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池下意識舔了舔嘴唇, 麵無表情:“以後還不是便宜了你。”謝星闌愣了好幾秒, 感覺又被貓輕輕撓了下,“靠”了聲,聲音微啞:“你可真要命。”“誇我呢?”謝池解了襯衫最頂上扣子, 散散胸腔熱氣,肩膀聳了聳,“要命的話 ……那哥趕緊出來, 死在我身上好了。”論嘴炮他沒帶怕的。謝星闌:“……小池,你學壞了。”謝池眉梢微挑, 沒臉沒皮賴賬:“你慣的。”“……”謝星闌好容易平複心頭邪火, “疼不疼?換我?”“不換,我去審下張利奴, 哥哥陪我說說話,我就不疼了。”謝池忍笑,他也不是真多怕疼,潔癖也是看有沒有條件潔癖, 他哥沉睡,他就不怕疼也沒潔癖了, 他哥醒了,他就疼得要死又潔癖得要命了。[為啥大佬前一秒還在和蓮溪道長據理力爭,現在就安靜如雞默默……臉紅了?是臉紅對吧?我沒看錯?][為啥小夥伴生死未卜他還能笑啊,好沒良心][前麵道德綁架?大佬分輕重緩急,該做的都做了,為什麽不能笑?難道要跟陸聞一樣紅著眼睛肩膀一抽一抽地幹等著?]蓮溪道長將童子血均勻灑在土坑裏後,看了眼陸聞和謝池身上傷勢,道:“我去外頭買點草藥。”謝池立即應聲,乖巧道:“謝謝師伯。”他正愁怎麽支開蓮溪道長審問張利奴,畢竟場麵可能太過血腥,蓮溪道長要是因此改了讓他做控屍人的決定,那就麻煩了。蓮溪道長道:“你們看著點,頂上一層童子血幹了,立馬潑新的一層,別出紕漏。”二人點頭。因為嚴鏡的事,張利奴被遺忘在角落,此時終於閑下來了,謝池從邊上拖了個板凳坐下,拔下了張利奴嘴裏塞著的衣服。謝池問:“你和趙娘子什麽關係?”張利奴啐了口,惡狠狠道:“你別想從我嘴裏套出半點消息,我死也不會告訴你!”“挺有骨氣?”謝池看他一眼,輕笑道,“不怕死,因為手沒了,不想活是吧?我理解的。”張利奴眼裏露出幾分懼怕,有點摸不準他的意思。謝池突然壓低上身靠近,掐著他下巴,眸光灼灼:“那你怕不怕疼啊?我讓你生不如死還是可以的。”陸聞暗暗汗顏,謝池無論性格還是舉動,都太反派了,又乖戾又為所欲為,這誰受得了?他雖這麽想著,還是默默將桃木劍塞進了謝池修長漂亮的手裏。張利奴恐懼地瞪大眼,麵前這人半身染血,血腥味濃鬱,白皙斯文的臉上血汙交錯,一雙眼亮得駭人,帶著不加掩飾的惡意。張利奴絲毫不懷疑他再嘴硬一秒,這人就能讓他皮開肉綻。劍尖迫近,張利奴冷汗直流,渾身發抖,劍尖觸到汗毛,就要切開脆弱的肌膚時,張利奴終於崩潰:“不要!我說!”“你這見風使舵可真快啊,”謝池輕嘖了聲,語氣暗諷。這也省了他很多麻煩。謝池將劍扔迴陸聞,靠上椅背:“自己交代吧。”張利奴麵無血色地點頭。接下來的小半個時辰裏,張利奴交代清了事情的起因經過。張利奴家世代以演傀儡戲為生,用來演傀儡戲的傀儡也是族人自己做的,這門手藝一脈單傳,一直傳到了張利奴這。張利奴紮的傀儡,是最好的最有名的。張利奴對傀儡入迷,日日紮,夜夜紮,睡覺時不抱著傀儡都睡不安穩,他沒有成婚,理所當然沒有子女,他把自己紮的傀儡,當成了自己的老婆和子女,把所有心血都傾注了進去。在他已經將紮傀儡這門手藝學到登峰造極進無可進的時候,張利奴第一次頹廢了。他開始不滿足於紮冰冷死板的傀儡,他覺得傀儡也該有靈魂。他到處搜刮傀儡,想要精益求精,直到某天,他在一個攤子上,看到了個髒兮兮的傀儡。那隻傀儡很普通,甚至稱得上醜陋。張利奴一掃而過,剛準備走,卻駭然地發現,那隻傀儡對他眨眼睛了。張利奴定睛再看時,那傀儡卻原封不動。張利奴的心砰砰得跳,故作鎮定地買下了這隻傀儡,疾奔迴家。傀儡表麵摸上去很滑很油,張利奴原先還不知道是什麽,直到從傀儡的後背裏摳出一塊白帕,根據帕子上的字,張利奴才知道傀儡表麵竟然是……人皮。白帕上寫著人皮傀儡的煉製方法:將女人的皮活剝下來,裹在搭好的身架上,用這人的心口血浸泡牽絲線,然後將牽絲線嵌入紮好的傀儡裏。這樣紮出來的傀儡,會擁有原主儲存記憶的殘魂,會思考,會說話,但隻會完完全全按照傀儡師的吩咐行事。張利奴一開始有所猶豫,但這份猶豫並沒有維係太久,他就對第一個女人下手了。這個女人就是仕女圖裏的牡丹。牡丹生前是個放浪形骸的妓女。張利奴包了她一夜,在當晚活剝下了她的人皮。陸聞聽到這終於忍無可忍:“你個畜生!你在殺人!”張利奴機械轉頭看向他,突然笑了幾聲,那笑聲沙啞難聽,硌得人渾身不舒服。“誰說我殺人了?”張利奴看向了陸聞的臉,“你看你,你是不是覺得自己臉上這東西很恐怖,是不是時常為此感到自卑?”陸聞臉色冷下來:“這跟你殺人有什麽關係?!”張利奴嘖嘖出聲:“被戳中痛處了?人的皮囊啊,都是不完美的,我這怎麽叫殺人呢?牡丹從前隻有一個r頭,另外一個被她的恩客咬掉了,我剝了她的皮,將她製成傀儡後,隻要用筆在她身上那處輕輕一點,就能讓她變得完整。她的臉,也是我重新修飾的,是不是國色天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