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初樓雖然心裏已經有了決定,可是依舊很是不爽,臉上的肌肉都快僵硬了——那感覺就好像是,我的人隻有我可以欺負,別人統統滾蛋!誰敢來動一根汗毛,老子揍的你媽媽都不認得!


    他忍不住眯起眸子瞪了那個方侍郎一眼,甚至暗暗用上了大宗師壓迫之勢。


    果然,一個文官老頭怎麽經受得住蕭王爺如此的“厚愛關照”,立馬就感到心髒仿佛被人捏住一般,一股寒氣直往上冒,驚得冷汗淋淋,無語輪次,上句不接下句。


    “臣……臣……”


    “方愛卿年紀大了,想來是累了,無妨,來人,扶方卿到偏殿休息。”


    “呃……謝陛下。”


    皇帝陛下順勢讓他下去休息,瞅空瞥了蕭初樓一眼。


    那眼光裏有哭笑不得,有欣慰,也有笑意和喜悅。


    正反大殿下的眾人隻覺得,耀帝陛下看了蜀川王一會兒之後,籠罩在天花板上那層烏雲終於散去了,無不鬆了一口氣。


    這時候,後殿有個候旨的太監忽而在聖上耳邊稟報了些什麽。


    耀帝陛下更加龍顏大悅,揚聲道:“宣他進來。”


    殿上的大臣們麵麵相覷,夠著脖子往殿門看,心裏好奇的猜測著會是誰的到來,竟然讓陛下這麽高興。


    “踏踏”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大殿裏隨之快速步入一位風塵仆仆的男人,一身筆挺戎裝更是稱得他高大的身影挺拔偉岸,步伐鏗鏘有力,不像蕭王爺那般緩慢優雅,周身隨著快速步行而微帶起陣陣勁風,渾身透著一股內斂的淩厲和肅殺之氣。


    正是不久前調迴帝都的東玄軍神,騰龍軍元帥北堂昂。


    所過之處,大臣們無不屏聲斂氣,大氣不敢喘上一口,目光都不敢與之對視。


    這不同於大宗師境界上的壓迫之勢,而是從血海屍山、沙場征戰中帶出來的殺氣。


    北堂將軍朝高坐之上的耀帝陛下叩拜在地,沉聲道:“微臣叩見陛下萬歲。”


    大將軍恭敬地低垂著頭,卻遲遲沒有聽見平身之言,心下有些詫異,心想著莫非自己做了什麽事惹了皇上生氣?


    忽而一雙手落在他肩頭鎧甲上,北堂一抬頭,驀然望見耀帝陛下溫和帶笑的臉近在咫尺。


    玄淩耀嘴角微翹,帶著一抹淡淡的歡喜。


    他從高高的殿上龍椅走了下來,親自來到北堂昂麵前,鄭重而緩慢的扶起他,雙手握住這位為自己和東玄立下汗馬功勞的大帥的肩膀,用一種和緩欣慰的語氣道:“辛苦你了,北堂將軍。”


    發怔隻是一瞬間的事,仿佛這些年在邊關苦寒之地殫精竭慮,在這一刻裏都有了迴報,北堂昂抑製住自己激蕩的心情,發自內心道:“為陛下分憂乃臣等之幸。”


    大殿之上所有人雖然還在吃驚於北堂將軍的受寵程度,卻也很快反應過來,齊聲和道:“為陛下分憂乃臣等之幸!”


    蕭初樓並沒有人雲亦雲的高唿,他正煩悶地盯著耀帝陛下那雙手——那雙曾經深情而執著地擁抱著他、用力握著他的手,現在卻扶在別的男人肩膀上。


    雖然明明知道玄淩耀和北堂昂隻不過是君臣之宜,然而身為人人敬畏的大宗師的蜀川王爺,此刻竟然對北堂將軍萬分小心眼地嫉妒起來。


    蕭初樓眼光閃爍,麵色平靜,將胸口這股讓他煩躁異常的嫉妒強硬的壓製下去,他心中忽然流露出一種惶恐不安來——因為無法控製自己劇烈的情緒波動而惶恐。


    難道說他真的對玄淩耀投入了太多的感情?


    蕭初樓暗自皺緊了漂亮的眉頭,努力的深唿一口氣,好像想要把這種脫離掌控的討厭感覺驅逐出去。


    絕對不能再繼續放任自己這樣下去了……


    蕭初樓默默說服自己,我和他終究不是一路人,總有一天……總有一天……


    總有一天要離他而去。


    他想起一個故事,一隻原本在天空中歡快飛翔的小鳥,有一天被獵人打傷了翅膀而跌落湖水邊,湖裏有一條魚看見了它,於是每天都會想盡辦法弄來食物,日複一日的相伴,鳥和魚相愛了,可是終有一天,飛鳥的傷好了,它向往廣闊而自由的天空,而魚注定隻能徜徉在湖水裏。


    蕭初樓嘲笑著,魚和鳥怎麽能夠相愛呢?太傻了!


    一生一世一雙人,爭教兩處銷魂?相思相望不相親,天為誰春!


    蕭初樓念著這首詞,怔怔然想了會兒,又澀然苦笑著,即使這樣優柔寡斷的自己非常討厭而可恥,可是這一天,能不能稍微晚一點兒到來?


    耀帝陛下袖袍一展,殿上唿聲驟歇。他走迴禦階端坐龍椅上,朝北堂昂笑道:“既然愛卿迴到帝都,就多休息一段時間,朕已命常裴替你駐守虎口關,讓他多鍛煉鍛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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