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喬微微蹙眉,沉吟片刻,道:“你說的是,此事可大可小。老夫人那邊先不用驚動。你去書房,幫我把那個匣子拿來。”


    春娘一愣:“女君這是何意?”


    小喬道:“你拿來給我就是。”


    春娘遲疑了一下,終於還是出去,片刻後,將匣子抱了過來,輕輕放到小喬麵前。


    小喬盯著匣子,讓她出去。


    春娘猶豫道:“女君,男君不是不讓動這匣子嗎?你這是……”


    小喬仿佛沒有聽到,目光落到那道九宮格鎖上,一動不動。


    春娘見她仿佛入神了。


    這兩年多來,春娘漸漸也知道,女君平日遇到小事雖愛在自己麵前撒嬌求撫慰,但真有了大事,卻一向極有主張。看她此刻樣子,也不像是傷心所致的貿然舉動,似乎另有所想,便站在一旁陪著,見女君抬起手,輕輕撥了一格九宮格鎖上以天幹代表的一個數字格子。


    ……


    夜漸漸深了。


    魏劭終於迴到了西屋的門前。遠遠看到臥房的那扇窗戶裏,依舊亮著燈火。


    他遲疑了片刻,終於還是走了進去。


    春娘和另幾個仆婦還守在一旁那間耳旁的門廳裏,看到他終於現身,紛紛迎了上來。


    “女君可在裏頭?”


    雖然問的有點困難,但魏劭最後還是問道。


    春娘輕聲道:“女君在內。”


    魏劭不語,徑直跨上台階推開了門,進去後,抬頭第一眼,便愣了一愣。


    小喬跪坐於對麵榻上,身前那張案幾,端端正正地擺著一個匣子。


    正是他那個不準讓她碰觸的匣子。


    魏劭的目光在那隻匣子上停了一停,隨即轉迴到她的臉上,與她四目相對。


    他的神情微微凝固,目光裏帶了疑惑。


    雖然已經極力保持著平和的心情,但或許隻有他自己知道,心裏忍不住又新生出了一絲隱隱的新的不滿。


    他實在是不明白。


    他已經一而再地向她表達了自己不希望她碰觸這匣子的意思。雖然他也有點後悔起今晚剛開始時衝她發了那麽大的火,並且剛才就在進來時,他還在想著,自己起先應當確實嚇到了她,進去後該說些什麽,做些什麽,能讓她盡快消除今晚那段不愉快經曆給她造成的驚嚇。


    但此刻進來後,入目的一幕,實在令他忍不住又要控製不住了。


    他不明白她為什麽非要和自己作對,不聽他的話。難道真的是如他的母親朱氏說的那樣,女子一旦得寵多了,難免就會恃寵生驕,不把夫君放在眼裏?


    “你這是何意?”


    頓了一頓,他問道,朝她走了過去。


    小喬抬手,手指熟練地移動著九宮格鎖上的九宮位置,很快,匣子裏傳來“啪”的輕微響動,那是彈鎖機關被正確觸發發出聲音。


    魏劭露出驚詫之色,仿佛有點不敢相信。


    小喬的手卻離開了匣子,交放於自己的膝上,維持成一個標準的坐姿,抬起眼睛望著魏劭道:“夫君,九宮鎖上的天幹代表數字,排列數陣,無論縱向、橫向、斜項,三個方向的數字相加,其和數皆等於十五,其中以五居中,又可以變換出八種不同的幻方。這並不難,隻要學過籌算便能解開。我當著你的麵解鎖,隻是想叫你知道,我確實沒有動過鎖。倘若我真控製不住自己想看匣子裏的東西,我早就已經背著你偷偷打開,又何須留下刮痕讓你猜疑到我頭上來?”


    魏劭立在她麵前,一動也不動,也沒有說一句話,但是神色慢慢地難看了起來。


    小喬神色卻顯得很淡定:“我既然能解鎖,夫君一定疑心我曾開過、並看過內裏之物。我可以對天發誓,方才在你麵前,是我第一迴開鎖。誠然,我不否認我之前確實好奇匣裏裝的東西。尤其在我隨祖母去往中山國遇到了玉樓夫人之後,我更加好奇。這才有了前日機緣巧合正好看到,於是忍不住拿了出來的舉動。不瞞你說,當時我還晃過幾下,感覺內裏是書信紙張類的東西。隨後我就放了迴去。”


    魏劭聽到“玉樓夫人”從她口中很是自然地說了出來,眼皮子跳了一跳,神色更加難看了。


    “方才我的話,你信或不信,全在於你。我並不強求,也不在意。而我之所以向你澄清我沒試圖撬鎖,也並不是想推脫掉我在這件事上犯下的錯。方才你憤怒而去之後,我確實反省了我自己。我的所作所為和撬這個匣,也沒有本質的區別。都是無視你之前警告,未經你的許可動了屬於你的私有之物。確實是我有錯在先。我再次認錯,並且起誓,往後我絕不會再犯相同的錯,更不會再有半點興趣,去想這裏頭裝的是什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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