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機瞟了眼後視鏡裏的男人,又去瞟旁邊的青年,怎麽看都覺得是小兩口鬧別扭,女兒給他灌輸過現代年輕人的想法,要與時俱進,他沒有露出半點歧視跟排斥。


    隻要不殺人放火,幹些缺德事,別人愛怎麽活就怎麽活,又沒吃你家大米。


    迴去之後,陸城把東西提到客廳就走了,顧長安給自己倒杯水喝,結果把嘴巴給燙了。


    吳大病聽到動靜連忙從房裏出來:“長安,你沒事吧?”


    顧長安頭頂陰雲密布:“我能有什麽事?”


    說話時的聲音都含糊著,他的舌頭沒起泡,紅了一塊,吞口水都疼,操!


    吳大病打算湊近些檢查一下,又像是有所忌憚,前傾的身子停滯了幾秒後跟顧長安拉開距離,給他泡了杯溫的蜂蜜水。


    顧長安含一口蜂蜜水在嘴裏,臉上的表情變幻莫測。


    吳大病翻翻桌上的袋子:“怎麽買了這麽多菜,晚上立春跟她姥姥會過來吃飯?”


    顧長安鼓著腮幫子唔了聲。


    吳大病伸脖子往院裏看:“陸先生人呢?沒迴來?”


    顧長安懶得迴應。


    舌頭上的刺痛感減輕一些,顧長安吐口氣,神情蔫蔫的,像個受傷的小雞崽:“大病,我頭疼。”


    吳大病老媽子般的問道:“風吹的?”


    顧長安點頭,臉比平時還要白幾分,看起來就在鬼門關站著,隨時都會一腳跨進去,跟這個世界說拜拜。


    “那……”吳大病搔搔頭,“那你自己多喝點熱水,完了就去睡一覺,會好的。”


    顧長安單手屈指在桌麵上有一下沒一下的敲點,大病帶迴來的東西先不論是什麽物種,有一點可以肯定,對方不想他接近自己。


    牛眼淚沒用,說明不是鬼魂,大病房裏也沒見什麽異常,或者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兒,難道在他身體裏麵?


    顧長安微微眯起眼睛,若有所思。


    不坦白就是不想讓他知道,他實在不想強人所難,尤其是對著大病這個兄弟用那一招。


    不管是因為這個事讓關係出現裂縫,還是鬧的不歡而散,都挺沒意思的。


    立春的電話打斷了顧長安的思緒,他開免提接聽,問什麽事。


    “長安,姥姥說現在的時辰不適合出門,要晚點。”


    “可以,你們怎麽方便怎麽來。”顧長安說,“姥姥身體還好吧?”


    立春說:“我不知道。”


    顧長安坐起來:“什麽叫不知道?”


    立春靜默了會兒:“哎呀,電話裏說總覺得隔著什麽東西,不順暢,還是見麵說吧,姥姥還有東西要給你呢,掛了啊,出發的時候給你打電話。”


    顧長安被這通電話擾亂了心神,他迴屋躺著去了。


    .


    同一時間,富麗堂皇的白家別墅裏,白母把小包跟皮手套遞給下人就去女兒房間:“珍珠啊,你哥不是迴來休息的嗎?怎麽老見不到人?”


    白珍珠在桌前忙,準備年後開個工作室,事情很多,她敷衍的說:“不知道。”


    白母站在女兒身旁:“我迴來的時候看到了長安,還有那個陸先生,他們手上提著很多東西,像是一塊兒去逛的街,還買了菜。”


    白珍珠翻著手裏的文件:“那又怎麽樣,長安不是也跟哥逛過嗎?”


    “不一樣,我問過你哥了,那次是去看什麽非物質文化遺產的繼承人,我也不是很懂,反正在場的有很多人,不是單獨相處。”白母說,“你是沒看到,那個陸先生……”


    白珍珠開口打斷:“媽,女人的直覺告訴我,哥是真的對長安很滿意,我們要對他有信心,尤其是你。”


    “滿意是正常的,長安那樣的,不滿意才不正常。”


    白母撥撥新做的頭發,“這些年你哥的身邊隻跟過一個人,在那之後別的一個沒看上,總是說沒時間,不著急,這都過去五六年了,他的感情問題還是沒解決,好不容易終於有個讓他動了心思的,他還忙這忙那,你說我能不著急嗎?”


    白珍珠把文件往桌上一扔,她按按額角:“媽,急也沒用啊。”


    “是沒用。”白母沒好氣的說,“要是有用,你哥不會單著,你也不會嫁不出去。”


    白珍珠糾正:“不是嫁不出去,是我不想嫁,ok?”


    白母不留情麵的說:“有區別?”


    “這個問題沒有意義,跳過去。”白珍珠笑著說,“我給哥在網上買了一批書,除了菜鳥戀愛指南係列,還有我的愛人是隻狡詐的小狐狸係列,他出門前揣了兩本在包裏,媽,你就等著看哥迴來怎麽出招吧。”


    白母眼神複雜的說:“媽覺得……”


    白珍珠把媽媽往房門外推:“行的,一定行的,出去吧,我還有事情沒忙完。”


    門一關,白珍珠臉上的十拿九穩就沒了。


    女人的直覺不單單告訴她,哥喜歡顧長安,還告訴她,長安不喜歡哥,喜歡那個陸先生,兩個人之間其實早就隻差一層窗戶紙的距離,隻是一直沒有戳破。


    顧長安自己不主動戳破,對方也會在耐心崩塌後戳破,還有吳大病在旁邊助攻,搞不好連哥都是助攻的角色。


    好在隻是比好感多一些的喜歡。


    離愛還有一段難以計算的距離,就更別說不可代替,不可或缺這種隻在偶像劇裏存在的程度。


    以上都是白珍珠作為一個女人的直覺,偏差肯定是有的,這個沒法避免,但大局的走勢應該影響不大。


    白珍珠陷入深思,哥這次的優勢陸城都有,一樣不差,隻會更好,遇到這樣的對手絕對是人生最糟心的事情,如果他能贏,隻有一個可能,得到天時地利人和的機會。


    不過,哥就算栽了也比不上她可憐,她在國外待了這麽多年,一個都沒看上,迴國看上兩個,突如其來的真相真是一言難盡。


    白珍珠抹把臉,還是專心工作吧,自己養活自己沒有任何問題,男人什麽的,隨緣,寧缺毋濫。


    白母下樓吃了碗燕窩,拿起美容的雜誌翻翻,越琢磨就越覺得女兒不靠譜,她準備替兒子去探探敵情,走到門口又退迴去,換了身慈祥些的衣服出了門。


    .


    顧長安去地下室檢查每個瓶子裏的能量流失情況,等到他換掉濕衣服衝了個熱水澡出來,院裏就多了一棵大聖誕樹,擺在老槐樹旁邊,很顯眼。


    擦頭發的動作一頓,顧長安衝窗外喊:“大病,聖誕樹是你弄的?”


    廚房裏傳出吳大病的聲音:“不是我,是陸先生,他剛迴來。”


    顧長安胡亂擦幾下頭發就出去,繞著聖誕樹走幾圈:“他人呢?在哪?”


    吳大病在忙著準備晚飯的食材,他探出頭呐呐的說:“陸先生在房裏,心情不怎麽好。”


    心情不怎麽好?顧長安說:“我去看看。”


    門外的白母聽到這番對話,眼皮緊張的跳了跳,敵人放大招了,大事不妙,得趕緊把兒子叫迴來。


    第41章


    白母匆匆忙忙迴去給兒子打電話, 那頭掛斷了,她正要再打,人就已經進了家門。


    白嚴修看起來好幾天沒怎麽休息了,眼裏布滿紅血絲,衣服褲子上也有一些深褐色的痕跡,像是血幹了之後留下來的,他脫了髒不拉幾的鞋丟到一邊, 換上拖鞋往大廳裏走。


    白母驚叫著跑上前:“嚴修,怎麽了這是?”


    白嚴修的眉宇間有極深的疲憊:“我先上樓睡一覺。”


    白母看著兒子上樓的背影,憂心的歎口氣說:“嚴修啊, 要是工作太累就別幹了,迴來繼承你爸的產業吧。”


    沒有迴應。


    管家讓下人把玄關的鞋拿去清洗幹淨,他躬身問:“夫人, 要給大少爺煲個湯嗎?”


    “煲吧, 給他補一補。”


    白母抱起腳邊的貓擼擼毛,她一直不知道兒子從事的什麽職業, 隻知道是個幹部, 老白也不讓問,說是特殊部門, 還說什麽婦道人家別瞎摻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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