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芳欣明顯的愣了愣,她握住青年的手,禮貌的迴應,雖然沒笑,卻能看出已然收起了自己的那套公式化態度。


    青年的手溫度比常人低很多,像一塊瓷器,吳芳欣撤迴手之後,還能感覺那種冰涼留在手心裏麵,非但不消散,還往毛孔裏鑽,她無意識的用右手握住左手,捏了幾下。


    季青詫異的看了眼青年,之前一起合作的時候,也沒見他對誰這麽主動過。


    顧長安打完招唿就懶散的喝著他的咖啡,沒有任何要進入主題的意思。


    季青沒指望青年會這麽積極,接觸幾次就會了解他的脾性,外麵熱情內心冷漠,他以什麽樣的麵孔示人,主要看他的心情。


    咖啡廳裏有人離開,有人進來,輕微的嘈雜聲始終都存在著。


    季青後仰一些靠著椅背:“吳女士,你的鄰居反應,半夜你屋裏有吵架聲。”


    吳芳欣露出可笑的表情:“這個事情我覺得很荒謬,我一直是一個人住,我跟誰吵架?還是半夜,這怎麽可能,我白天是要上班的。”


    靠近門口的魚缸裏沒有飄出吳芳欣的聲音,也就是說她在說這句話的時候,沒有撒謊,顧長安不動聲色,繼續喝咖啡。


    季青沒露出表情波動:“那你認為是怎麽迴事?”


    “肯定是聽錯了,不然還能是什麽原因?”吳芳欣喝口咖啡,“季隊長,今天你不來找我,我也會去公安局找你。”


    季青饒有興趣:“哦?”


    “我重複之前說過的話,伍康隻是我的相親對象之一,僅此而已。”吳芳欣說,“他失蹤的事我不知情,現在因為他,我的工作跟生活都造成了很嚴重的影響。”


    “本來今天下午我要出差去外地,結果公司臨時更改,讓其他同事代替我去,連我手上的單子都因此黃了,經理跟我說是上頭的意思,我知道不是。”


    季青料到吳芳欣會察覺出是警方在這裏麵做的文章,沒想到這麽快,她有意無意的去看青年。


    顧長安很不給麵子的甩過去一個白眼,別看我,是你們沒做好。


    季青搬出公事公辦的態度,警察按照流程辦事。


    吳芳欣咄咄逼人:“我想問你們為什麽隻盯著我?我在網上看了,那天跟他相親的好像不止是我吧,還有其他人。”


    “都在接受調查中。”


    季青一句話讓吳芳欣噎住,半響都沒再出聲。


    顧長安若有似無的將視線掃了過去,這個女人不但自卑,還很敏感,自我防範意識過剩。


    季青跟吳芳欣聊了有將近半小時。


    顧長安沒聽到吳芳欣的謊言,一個都沒有,倒是季青為了試探吳芳欣,從她口中套出想要的東西,說了幾次慌。


    吳芳欣的手機響了,她掛掉了又打,直接關機。


    發覺兩道視線落在自己身上,吳芳欣說:“是我媽。”


    “我家那邊的人結婚都早,不到二十就結婚生孩子,然後把孩子留下來給老人照顧,自己去外地打工,到了合適的年齡再領證,全是那麽來的,沒有我這個年齡還單著的,她比較急。”


    季青問道:“一年相多少親?”


    吳芳欣說:“沒算過。”


    季青聳聳肩:“我三十多,過幾年就四十了,還是一個人,沒覺得有哪裏不好,人生在世,關鍵是自己開心。”


    吳芳欣沒說什麽,隻是輕扯嘴角,短促的笑了一下:“那是你家裏沒有逼你。”


    季青說:“逼了,不然我也不會剪男人頭。”


    吳芳欣搖搖頭:“還是沒有逼太緊,如果你的情況像我這樣,就會知道剪個光頭都沒用。”


    季青看出來了,這個女人不認同她的觀點,對方並不是厭惡相親,厭惡男人,還是想找一個,隻是找不到合適的。


    片刻後,吳芳欣迴公司上班,季青跟顧長安去了她居住的小區。


    半路季青給酒吧裏的王明明打電話詢問情況。


    那頭的背景音樂尤其勁爆,低音炮轟炸個不停,王明明扯開嗓子大聲說姚樂樂還喝著呢。


    季青讓他悠著點,轉個頭迴來,飲料就不能喝了。


    王明明說知道知道,一副挺不在意的口氣,覺得自己很牛逼,栽不了。


    顧長安聽了個大概,人可以牛逼,但是要有真材實料,否則就會把自己坑死,酒吧那地方龍蛇混雜,幹刑警的也是個普通人,普通女人或普通男人,未必就能招架得住。


    .


    吳芳欣住的小區地段很偏,離市中心有一段距離,開車要四五十分鍾,這還是避開了高峰期的情況下,以她的收入,完全可以選擇更便捷的住所,也不知道圖的是什麽。


    小區裏的路燈大半都壞了,顧長安開著手電筒前行。


    季青覺得他太誇張:“能看得清。”


    顧長安聞到空氣裏飄來飄去的氣味,繃著臉說:“我怕踩到糞便。”


    季青無話可說。


    吳芳欣住在29棟,靠著小區後門西邊的外牆,顧長安的腳步頓住,前麵不遠有一隻貓,黑的,他們剛到時蹲在牆角,現在還在那裏。


    季青第一次見到黑貓,覺得可愛,她往那邊走去。


    刑警隊長也有少女心,顧長安抽著臉提醒:“小心它抓你。”


    季青不以為意:“我就看看,不碰。”


    顧長安站在台階上說:“它也會抓你。”


    季青迴頭:“跟你說的?”


    話音剛落,黑貓就突然朝著季青竄了過來,她靈敏的躲開,槍林彈雨都習以為常,竟然因為一隻貓嚇出了冷汗。


    顧長安不快不慢的說:“那貓的左眼受過傷,對人類有極強的戒備心,你是幹刑警的,身上的壓迫感跟血腥味都重,說白了,就是你讓它感到了危險,以為你要害它,所以它要先下手為強。”


    季青驚訝於青年的觀察力。


    顧長安跟季青說話的功夫,黑貓已經不見了。


    季青還掛心黑貓,頻頻迴頭看,她半開玩笑:“剛才我差點把手往後腰那裏伸,想拿槍,越活越退步了。”


    顧長安低頭看陸城發的微信:“動物很有靈性,沒事別去招惹。”


    季青側頭看去,顧長安立刻關掉。


    “……”


    吳芳欣住在五樓,鄰居是這幾天才住進來的,一家四口,分別是一對年輕夫妻,三歲左右的小女孩,還有孩子的奶奶。


    孩子奶奶給開的門,很客氣。


    警察在老一輩人心裏是值得敬畏的職業之一。


    季青表明來意。


    “房子早兩年就買了,一直在搞裝修,我兒媳要求挺高的,方方麵麵都很講究,哪曉得剛過來住就鬧不順心。”老人說,“我歲數大了,耳朵不好使,睡著以後基本就不問事了,打雷了都不知道,這個事還是我孫女跟我說的。”


    季青問道:“你兒子沒聽見?”


    “我問了,他說沒聽見。”老人沒好氣的說:“晚上加班迴來還打遊戲到一兩點,完了吃個泡麵才睡,那一睡著肯定就跟死豬沒什麽兩樣了,哪裏還能聽見響動。”


    一聽就是對兒子大晚上不睡覺打遊戲有很強的怨念,平時沒少嘮叨,就是不見效。


    季青又問:“你兒媳呢?”


    “她在外地上班,一個月迴來一次。”老人朝著房門口招招手,“妞妞,過來喊叔叔阿姨。”


    小女孩站在門口,手裏拿著半根棒棒糖,不說話,也不過來。


    老人說孫女怕生,在家瘋,出去就慫,家裏來人更是連話都不敢說,就在角落裏躲著。


    季青眼角有疤,麵相長得既不溫潤也不柔美,看起來很嚴厲,盡管她刻意讓自己笑容滿麵,還是沒什麽效果,隻能讓人畜無害的顧長安來。


    顧長安給陸城發了個“揪住臉吧唧一口”的表情,他將手機收迴口袋裏,唇角一彎,對著小女孩笑了笑:“小美女,你好啊。”


    小女孩眨了眨眼睛,靦腆的抿嘴。


    顧長安隻用一個鋼鏰就成了小女孩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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