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知道了韓彥的真實身份,劉孟氏就後悔得腸子都青了,若不是當初她一心一意攛掇著劉芳菱“一哭、二鬧、三上吊”,想盡法子打消了劉縣令與韓彥結親的打算,那麽尊貴的韓家二少夫人兼禦賜的清和郡夫人,就該是劉芳菱了,哪裏輪得到她舒予一個小小的獵戶之女?


    可是,千金難買早知道。


    既然如此,那麽她就隻能夠想法子跟韓彥與舒予重拾過去的情分,狐假虎威,讓親家一家不敢再對劉芳菱動粗了。


    劉孟氏打定了主意,在街頭擦了會兒眼睛,便又立刻強打著精神,滿腹籌算地離開了。


    且說舒予那頭,待馬車駛遠之後,孟氏不解地詢問舒予:“方才那位‘孟夫人’是誰?”


    她從車窗裏朝外看了一眼,自己並沒有這樣一位本家姐妹。


    一旁的戚氏亦是一臉的好奇不解。


    舒予便將劉孟氏的身份告訴了孟氏和戚氏。


    孟氏和戚氏聽罷,俱是眉頭微蹙。


    “一個妾室而已,有幸遇到這麽寬厚的主母,允準她們母女倆跟隨男主人到任上,她們非但不思感恩戴德,還敢自稱‘夫人’‘小姐’的,真是不知所謂!”孟氏對於自己的這個“同姓之人”,非常不滿。


    戚氏對於劉孟氏和劉芳菱母女倆亦無好感,心想若是有一天韓端寵出這麽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妾,她定然會迅速出手,一擊斃命。


    不,她壓根就不會給韓端這個顛倒尊卑的機會!


    舒予雖然不喜歡劉孟氏和劉芳菱母女倆,但是見孟氏和戚氏對於那母女倆的厭惡全是從上下尊卑的身份來說的,不由地暗自感歎時代不同,三觀相距甚遠。


    “當初在遼東時,劉縣令曾經幫助過我們,成親時,劉縣令也曾派人送來過禮道賀。”舒予笑道,岔開了話題,“劉縣令待我們雖然不如譚教諭一般盡心盡力,但是也曾經給過不少方便與照顧。”


    言下之意,劉孟氏和劉芳菱母女雖然跋扈無禮了些,但是看在劉縣令的麵子上,多少都不能做得太過分。


    孟氏和戚氏聞言,神情一凜,點點頭,道:“既是如此,那將來對方再尋上門來時,就請門房好好地招待迴話。”


    言下之意,她們並不會屈尊去迴應劉孟氏和劉芳菱母女的,也並不讚同舒予以韓家二少夫人的身份,繼續和這樣人品有失的人往來。


    舒予巴不得不受劉孟氏的煩擾呢,現在有了孟氏的話做擋箭牌,自然是爽快地應下來:“母親和大嫂放心,我記下了。”


    因此倒是得了孟氏和戚氏的不少讚賞。


    “咱們有恩報恩,但是對於別有用心之人,也不能一時心軟,被別人給利用了去。”孟氏諄諄教誨道。


    舒予隻說劉縣令曾經幫助過他們,卻絲毫不提劉孟氏和劉芳菱母女倆的事情,可見曾經與這母女倆並沒有什麽交情。


    她方才雖然沒有直接跟劉孟氏和劉芳菱母女倆對上,但是單從話語也能聽得出劉孟氏話裏的諂媚和極力結交的意思,這樣阿諛諂媚之人,實在不值得深交。


    “多謝母親教誨,我記住了。”舒予謙遜地受教。


    這件事情,就這麽過去了,很快便被舒予等人拋之腦後。


    等迴到韓府,略略坐了坐,韓遷與韓彥、韓端父子三人也散了朝會迴來了。


    舒予等人便迫不及待地問起了前殿的情形,擔心小望之小小年紀的高坐龍椅,對著一殿的文武百官,會緊張得失去了方寸。


    “聖上很好。”韓遷捋須,一個勁兒地笑讚道,“風儀端方、沉穩有度,即便是個成年的孩子,乍一坐在龍椅禦座上,隻怕也未必能夠比他表現得更為出色了!”


    譬如當初的元嘉帝。


    舒予聞言又是欣慰又是心疼。


    欣慰的是“吾家有子初長成”,就連第一次當皇帝都能這般沉穩有度,實在是讓人高興又自豪;


    心疼的是那麽小小的一個孩子,麵對一殿各懷心思、手腕純熟的文武大臣,怎麽會不緊張呢?所謂的鎮定自若的表象之下,不知道小望之子女中有多害怕和惶恐呢!


    “聖上沒有留你們說話嗎?”舒予低聲問身邊的韓彥。


    韓彥聞言輕歎一聲,道:“他倒是想。但是一下朝就得知太上皇病重的消息,聖上除了立刻趕去合歡殿侍疾,還能怎麽辦?”


    那廂韓遷也提起了元嘉帝突然病重的消息。


    大約是早就知道元嘉帝撐不了多少時日了,而且新君已經登基,所以大家緊張過一陣之後,便也漸漸地接受了事實,從容不迫地安排起來後事來。


    “這一次疾病來勢洶洶,隻怕太上皇此番兇多吉少啊……”韓遷捋須歎道。


    “有師傅在,再撐個個把月的應該不成問題。”韓彥顧不得惆悵,正色道,“所以,咱們必須在這個個把月,幫助聖上把這皇位給坐穩嘍!”


    韓遷和韓端聞言神情一肅,揮手讓孟氏等人暫且避開。


    孟氏婆媳三人知道他們父子三人有軍國要事要商談,遂起身告辭,吩咐廚房準備飯食去了。


    接下來的大半個月,韓遷與韓端、韓彥父子三人忙得腳不沾地,孟氏、戚氏與舒予婆媳三人也不敢閑著,走親訪友,從後院著手,替小望之拉攏人才。


    期間,劉孟氏前來拜訪過幾次,卻都被門房客客氣氣地請到偏廳裏,吩咐丫鬟好吃好喝地伺候著,就是不讓她見正主、表訴求。


    一來二去的,劉孟氏既暗生惱恨又無可奈何。


    想到還在婆家受磋磨的女兒劉芳菱,劉孟氏念頭一轉,將主意打到了同樣在京城住著,憑借韓家的人脈關係四處給小平安延醫問診的張獵戶與張李氏夫妻那裏。


    可惜,張獵戶與張李氏夫妻倆,對於劉孟氏與劉芳菱昔日的盛氣淩人是有過親身體會的,更不願意給女兒和女婿找麻煩,是以每每劉孟氏提出請他們幫忙向韓家諸人引見時,夫妻倆便都客氣而委婉地迴絕了。


    劉孟氏為此氣急。


    韓家高門大戶的,看不上她一個妾室姨娘也就罷了,可是張獵戶與張李氏夫妻倆不過是個小小的獵戶罷了,有什麽資格在她麵前擺譜?


    若不是她當日的成全之恩,舒予能夠那麽順利地教給韓彥嗎?


    真是忘恩負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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