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永森的到來,屋子裏的老人沒有任何察覺,但敏銳的貓咪不一樣,當陸永森整個人站到門縫前往裏看去的時候,它便感覺到了陸永森的存在,發出了一聲機警的“喵……”叫聲。


    老人沒做他想,隻是閉著眼,用手在大梨花貓的後背上輕輕撫摸著,並低聲道“大花乖,好好睡覺,等你一覺醒來呀,德偉就來接咱們啦,咱們就一起去灣島生活去啦。”


    大梨花貓在老人懷裏縮了縮脖子,依舊看向陸永森所在的位置再次發出了幾聲喵叫聲。


    老人這時才察覺到貓咪的異常反應,於是睜開眼睛,順著貓咪的視線,朝屋門的方向看了過來。


    這一瞧,卻正好看到了站在門前,穿著一身英氣勃發的軍裝、手裏架著黑色公文包的陸永森。


    此時正值午後,陽光透過雕花的門窗照到門前,將陸永森大半個側臉鋪成了溫暖的顏色,讓原本就相貌俊朗的他,看上去更加陽光。


    這一幕,不知道曾出現在玉玲瓏的夢中多少次,但每一次當她醒來,都發現隻是一場夢幻泡沫,讓她一次又一次看到希望,又一次又一次失望。


    所以久而久之,她都懶得去區分到底是夢境還是現實了。


    然而這一次不一樣,老人心裏有種強烈的感覺,那個站在午後陽光下的挺拔身影,不是夢幻,而是現實,是實實在在存在的人!


    “玲……玲瓏……我來了。”


    陸永森深吸一口氣,將自己在腦海裏構建好的第一句台詞緩緩說了出老來。


    然而就是這短短幾個字,卻在老人的腦袋裏如同驚雷一般炸開了,她身子一震,將懷裏的梨花貓驚得跳了下去,然後她緩緩站起身,傻傻地看著門口的那個人影,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


    陸永森見狀心裏沒由來的一酸,但他知道自己任務在身,便強行壓下心中的感傷,換上一副和煦的笑容,一步一步朝著老人走了過去。


    他腳下皮鞋每一次踏在地麵發出的聲音,都如同重錘一樣敲打在玉玲瓏的心裏,讓一直沉溺在夢中的她,漸漸清醒過來。


    “玲瓏,是我啊,我是德偉,我來接你一起去灣島啦。”


    陸永森一直走到老人跟前,這才停下,用微笑的表情看著她,一字一句地說道。


    玉玲瓏聞言一顫,茫然的雙眼中漸漸露出不可思議的神色,她顫顫巍巍地抬起一隻手,輕輕從陸永森臉頰上劃過,嘴唇不斷顫抖,仿佛想要說什麽,但卻怎麽都發不出聲音。


    一直到她兩眼泛起淚光,兩行淚水湧出眼眶劃過臉頰時,她才用顫抖的聲音道“你……你……真的……是德偉?”


    陸永森看到這位年近百歲的老人臉上,露出這等期許和憧憬的神色,心裏一痛,答道“是的,我是德偉啊,我這就是來接你……”


    然而陸永森話還沒說完,玉玲瓏忽然揚起手掌,“啪”地一聲,重重打在了陸永森的臉上。


    “你……玲瓏你怎麽打我?”陸永森登時愣住,懵逼了。


    “你迴來了……你迴來了……可你為什麽……為什麽這麽久才迴來啊!”老人終於克製不住情緒,哭出聲來。


    “我……”


    陸永森愣了愣,繼而道“我也沒有辦法啊,現在外麵局勢很嚴峻,我也是諸多重要公務纏身,實在走不開啊,這不,我剛奉最高指命去將重要文件檔案轉移到灣島,就馬不停蹄地來接你來了呀。”


    陸永森反應極快,隻是經過極短時間的愣神,便立即融入角色,將當時的背景演繹了出來,以此來喚醒玉玲瓏當年的記憶。


    “你倒是忙了,但你可知我等你等得多苦啊……”


    玉玲瓏幽怨地看了陸永森一眼,此時的她仿佛已不再是年近百歲的老人,而是重新迴到了當初和仇德偉相愛的青春少女。


    雖然此時的她已經垂垂老矣,但從其相貌輪廓和眉眼之間那帶著說不出韻味的神色依,舊能夠看得出,玉玲瓏當年是何等的風華絕代。


    “玲瓏,是我不好,但我是軍人,除了服從命令我別無選擇,讓你受了這麽多苦,真對不起……”


    陸永森痛心地說道。


    玉玲瓏聞言神色間的幽怨稍稍散了一些,但隨即露出驚恐的神色,倉皇道“不行!你趕緊走,快走!”


    說著,玉玲瓏便推搡著陸永森,想讓其離開。


    “走?為什麽要我走?”


    陸永森不知所措地問道。


    “你不知道嗎?現在外麵到處都是抓捕你們國民政府的人,你要是被他們抓到可就完了!你不用管我,他們不會把我怎麽樣的,你決不能被他們抓到!”


    玉玲瓏神色間滿是焦急地說道。


    陸永森沉默了片刻,拉住了老人的手,鄭重道“玲瓏你放心,我不會有事的,這次除了我以外,我還帶了不少人手,他們不能把我怎麽樣的,我這次來,一定要接你離開!”


    “真……真的?”


    陸玉玲瓏聞言,緩緩收住了推陸永森的力道,滿臉不敢相信地說道。


    陸永森看著玉玲瓏這般不顧自己的安危也要保全愛人的情誼,心裏的某個地方頓時被狠狠地觸動了一下,他在心中歎息一聲吼,認真地點了點頭說道“當然是真的,我仇德偉會騙你嗎?”


    玉玲瓏聞言終於舒了口氣,臉上的焦急之色盡數散去,轉而變成了溫柔的神色,看向陸永森道“自打你離開後,前前後後不知道有多少波穿著軍裝的人來詢問你的消息,還問你當初留下什麽了沒有,我一個字都沒說。


    他們那些壞人,還騙我說你已經死了,我肯定不相信啊,因為你答應過我,一定會迴來帶我去灣島的,對不對?”


    看著老人眼裏仿若少女般的純真和深情,陸永森心裏止不住地湧起一股傷感,他好想就此收手不在繼續演下去。


    因為她知道,一旦老人知道這又是一場夢境,甚至是騙局後,心情該是怎樣的絕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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