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信領兵在前行於道上,遠遠看到對麵來了一行十幾騎的人馬,竟不避大軍,徑直而來,實在反常,疑有詐,出於謹慎,命身後大軍止步,隨了自己觀望。等對方近了,見當先的那個年輕男子神情威嚴,雙目筆直地望向自己,氣度淵渟嶽峙,遲疑了下,正要發問,卻聽到對方身後一人高聲唿道:“使君可是揚州楊信?我乃幽州燕侯麾下副將雷炎。我家主公在此!”


    楊信從前雖與魏劭結盟,將薛泰打了個措手不及,卻從未親眼見過北方魏劭的麵。隻聽聞他年輕,不過二十多歲,姿貌出眾。定睛望了一眼,見那年輕男子雙目投向自己,麵含微笑,頷首示意。大喜,翻身下馬,疾步迎了上去。


    魏劭也下馬,二人道上見禮。楊信便一番恭維,稱自己久聞燕侯大名,今番得見,實在榮幸。


    魏劭道:“昨日我派人給使君送信,使君收到否?蕭地圍城之困可解?”


    楊信道:“昨日我收到君侯消息,方知薛泰竟繞過蕭地意圖引水淹城,幸蒙君侯前去阻擋,方如夢初醒。又知君侯領軍而來,如上天助我,豈再坐以待斃?當時便殺出城外,薛泰被我殺的大敗,退迴靈璧。我想起君侯,特意前來相迎。不知君侯大軍何在?南下有何貴幹?”說完往魏劭身後張望。


    魏劭微微一笑:“不瞞使君,我此番南下隻為私事,並未引軍。何況此處也是使君地界,我若引軍,豈不是冒犯了使君?”


    楊信一怔。


    此番他被薛泰圍在蕭城,衝不出去,薛泰一時也攻不進來,已經相持了多日。


    昨日薛泰命士兵繼續在城外數裏之外假布旌旗,埋鍋造飯,迷惑楊信。楊信分毫沒有起疑。忽有箭矢射上城頭,裹了一封書信。士兵送去交給楊信。信竟是魏劭的手書。信末加蓋與前次通信時候相同的魚符。楊信這才知道出了大事,便如他自己方才對魏劭說的那樣,知道再不殺出去,倘若安樂堰果真被毀,全城難逃一劫。何況又有魏劭大軍前來作為後應,更添氣士。立刻便召集部將,將消息傳達下去。軍士獲悉,無不心驚,怒罵薛泰惡毒,紛紛請戰。楊信見背水一戰之勢形成,趁薛泰埋鍋造飯之時,打開城門,領軍殺了出去。薛泰毫無防備,軍況鬆懈,被殺個措手不及,邊戰邊退,最後見抵擋不住,放棄蕭地,昨夜帶著殘兵往靈璧逃退而去。


    這邊楊信解了城圍,想到魏劭,匆忙前去相迎,不期在此半途之上,兩邊相遇。


    楊信望著魏劭,暗暗心驚。


    原本他真以為魏劭帶兵南下,這才會去cha手薛泰之事。沒想到他身邊竟隻有這寥寥十數人。以十數人解了自己的困。心裏想道:他雖年輕,卻為北方霸主,聲名加諸海內,大有日後問鼎天下之勢。今日一事,他膽色計謀,都是自己生平少見,令人折服。當今天下,勢力雖然眾多,但成氣候,能與他一爭天下者,寥寥無幾。自己雖占據揚州,但無論是實力還是名望,都遠遠不足與他相比。與其日後交惡被滅,不如趁著這交情投他,襄助他日後霸業。往後若真取漢室代之,自己也少不了一個擁戴之功,勝過與他為敵。


    楊信下了決心。便麵露敬色,恭聲道:“君膽色卓絕,智謀過人。此番若非蒙君相助,某已中了薛泰奸計。大恩大德,楊信銘記在心!往後君若有差遣之處,但請吩咐。楊信在此靜候君侯南下,以共謀大事!”


    魏劭豈會聽不出楊信的話裏之意?道:“若富貴,與君享。”


    楊信大喜。見魏劭一行的馬匹似都跑的疲乏,忙命人換馬,又親手將自己的坐騎牽給魏劭,道:“此馬雖不敢稱日行千裏,卻也是千裏挑一。君侯既迢迢而來,想必另有要事,若不嫌,可供調用。”


    魏劭納馬。因心中記掛小喬,再敘兩句,便告辭上路。楊信相送,忽然想了起來,道:“君侯可是要去靈璧?靈璧屬薛泰之地。這半年間,那地卻現了一個能人,圈地自大,民眾紛紛附庸,如今應也有五六千之眾。薛泰也奈何不得。據說本不過是個山中獵戶,天生綠瞳,卻風生水起,不容小覷。方今早,流星探子迴報,稱薛泰敗走靈璧,收拾兵馬又去剿那綠眸,勢必少不了亂鬥。君侯若過境,須小心防範。”


    魏劭第一迴聽“綠眸”之名,不過是個占地自大的流民首,根本未放在心上,唯聽到靈璧亂,小喬卻偏去了那裏,心裏愈發焦急,匆匆言了聲謝,告辭上馬便走,這一路再沒有停頓,當日天黑之前,便一口氣過了九裏關,直入靈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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