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小喬又在房裏發現了大喬之前留下托她轉交給父母的一封乞罪書,不敢耽誤,立刻拿了上去。喬越夫婦看完信,確信無疑,女兒確實是和那個綠眸馬奴走了,一個氣的跳腳咒罵不停,一個落淚嗚咽不絕,加上外出尋找的人始終沒有迴音,外人渾然不覺,使君府裏實則已經雞飛狗跳,人仰馬翻。


    那邊大房亂成一團,喬平這邊卻是另一番景象。小喬麵帶憂戚,終日陪著丁夫人寬解她的煩心。喬慈知道堂姐竟在這關頭私奔了,不怒反喜,立刻催促父親勸諫大伯。喬平等了兩日,眼見大喬一去,猶如泥牛入海,不得半點消息,心知不能再拖延了,找到長兄議事的書房,人到門口,聽見裏頭一陣唉聲歎氣,進去,見長兄喬平和幕僚張浦相對而坐,兩人都是愁眉不展。


    喬越道:“方才得到消息,派去的使者雖未見到魏劭,卻見了魏劭祖母徐夫人,徐夫人已經應允了親事,說選好日子,到時候就著人到兗州來迎親。如今議親使也在路上了,不日便到。這關頭大喬卻走脫,這可如何是好?”


    他心急火燎,說完便不住在原地打轉。


    喬平一怔,望了眼張浦,見他也是眉頭深鎖,想了下,便請張浦先下去了。


    ……


    兗州地處中原腹地,靠河南,汶水泗水交匯於此,鍾靈毓秀,不但物饒豐富,人煙阜盛,而且是南下通往徐州、豫州的捷徑。也正因為如此,自古以來,便成為兵家爭奪的重地,喬家先祖為漢天子牧地,世代據守於此,祖父喬圭尚在時,也依舊兵強馬壯,旁人輕易不敢打兗州的主意,及至傳到喬越手上,喬家聲勢已經不及當年,加上喬越生性偏於軟弱,遇事先考慮自保,兗州也就越發衰微了下去,這才有了今日的虎狼圍伺之困。


    方才喬越口中的魏劭祖母徐夫人,本是皇室中山國高陽公主之女,封翁主,當年因魏劭祖父抵禦匈奴有功,下嫁到了魏家,精明而能幹。十年前征討李肅時,驟失長子長孫,魏劭當時又隻有十二歲,強敵環伺,燕幽基業岌岌可危,也是在徐夫人的主持下才度過危機,據說魏劭對祖母十分敬重,所以,雖然這件婚事並沒有得到過魏劭的親口答應,但徐夫人既然應允了,事情必定就是成了,也難怪長兄如此焦急。


    喬平道:“長兄,我還是那句話,即便侄女嫁過去了,恐也不是長久之計。如今魏家勢力尚在北方,不過打算以我兗州為跳板,不費一兵一卒,南下深入中原腹地而已。等魏家站穩腳跟,再與我喬家翻臉,到時我等如何應對?侄女又如何自處?魏家對當年之事必定還耿耿於懷。如今聯姻,無異於以身飼虎,之前李肅一族,就是前車之鑒!”


    喬越皺眉道:“二弟,你思慮過多了。既成親家,魏家如何能說翻臉便翻臉?且如今情勢緊急,先渡過這難關要緊!至於阿梵,她身為喬家長女,兗州勢若累卵,她能為喬家解難,也是應盡的本分。原本事情已經迎刃而解,沒想到她不孝至此!我是白養了這個女兒!”


    喬平苦勸道:“長兄,侄女既找不到,那就退而求其次。為今之計,請由我即刻去往陳留遊說張複,放手一搏,未必沒有出路。”


    喬越歎氣:“你說的輕巧!先不說聯合張複能否克難,就說眼下魏家這邊,議婚使都要到了,阿梵人卻不見,如何交待?”


    “隻說阿梵忽然身染惡疾,無法再行婚姻之事,再派人往魏家多送些賠罪之禮,料魏家也不會怎樣。”喬平早有應對,說道。


    喬越眉頭不展,沉思片刻,長長歎了一口氣,道:“容我再想想。”


    喬平知道催他不來,無奈告退。迴去將經過簡單說與翹首的喬慈,喬慈轉告了小喬。小喬頓時覺得有了希望,叮囑弟弟,一有新的消息,立刻再來告訴自己。喬慈答應。


    兩天之後,大喬依然沒有半點消息,喬平焦急等待兄長答複之時,東郡濮陽城裏卻不知道怎麽就傳開了消息,說周群風聞喬魏兩家結親,已然悄悄退兵,兗州困解,魏侯的議親使也不日便能抵達。濮陽百姓聽聞兵解,無不雀躍,從早到晚,不斷有男女老少相扶到使君府府邸門前跪拜敬謝。喬平心知不對,急忙找到了長兄,見他與張浦相對坐於案前說話,那張浦見喬平來了,便停了話,起身朝他欠身行了個禮,告退而出。


    “長兄!周群兵退,城裏到處在說魏家親事,怎麽傳出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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