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第二天的傍晚,小喬才得知消息,竟是已經平和了許久的上穀一帶,前日忽然遭到了大隊匈奴騎兵的劫掠,守軍民眾死傷將近一千,匈奴燒殺掠奪後,放話這是送給漁陽徐夫人的大壽之禮,隨後往北逃竄。


    魏劭聞訊,大怒,當即親率騎兵去追擊匈奴。


    ……


    魏劭率著兩千精銳騎兵,以極速晝夜追擊,已經逐出上穀數百裏外,抵達了與匈奴王庭默認的臨時邊界桑幹河的一帶。就在剛才,匈奴帶著劫掠來的牛馬女人等戰利品欲過界返迴王庭時,不期魏劭騎兵追趕而至,倉促應對,雙方在桑幹河畔大戰,魏劭親入馬陣戰匈奴頭目千騎長且莫車,且莫車被他砍於馬下,生擒,餘下匈奴騎兵或逃或俘,狼狽潰散。上穀居民被奪去的牛馬歸迴,除了少數女人死傷,剩餘大多無恙,隻是難免已經遭到玷ru,此刻衣衫不整地聚在一起,或坐或蹲,相互抱頭大哭。


    魏劭鐵甲染血,按刀從身邊那群劫後餘生哭哭啼啼的女人身邊大步走過,來到了匈奴且莫車的麵前。


    且莫車十分強悍,雖然已經被俘,身上也滿是血汙,卻仍硬挺著不肯下跪,頭高高翹起,衝著魏劭哈哈大笑:“怎樣,送給你祖母的大壽之禮,可還滿意?”


    魏劭神色陰沉,上前抬手,刀鞘便重重擊在且莫車的臉上,且莫車立刻頭破血流,嘴裏斷了半排的牙齒。


    “魏劭小兒!今日你若敢殺我一人,他日我匈奴必十倍以報之!”


    且莫車麵露痛苦之色,嘴裏不斷地流血,含含糊糊地罵著,形容可怖。


    隨同魏劭一道追擊而來的將軍李典大怒,一腳踹向且莫車的膝窩,且莫車雙膝落地,要爬起來,被人摁住了,口中依舊“魏劭小兒,犬輩鼠類”的罵個不停。


    魏劭慢慢地抽出了腰間的長刀,刀刃閃動著冰冷的雪芒。一個手起刀落,且莫車的人頭便從頸項上滾落,血柱高高噴濺,灑了一地。


    周圍鴉雀無聲,連遠處那些女人也停了哭泣。


    “剩餘匈奴俘虜,不論軍位高低,全部就地正法。”


    魏劭將刀歸鞘,下了命令,神色平靜。


    ……


    唿衍列左胸那晚被刺的傷口很深,再入半寸,便抵達了心髒。


    這幾日,他被傷痛折磨,行動也受限製。隨身邊一眾被俘的族人被帶到了刑地,暗中運力,想奮起掙脫繩索,胸口忽然一陣痛楚,眼前發黑,人站立不穩,便撲倒在了地上。


    怎麽也沒想到,陰差陽錯,自己竟然就這樣喪命在了桑幹河畔。


    魏劭這個年輕的漢人,竟也訓練出了一支戰鬥力完全不啻匈奴人的強大騎兵。正麵作戰裏,匈奴人從沒從他手中占過半分的便宜。相反,原本已經入了匈奴地界的雲中、朔方一帶也被他奪迴,匈奴人被迫北退到了數百裏外牧羊放馬。


    他的名字在匈奴王庭無人不知。提及這個名字,從單於、諸王到民眾,無人不帶一絲忌憚。


    但與發誓要和魏劭為敵的屠耆太子左賢王烏維不同,日逐王對這個漢人對手,態度並不十分痛恨。


    或許是因為從前那位出自魏家的王妃的緣故,唿衍列隻能這樣作響。


    他這一趟,原本已經完成了需要做的事,不想歸途中,遇到了左賢王派出的這支人馬。得知左賢王的挑釁意圖後,唿衍列立刻阻攔,且莫車豈會聽從,雙方發生了衝突。


    唿衍列一向是匈奴排的上名號的千騎長,戰功累累,但那日隻身一人,加上受傷,最後不敵被擒。且莫車要將他帶迴去交給左賢王以為難於逐日王,遂將他捆住,一同帶去了上穀,劫掠完畢後,他也被迫同行,不想在這裏被魏劭騎兵追趕而至,雙方大戰,自己隨同且莫車的人一道成了俘虜。


    他這輩子,殺過了無數人。有為了爭權而殺的自己的族人,也有為了奪地而殺的漢人、烏孫人、唿揭人……


    死去原本也沒什麽。但就這樣死去,他實在不甘心。


    唿衍列知道,魏劭軍士已經在執行魏劭下的命令了。唿號怒罵乞饒,各種聲音混雜在一起,他前頭的俘虜,一個個地倒了下去。很快就輪到他了。


    他深深唿吸了一口氣,正要運氣做最後一次的掙紮,忽然,背後有人踩在了他的身上,接著,一個他認識的聲音響了起來:“這個匈奴與我有仇,我親手殺之。”


    魏儼對奉命執行行刑令的校尉說道。


    魏儼發聲,校尉自然遵從,立刻將人交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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