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的說他就是隨便一扔,哪知道兔子那麽不經摔,兩人吵的很兇,後來還互相扇巴掌……”


    顧長安心裏的第二種可能在酒保透露的內容裏麵逐漸清晰。


    王婷婷接了個電話就走了,顧長安後腳離開酒吧,並警告酒保,不要亂說話。


    酒保連連舉雙手保證,一副識趣的樣子。


    天一亮,顧長安就喬裝打扮成一算命的,在王婷婷上班的那條路上找個地兒擺攤。


    十一點多,王婷婷從鞋店裏出來,她邊走邊刷微博,冷不丁的被一個蒼老的聲音喊住。


    是個白發蒼蒼的老爺爺,在地上支了個攤,算命的。


    王婷婷繼續走。


    老爺爺顧長安咳嗽幾聲:“小姑娘,你印堂發黑,近期必有大難臨頭。”


    王婷婷的腳步猛地一停,轉頭去老爺爺那邊蹲了下來。


    “老爺爺,你說我有大難臨頭?什麽大難?”


    顧長安走流程的讓王婷婷伸出手,他端詳片刻:“凡事都有因果,你昨日種下什麽因,明日就會結出什麽果。”


    王婷婷說:“聽不懂。”


    顧長安心說,聽不懂就對了。


    他盯著王婷婷的眼睛,仿佛能觸摸她的心靈,將她心底的汙垢跟陰暗挖出來。


    王婷婷的眼神開始躲閃。


    顧長安緩緩道:“你是無心之過,佛祖說了,隻要你誠心懺悔,就能……”


    能什麽呢?


    媽的,編不下去了。


    王婷婷心思不在上麵,她的神情透著慌張:“你胡說的吧。”


    顧長安在心裏點頭,他嘴上說:“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舉頭三尺有神明。”


    說到後半句時,他為了營造氛圍,刻意壓低嗓音。


    王婷婷豁然起身:“什麽算命的,分明就是神棍,我要告你誹謗!”


    顧長安招招手:“小姑娘,莫急莫慌,你且蹲下來,容老頭我為你……”


    王婷婷不等他說完就走,還踢翻了簽筒。


    不安的種子已經種下了,能不能發芽全看王婷婷的心理承受能力。


    顧長安準備收拾家夥走人,左側忽然響起一道富有磁性的聲音:“我想算一卦。”


    他尋聲看去,聲音的主人是很高大的男人,穿的白衣黑褲,五官精致,輪廓清晰深刻,瞳孔要比常人黑。


    那裏麵不是星辰跟大海,是漩渦。


    男人隨意的雙手插兜站在那裏,身上籠罩著一股無形的威壓,以及……生來高人一等的貴氣。


    顧長安斂眉。


    這個男人什麽時候出現的?他竟然毫無察覺。


    前幾天感應到的強大力量會不會跟對方有關?他不動聲色的探查,卻無結果。


    眼底掠過一絲暗光,顧長安甩袖昂首:“你想算什麽?”


    男人邁著長腿走過來,動作優雅的蹲在攤位前:“什麽都算。”


    距離拉近,顧長安從男人身上聞到了一種淡淡的氣味。


    不像是某種香水,像是從他身體裏散發出來的。


    傳說中的體香?


    顧長安的額角抽了抽,他道:“看相五十,八字一百。”


    男人爽快的拿出一百五。


    顧長安將兩張紙票收入口袋:“把手給我。”


    男人抬起左臂,將手伸到青年麵前,手掌朝上。


    顧長安看一眼,是隻少爺手,骨節修長,斷掌。


    他又問走不知真假的八字,裝模作樣的搖頭晃腦:“年輕人,你命裏有煞星作祟。”


    男人露出驚詫之色:“煞星?”


    顧長安捋捋黏在下巴上的幾根白胡子:“想知道化解的方法,你就需要抽個簽。”


    男人把手往簽筒伸。


    顧長安將他攔住,獅子大開口:“五百。”


    男人眼皮不眨的抽出五張紅票,動作幹脆利落,大佬範兒十足。


    顧長安一張張收好。


    片刻後,顧長安拿著男人抽的簽胡說八道:“嗯……年輕人,你很快就會遇到命裏的貴人,逢兇化吉。”


    男人正色道:“還請大師指點一二。”


    顧長安高深莫測:“往南走。”


    “南邊……”


    男人皺皺眉頭,他微抿薄唇,無辜的輕笑道:“大師,我分不清東南西北。”


    顧長安的演藝生涯遇到了勁敵。


    第6章


    顧長安收拾家夥迴去,走的僻靜小路,還是撞到了鄰居。


    鄰居眼神既尊敬又猶豫。


    顧長安仙風道骨的一抬頭,說出的話很實際,並不親民:“看相五十,八字一百。”


    鄰居的尊敬跟猶豫頓時煙消雲散,隻剩下鄙夷,還以為是大師,原來是個神棍,看相五十?怎麽不去搶?


    傻子才會上當。


    顧長安從鄰居的眼神裏領悟到了那些內容,不久前他遇到的不是傻子,是戲精。


    給他的感覺像是狼外婆。


    全程都在演,分不清東南西北?比他還能扯,怎麽不直接說分不清東南西北中?


    當晚立春滿麵春風的上門,說鎮上來了個外地人,是個男的,帥到炸裂。


    完了還強調一遍,真的很帥。


    顧長安:“所以?”


    立春神秘兮兮:“知道他住在哪裏嗎?”


    顧長安睨她:“關我屁事。”


    立春跳到椅子上盤腿坐下來,手一撐下巴,整套動作流暢且利索,像個皮猴子。


    “就在你屋後那座山上的小廟裏。”


    顧長安驀地撩了下眼皮。


    正常人誰會放著舒適幹淨的旅館不住,跑到深山老林的廟裏去?這不是明擺著告訴別人,我有問題?


    顧長安捏著杯口:“我記得那廟裏的最後一個和尚一年前走了,現在成了個破破爛爛的擺設,平時沒人進去。”


    “對啊。”立春母性泛濫的說,“我一想到那麽帥的男人要在那麽破那麽髒的廟裏睡覺,我這個心喲……”


    顧長安說:“立大姐,你捂的位置偏下了,需要往上移兩寸。”


    立春擼起兩邊的袖子:“什麽大姐,我明明比你小!”


    顧長安輕嗤:“你高興就好。”


    “……”


    立春撐起上半身,把圓腦袋湊到顧長安麵前:“是不是很好奇?”


    顧長安慢悠悠抿茶:“並不。”


    立春切了聲:“我告訴你,那個大帥比一來,你鎮草的地位不保。”


    鎮草?顧長安的麵部一抽,愛誰誰。


    立春翻出手機上的照片,顧長安的餘光掃過,他猜測的沒錯,就是他白天碰見的那個人。


    同樣的衣著,卻是不同的神態,那張令人記憶深刻的臉上不見絲毫笑意,透著高高在上的冰寒與冷傲。


    另一張照片裏的男人唇邊掛著笑,顯得很是平易近人,跟顧長安接觸的一樣。


    笑跟不笑判若兩人。


    顧長安眯了眯眼,對方來這座小鎮的目的是什麽?


    配合他的演出是一時興起,技癢難耐,忍不住想演一把,又或是看出他在瞎幾巴亂說,心懷正義看不過去,故意耍他玩兒?


    還是另有原因?


    可惜顧長安不會看向算卦,全程胡扯,不然也能看出個一二。


    立春花癡的笑:“他的眼睛好蘇,像是會說話,裏麵有很多感情,看誰都仿佛在看情人。”


    顧長安嘖嘖:“你該配個眼鏡了。”


    立春哎喲:“長安,你嫉妒了哦。”


    顧長安斜眼:“我腦子被驢踢殘了?”


    “沒事兒的,我理解,嫉妒也是人之常情啦。”立春一副實事求是的樣子,“人長得就是比你好看嘛,傳說中的眉目如畫,顛倒眾生。”


    顧長安起了層雞皮疙瘩。


    “春啊,你不覺得一個男的長得太美,本身就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嗎?”


    “不啊,我看你看習慣了。”


    “……”


    “我初步打聽了一下,什麽都沒打聽出來,包括姓名。”立春把手機擱桌上,“看起來很神秘啊,怎麽樣,要不要我再費點兒心?”


    顧長安的態度冷漠:“我對他沒興趣。”


    立春瞪眼:“真的假的?美人不是都跟美人做朋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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