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到初三的那個冬天,學校為了提高學習效率,更好的監督學生們的學習狀況,簡單收拾了一溜破舊的廢棄倉庫,來給畢業班的同學做集體宿舍,安排全體初三學生住校。


    剛進冬至,天氣還沒寒冷到刺骨,但長年不見陽光的廢棄倉庫裏還是讓人感覺陰森。好在是用木板搭的大通鋪,學生們自帶被褥晚上擠在一起,初次感受群居的新鮮,倒也不覺得寒冷。


    每天早上,天剛蒙蒙亮,學校裏的起床鈴聲便震耳欲聾的響起,穿著秋衣秋褲的學生木們便快速的梳洗著,有的動作遲了,幹脆就不梳洗了,直接跑到班級前麵排好隊,然後在體委的帶領下,一起去操場跑800米的早操。


    跑操迴來,梳洗完畢的學生便來到教室,把自己從家裏帶來的涼饅頭用手絹包好了,放到講台邊的簸籮裏,由值日生抬到夥房加熱。沒梳洗的同學便快速的奔跑到宿舍,舍不得用有限的可憐的熱水梳洗,便從外麵還沒凍住的水管下,接冰涼的冷水刷牙、洗臉,冰冷的水有著刺骨的寒冷,但對於從小在艱苦環境下長大的農村孩子來說,這實在也不算什麽。


    每天早上,夥房還會為每個班熬一桶玉米麵粥喝,由值日生抬到班級上,然後用舀子給每個擠過來的學生舀上一勺。在寒冷的冬日早上,能一邊吃著熱饅頭、就著大醬或鹹菜,喝著熱乎乎的玉米麵粥,真是一種無上的享受啊。


    而每次打粥的時候,身寬體胖的李明豔總是受到男生們的集體調笑。別的女生的茶缸或飯盆都是小巧玲瓏的,偏她的比別人的大出了幾倍,就如同她的人一樣,占地麵積比其他女生多出了許多。


    於是,便有男生高聲喊著:“趕緊給司令大人上飯啊!司令大人想必已經餓急眼了,連自己家的小鍋都端出來了!”


    旁邊的男女聲便發出大聲的哄笑聲,“司令”卻也不急不惱,多少有點害羞的罵上一句:“死小子!”然後繼續貓腰端著碩大的飯盆等候著值日生給自己打粥。


    每個周末,同學們都趕迴家,迴來後便用袋子裝著夠自己五天吃的饅頭,再用一個袋子或瓶瓶罐罐裝著鹹菜、大醬,有的學生還會從家裏帶來蘋果、紅薯幹兒、炒瓜子和炒花生等零食,這樣的零食總是在打開包的那一刹那便被交好的同學哄搶一空。


    因為天氣越來越冷,大家都穿上了綠大衣,圍著母親編織的長長短短的白圍脖。


    除了像以前一樣上著正常課,晚上的時候又增加了兩節自習課,因為初中課程已經講完,進入到複習階段,每天即使不吃不睡、通宵達旦似乎也有做不完的試卷和習題在等著大家。即使是那兩節做不了多少習題的自習課,還是有老師趁機來給大家繼續講題。這是最令學生厭煩的,但大家也都無計可施。老師們也隻是想利用這有限的時間,把自己所教的科目成績提高一大截,好在中考的時候能取得一個好成績。


    認真學習的學生便每天像牛一樣不知疲倦的在題海中耕耘,曾經就有一班的一個女生在深夜時分還點著蠟燭在教室裏學習的例子,曾經被各班老師當做要大家學習的典範而大肆宣傳。雖然不知道這樣的疲勞戰術會不會取得好的成績,但這種頭懸梁錐刺股的刻苦精神去可以被老師們當做宣傳的最好素材。


    上完兩節晚自習,有半個小時的洗漱整理時間,有的學生便結伴跑到校門外的操場上跑步或者閑逛。


    但後來出了一件令學校感覺不妙的事件,便禁止學生們再出去了,每天下了晚自習,學校的大門小門便被值班的老師鎖上了。


    那是一件關於早戀的新聞:不知是學校的教導主任親眼目睹,還是同學們瞎傳揚。據說,在每天下了晚自習後,有一男一女兩個學生便手拉著手走到校外操場邊的柴火垛邊,互相擁抱著撫模、親吻……


    據說,教導主任曾經為此事在操場上蹲點好幾晚,想抓個現行,有一次差點都抓到了,怎奈教導主任一聲厲喝,兩個人便快速的逃散了。所以,直到後來,到底是哪兩個膽大包天的學生敢冒天下之大不韙犯了早戀的禁忌,大家也不得而知,甚至到底是不是學生們的捕風捉影也無人知曉。但當時大家都被這個新鮮的傳聞弄得無比的興奮,有的男生還自發組織起來,每晚去操場蹲點,希望自己也可以捉一次奸。


    晚上迴到宿舍後,女生便嘁嘁喳喳的在一起議論著班裏的事,宿舍裏喧嘩聲不絕於耳,有奢侈點的女生還會在飯盆裏泡五毛一袋的方便麵吃。方便麵在當時可是無上的美味,這些農村孩子都對電視裏每當城鎮人一說起吃方便麵那厭煩的語氣和表情感到不可思議。啊,每天都吃方便麵該是多好的生活啊。


    有同學在宿舍裏泡方便麵的時候,個別嘴饞的女生便會不由自主的舌忝舌忝嘴唇,偷偷的咽下一口唾沫,然後裝作不經意其實是專心致誌的嗅著空氣裏方便麵調料那誘人的味道。


    因為男女生每天朝夕相處,又快到了畢業時分,有個別有自己心儀對象的男生便開始蠢蠢欲動,班裏開始不斷有誰給誰遞情書的小道消息不脛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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