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門下史到了魏劭麵前,恭敬向他行禮,魏劭虛應,門下史奉承了幾句,見魏劭似有些心不在焉,笑道:“魏侯想是不認得某了。某多年前曾效用於中山國蘇家。玉樓夫人尚在閨閣時,某有幸曾見到過魏侯數麵。不知魏侯可還有印象?”


    魏劭微微一怔,盯了門下史一眼,頓了下,問:“何事?”


    門下史看了下左右,見無人,靠近一步,從懷裏取出一個以細緞封口的香袋,雙手奉了上去,低聲道:“魏侯有所不知,某此次隨同使者來漁陽,既為老夫人賀壽,也是受人所托,代傳鴻書。玉樓夫人得悉魏侯大婚之喜,深感欣慰,此次原本是要親自來漁陽,既拜老夫人,也賀魏侯新婚之喜,無奈身在洛陽,俗務纏身不得開脫,知某來漁陽,便叫某代傳此書,以為恭賀。”


    魏劭望著門下史手中那隻精致刺繡的紫色緞麵香袋,沒有說話,也沒有動。


    門下史見他沒接,抬眼悄悄覷了一眼。


    門前掛了兩盞燈籠,正有夜風掠著燈籠,飄搖著一片紅光。魏劭麵龐也被映的籠上了一層蒙蒙的不定紅光。


    他仿佛在微微出神,目光幽暗,融入在周圍昏闃的夜色裏,有些看不清。


    門下史將香袋輕輕放置於台階側,朝魏劭躬身,後退幾步,匆匆轉身要走時,聽到魏劭聲音忽然響了起來:“代我傳話,劭謝過玉樓夫人的美意,餘者就不必了。”


    他的聲音有些沉。說完,從台階上那枚香袋旁跨過,大步離去。


    ……


    魏劭送走最後一個來客,與同送客剛迴來的魏儼碰了個頭,將餘下尾事交給家中管事,二人敘了幾句話,道別後各自分開。


    魏儼出魏府大門,從跟了自己多年的親隨張嵐手中接過馬鞭,翻身上馬,迴到居所,已是半夜。


    白日忙碌,沒吃什麽填腹飽物,魏儼入浴房,換了身寬鬆衣裳出來,於窗下自斟自飲,半壺酒下去,眼前不覺又晃出了喬女的模樣。


    白日在壽堂裏,她明麗無雙,沒想到不但貌美,竟還聰慧過人,令他有些詫異。晚間送徐夫人迴北屋時,她也隨伺在徐夫人身畔,當時廊下燈火不明,她亦遠遠立於一群婦人當中,他卻仍舊一眼便看到了她,借著夜色迷離,目光始終難以挪開,隻是喬女姿若神女般不可褻瀆,從頭到尾,始終並未朝他多看半眼。


    魏儼漸漸腹熱,身內仿佛被點起了一股無名之火,酒雖在前,卻口幹燥熱,扭臉見邊上侍奉的寵姬望著自己,目光綿綿多情,笑了一笑,推開酒樽,隨手將她扯了過來坐於大腿之上,閉目低頭下去,深深嗅了一口寵姬衣領後頸內散出的一股幽幽蘭香,腦海裏再次浮現初次在裱紅鋪遇她時背身對著自己時露出的一截玉頸,肌膚新嫩,甚至能看出耳上根根宛若新生兒般的細茸,渾身突然熾燥難當,再不可忍耐,從後一把扯開寵姬的前襟,重重揉捏著內裏的豐滿。


    寵姬不知他今晚為何剛上來就這麽兇悍,被他捏的生疼,又不敢反抗,隻能裝出呻吟之聲,好討他歡心。


    魏儼神色緊繃,將衣衫已褪的寵姬一把放倒在桌邊,撩起衣擺,忽然停了下來,慢慢抬起頭。


    窗前多了一個黑影,身材高大,魏儼一眼就認出了來人的輪廓。


    他的目光立刻變得陰沉,剛才的欲,念瞬間消退,若有殺意湧了出來。


    寵姬原本閉目等他寵幸,忽然見他停了下來,有些疑惑,睜開眼睛,見他似乎盯著窗外,好奇迴頭看了一眼,冷不防看到一個黑影立著,大吃一驚,尖叫了一聲。


    “出去。”


    魏儼慢慢站直身體,淡淡道。


    寵姬知道他是在和自己說話,手忙腳亂地拉迴衣衫掩住前襟,低頭匆匆小跑著出了屋。


    窗外那個黑影翻窗而入,穿的是漢人衣裳,脫帽露出一張中年男子虯髯麵孔,朝著魏儼當頭敬拜下去,口中說道:“千騎長唿衍列前來敬問少主人,可無恙?”


    魏儼冷冷道:“你來幹什麽?這裏是漁陽,真當城中無人,我亦不會殺你?”


    男子道:“日逐王想念少主人,仆奉命冒死前來迴請少主人,僥幸避過哨崗,少主人若要殺仆,仆甘心受死。”


    魏儼一字字地道:“這可是你自己找死。”話音未落,伴隨著一聲鏘音,白光閃掠間,魏儼拔劍,劍尖筆直地刺入了男子的左胸。


    劍一寸寸地進入血ròu,很快,烏紅的血從男子胸前的衣襟上湧了出來,慢慢滲開,滴濺到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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