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嚴修猩紅著眼睛,嗓音嘶啞:“是因為長安家族的事。”


    陸城的身形微頓。


    白嚴修這個人有個不好不壞的習慣,他很難去喜歡上一個人,沒有所謂的條條框框,就是感覺,讓他心動就好,可這一點說起來簡單,其實是一道極其難解的題目,沒有一個固定的答案。


    一旦喜歡上了,白嚴修就會喜歡很久,他是個很難從一段感情裏走出來的人,初戀的失敗就讓他走了整整五年才走出來。


    這次不知道要用多長時間。


    白嚴修先前查不到顧家的信息,那感覺就像是一根刺紮在他的神經裏麵,時不時的往裏刺兩下,不拔出來不行,所以這些天他一直在查顧家,動用了能動用的一切資源,終於讓他查到了東西。


    而查到的那些東西令白嚴修震撼之餘,還會寢食難安。


    原來前段時間部門探測到的怪異能量來自顧家老宅,顧長安卻並未對他透露一個字。


    白嚴修在知道這個事情時,有種意料之外,又在意料之中的心情,失望也是真的,顧長安把他當外人,不信任,也不會依賴。


    顧家跟陸家的老祖宗是兄弟,曆代都是搭檔關係,一個管人,一個管鬼,直到兩家因為一座地下城發生了利益衝突,最終關係隔斷,從此不再往來。


    原本發現地下城的時候,兩家的關係似乎依舊很好,尤其是家族的女主人,不然也不會給倆孩子命名——長安城。


    幾個月前,顧長安的父親去世,陸家的下一任繼承人出現在顧家,這兩件事是前後發生的,存在著必然的關聯性。


    白嚴修能通過查到的資料猜到其中緣由。


    無非就是自己要走了,不放心兒子,不得不費盡心思尋找到故人一族,祈望得到援助。


    為什麽?因為兒子即將麵臨解決不了的危難。


    至於那個危難……


    白嚴修將燃盡的煙頭丟到地上,拿皮鞋碾了碾,半試探的開口:“長安家的地底下出了問題。”


    陸城麵不改色。


    白嚴修的唿吸一沉:“你早就知道?”


    陸城沒承認,也沒否認。


    “那你為什麽不帶他走?因為家族的使命?”白嚴修麵容嚴肅,“沒有什麽比活著更重要。”


    “白局,知道為什麽他選的是我嗎?”


    陸城嘲諷的笑道:“你看不到他的內心,你看到的隻是他的皮囊跟待人處事的方式,這兩點讓你在他身上找到初戀的影子。”


    白嚴修的麵色一陣青一陣紅。


    不是隻有白嚴修查陸顧兩家,陸城也有調查他,算是知根知底。


    陸城拍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塵,神情冷漠:“白局,你我是敵非友,我跟你沒什麽好說的,你也別在我這說你的那些大道理,到你的下屬們麵前說去,大家各走各的,聽天由命。”


    白嚴修皺眉:“你就不想幫他解決麻煩?”


    “怎麽幫?”陸城嗤笑,“殺了所有撒謊的人?”


    白嚴修說:“不可能,沒有人不撒謊。”


    陸城:“所以?”


    白嚴修給不出答案,他的眉頭皺的更緊,那妖靠人類的謊言而生,滅不掉,隻能消弱對方的妖力,再次將其封印。


    否則一旦現世,這世上的任何一個人都是它寄存的對象,後果不堪設想。


    問題是,誰來封印?又要付出什麽代價?


    白嚴修擦掉大衣前麵的煙灰:“陸先生,今晚我想去長安家的地底下查看一下,你跟長安說,他會同意。”


    陸城仿佛在聽一個笑話,這年頭還有人找情敵幫忙?腦子被門夾了?


    白嚴修說:“那些資料終究隻是文字,我需要真正的接觸過後,才能知道是怎麽一迴事,這樣興許能想到辦法。”


    他又說:“我跟你的目的是一樣的,都希望他平安。”


    陸城譏笑:“不是為了升職加薪?”


    白嚴修的麵部肌肉隱隱抽了一下,他沒有做出解釋,隻是一言不發的緊皺著眉頭。


    陸城一整天都沒外出,時刻陪在顧長安身邊,簡直像一個還沒斷奶的巨嬰,離不開自己的媽媽。


    顧長安有事沒事往吳大病身上掃兩眼,月牙在他體內,這個想象的空間很大,夠腦補出幾十萬字的內容。


    陸城要親親抱抱,顧長安把他推開了:“每次我倆親熱,那貓都能看得到?”


    “看不到。”陸城語出驚人,“我每次都布結界。”


    顧長安:“……陸少爺,你真是不容易。”為親個嘴,抱一抱,還布結界,虧你想得出來。


    陸城聳肩:“習慣了。”


    顧長安捏著手指,大病在,貓就在,除非讓大病走,但這又絕對不會發生。


    陸城抬手理了理青年後頸的柔軟發梢:“結界布起來很簡單,你想學我隨時都可以教你,不過,幹正事的時候不會在家,我不喜歡在結界裏麵幹,到時候我們找個地兒。”


    後半句說的既高雅又風趣,沒有半點粗俗的意味。


    顧長安的臉抽了抽:“你隔三差五的就跟我撒謊,說你傷好了,不需要再調養,能幹活了,知道我什麽感想嗎?”


    陸城了然道:“你是認為越吃不到,越想要,等我吃到了,嚐過了味道,就不稀罕了。”


    似是沒想到他把自己看這麽透徹,顧長安出現了短暫的愣怔。


    陸城抿了抿薄唇,吐出一口氣道:“不瞞你說,我也有相同的顧慮。”


    顧長安:“……”


    陸城搖頭歎息:“畢竟你看上的不是我這張臉。”


    顧長安:“誰說不是?”


    陸城:“……”


    兩個戲精切磋完就親到一塊兒去了。


    顧長安退開的時候嘴唇有些發麻,氣息紊亂,他擰開保溫杯倒水喝,完了覺得現在不適合喝熱的,適合涼的來讓自己降降溫。


    耳邊的氣息粗且沉重,投來的視線熾烈熱切,身旁仿佛站著一隻發情的獸類。


    顧長安不能看,一看就燃,他快步去衛生間洗冷水臉,對著跟進來的男人說:“你的傷沒好,給我安穩點,不要惹事,不然年前你都好不了。”


    背後響起沙啞的聲音,充滿委屈,整的跟自己有多可憐似的:“那你還總撩我。”


    顧長安翻白眼,到底是誰撩誰啊大哥?我他媽都快被你撩成傻子了好嗎?


    半個多小時後,顧長安跟陸城渾身沸騰的血液都迴到了原來的溫度,可以麵對著麵正常說話了。


    顧長安翹著腿吃橡皮糖:“說吧。”


    陸城裝傻:“說什麽?”


    顧長安嗬笑:“說你想說的,憋一天了,怪不舒服的吧。”


    陸城:“……”


    “給我來兩根。”陸城坐過去,跟他一塊吃糖,一包吃完後才說了白天的事。


    顧長安同意了。


    這下子陸少爺不樂意了,他吃味:“雖然我知道你會同意,但是你怎麽都沒猶豫一下?”


    顧長安哭笑不得:“知道我會同意,那你還跟我說?”


    陸城握住他的手摩挲:“不想騙你。”


    顧長安懶懶的瞥男人一眼:“你是怕白嚴修找到我,跟我提起這個事,被我發現你沒有告訴我,迴來跟你鬧吧?”


    陸城繃起臉:“瞎說。”


    顧長安:“我在認真的說。”


    陸城疊著長腿往後一靠,扶著額頭說:“得,敵人還沒到達現場,家裏的水晶就已經遭到了老天爺派來的超強兵的攻擊。”


    顧長安滿臉黑線,以後不能再讓這家夥玩遊戲了,腦子都快壞掉了。


    晚上十點左右,白嚴修孤身一人出現在顧家老宅。


    陸城布了結界,外麵萬籟俱靜。


    顧長安舉著燭台在密道裏前行,他心裏想的多,老頭不知道有沒有算到他有一天會帶外人來這裏。


    形勢所迫,不得已而為之,希望老頭能理解。


    不多時,三人停在密室的水潭前,吳大病不在,他體內的大貓讓顧長安很介意,多半就是衝老宅地底下的大妖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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