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陷阱


    職業者,這是一個相當好用的身份。


    雖然說還沒有到能夠任意妄為,強買強賣,欺行霸市,欺男霸女而無罪的程度。但是在絕大多數時候,身為職業者,都可以獲得一定的優待。


    即便張誠現在隻是一個魔法學徒。


    但是就像是張誠說的一樣,即便是張誠本身沒有任何實力,甚至連一個最小的魔法都無法發出,隻要他頂著魔法學徒的身份,他的身份就是職業者。平民挑釁職業者,這種行為是不可能有好果子吃的。


    這是無極大陸等級製度所定下的規則。在階級內部,或許不存在團結一致的可能。但是一旦有平民試圖挑釁魔法師的權威,即便隻是一個最低級最沒有前途的魔法學徒,這種事情也是不能被允許的。


    因為這不僅僅是魔法學徒自身的事情,還代表著整個魔法階級的地位和顏麵。是不能違逆的階級秩序。


    雖然說隨著時過境遷,這些沒有明文的規矩,不再像當初一般的嚴厲。但是至少明麵上,沒有誰會違背這樣的規矩,就算是動作,也是在暗地之中進行。


    但是張誠沒有想到,特瑞斯既然來此,顯然是有恃無恐,根本就沒有將他職業者的身份,放在眼中。或者是,有了什麽樣的倚仗,讓他根本就不在乎張誠職業者的身份。


    “別跟我扯這些有的沒的。”特瑞斯冷笑著,茲開的牙齒縫之中還帶著沒舌忝幹淨的菜葉。


    “今天我就隻有一句話,要不然,你就立刻還錢。要不然,就照職業者的規矩來!”


    張誠有些愣住了,他不知道特瑞斯究竟是吃了什麽雄心豹子膽,嗆聲嗆到這種程度,也實在是太過分了。


    “職業者的規矩?”


    “沒錯,決鬥分生死。”


    決鬥?


    特瑞斯竟然要跟自己決鬥!張誠注意到了特瑞斯臉上陰沉的冷笑,還有一切盡在掌握之中的得意。


    顯然,他是打定了主意要這麽做的。從一開始來,他就不是來討債的,更不是來鬧事的。他是來殺人的,來殺雷瑟斯的,來用一個名正言順的理由殺掉雷瑟斯,殺掉自己的!


    張誠一愣,心頭的火氣卻是如澆了汽油一般的蹭蹭蹭往上直冒。


    無極大陸,是一個尚武好戰的大陸,從有國家以來,從未曾統一過哪怕一瞬的大陸,戰爭是常態,動亂如平常,再加上強者武力高強,幾乎不將國家機器放在眼中的態度。注定了這是一個力量至上,武力決定一切的世界。


    在這樣一個勇武而且好戰的大陸上,人與人之間的矛盾,當然不會像是現代社會那樣隻能通過商議和法律公正來解決。實際上,無極大陸上的任何一個國家之內,兩個人之間產生了矛盾,無論他們的身份是相等還是差距巨大,都有兩種選擇。


    一種,將矛盾述知官府,由王國官員出麵調查取證,並根據國家法律作出判決。這是通常的辦法。


    而還有另外一種方法,一般適用於雙方對錯說不清楚,卻又矛盾深重,誰也不肯讓步,甚至恨不得對方去死的情況下。


    決鬥!


    在決鬥之中,一切法理、證據、道德、甚至是潛規則,都無法成為決定對錯的依據。決定對錯的,隻有勝負。勝者,將占據法理的高度,獲得法律上的勝利。而敗者,也必須心甘情願的放下矛盾和仇恨,在衝突之中必須要退讓。這是放之無極大陸皆準的規則,在無極大陸的任何一個角落,都能順行。而不像某些國家的法律,出了這個國家,便不必再遵守。


    張誠和特瑞斯之間的矛盾,其實並沒有達到必須要決鬥的程度。


    特瑞斯為討債而來,即便是張誠賴賬不還,像是這種事情,也完全可以請求國家官員出麵解決。隻要法律程序沒有任何問題,即便是魔法公會,也不會對此置發異議。更何況張誠的身份僅僅是一個在編製最下層的魔法學徒,連初級魔法師都不是,魔法公會就更不會對此有異議。


    更何況張誠並沒有任何要賴賬不還的意思,隻是要等到規定的還款時間,才將款項還上。且不論到時候張誠是否能拿出這一百枚銀幣,隻要他這樣說了,特瑞斯根本就沒有理由再做糾纏。


    所以,雖然怒火衝天冠,但是張誠冷靜的思考一瞬,就準備拒絕。這明顯是設計好了的陷阱,隻要不是眼睛瞎了就可以看的出來,張誠沒必要一腳踏進別人為自己設計的陷阱裏麵。


    “你該不會是要拒絕吧?雷瑟斯,你可是一個魔法師啊。”似乎預計到了張誠會開口拒絕,特瑞斯在張誠開口之前忽然冷笑道:“嘖嘖,身為一個魔法師,你不但貪婪的詐騙別人的錢財,更連接受決鬥的勇氣都沒有,真是給波旁學院丟臉,更是給所有的魔法師丟臉,簡直就是魔法師之恥!”


    “對啊,對啊,簡直就是魔法師之恥。”


    “哈哈哈,這樣的家夥居然是魔法師,真是給所有的魔法師丟臉。”


    不知道是否是特維斯的安排,當他的話出口,後麵圍觀的人群之中忽然鼓噪了起來,不少人更是低頭竊竊私語,顯然對於這從鼓噪的人群之中傳出來的聲音,頗為接受,看向張誠的目光也略有不齒和不屑的神色。


    這是挑釁,這是威脅,這是陷阱,更是逼迫。


    逼迫張誠不得不接受決鬥的要求,逼得張誠不得不接受敗北,甚至是死亡的命運。如果張誠……還是那個沒有才能的可憐魔法學徒的話,確實是這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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