


    所以孫伯安雖然混賬,但是小胳膊擰不過大腿的道理他還是懂的。


    “那個兄弟們,我三哥說了,咱們現在走,就得被小鬼子的飛機炸。咱們晚上走。還有五個小時,告訴兄弟們,躲著點炮彈。別讓鬼子占了陣地,咱們就算勝利了。”


    孫伯安大大咧咧的衝著手下的弟兄們吩咐。


    他是混子,到了部隊上也是一樣。把那些軍官都當作自己小弟了,呼來喝去。


    但這孫伯安有一點好,為人仗義。在街麵上混嘛,講義氣,從來不虧待手下的兄弟。所以這些人也服。


    雖然對方是一個二世祖,也沒有什麽大本事,但是人家仗義,有錢都分給大夥。


    所以孫伯安一句話,手下三個團沒有說的。除了一團長負傷留在了旅部以外。另外兩個團長拎著槍,帶著自己的警衛排就上了前線。


    臨走的時候,說:“旅座,你放心,咱兄弟肯定不能給你丟人。陣地保不住,我們兄弟倆,提頭來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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