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提刀壯漢喊話的對象,也是一個精壯的漢子。


    他蓄著很不雅觀的絡腮胡,腦袋上隨意紮了一個啾啾。


    造型有點像《水滸傳》裏的李逵。


    二人不知什麽原因,生了齷齪,一入城,一個就向另一個下了戰書。


    “你確定?”


    被喊話的壯漢提刀問道,似乎很不屑。


    此人聲音並不似他五官那般粗獷,反倒有些清爽,和他整體形象非常不搭。


    不過,這並不影響大家看戲。


    林大牛臉漲得通紅,大聲說道,“少給勞資廢話,別拖延時間!”


    “李逵”冷笑:“有何不敢?”


    “嗬,找死!”


    話落,林大牛揮刀砍向“李逵”。


    那“李逵”極為靈活的避開。


    下一秒,他亦出刀。


    刀鋒如電,一刀劃過脖頸,血還為溢出,那叫林大牛的漢子,就如癱軟的蛇一樣,身體搖晃了兩下,倒在了地上,霎那間,刺目的紅色蔓延。


    現場瞬間寂寂無聲。


    所有人目瞪口呆看著那倒地的林大牛。


    他直至死,雙手依然緊緊地握住刀柄。


    他的刀法如何,暫不評論,但他這個人,確實是一名真正的刀客。


    “李逵”提著自己刀,隨意地在林大牛的衣服上抹了兩下,向城內走去。


    或許那一刀封喉視覺衝擊太大,不等他開口,路人紛紛避讓。


    給他讓出好寬的一條道。


    他走後,大家才小聲議論——


    “死了?”


    “竟然死了!”


    “那人是誰,怎會從未聽說?”


    守城的侍衛,麵麵相覷,半晌才意識到自己應該做些什麽。


    他們手忙腳亂地衝上去,將那林大牛的屍體拖走。


    一人拖著一袋子沙土,手裏提著一個大掃帚,沙土倒在刀客剛才倒下的地方,與血融合到一起後,用掃帚掃掉血沙。


    另一人匆匆忙忙提來一桶水,麻利地灑在地麵上。


    不過多時,地上的水幹了,林大牛倒下的地方毫無痕跡。


    好似,他們剛才看到的,隻是一場幻覺。


    “師兄……”


    令狐白看著那幹幹淨淨的地麵,眼睛發直。


    他經曆過比這危險百倍的事情,但直麵死亡,還是少數。


    段嫣輕輕地拍著令狐白的後背,並沒有將他放下來,“阿白,人都散了,我們也走吧。”


    “昂。”


    令狐白小聲應著,似乎仍沉浸在那場殺戮之中。


    不過很快,令狐白就明白,剛才發生在城門口的一幕,隻是大梁城的一個縮影。


    在大梁城,除了皇城附近,刀客隨時隨地都可以比一場。


    指導戰、生死戰。


    住在大梁的百姓,對於刀客的死稀疏平常,仿佛這已經融入到他們的生活。


    他們每一個人,對於刀法,都有自己的見解。


    每個人似乎都是此領域的專家。


    。


    小孩子的精力總是無窮的。


    哪怕剛剛見證一場殺戮,令狐白也很快調整過來。


    大梁城非比尋常的繁華。


    這種繁華,不同於熱鬧的稻穀鎮。


    無論多麽熱鬧,都帶著一股禪意。


    這是一種屬於世俗的繁華。


    有著屬於世俗界獨特的風貌。


    至少在修真者的城鎮,你是很少看到酒樓和食鋪。


    修士聚集的城鎮,最多就是靈茶和靈酒。


    在修真界,追求口腹之欲,似乎是一件很掉價的事情,大家都到了辟穀的境界,誰也不肯承認,自己對世俗界的事食物有好感,好似吃了一口世俗界的食物,就掉了他們身為修真者的逼格。


    令狐白是很喜歡吃東西的。


    他幼年住在深山老林中。


    父親並不是一個擅長掌勺的人,養的很糙。


    到了落霞山,合歡也是提供世俗界的食物的,因為對於年齡小的修士來說,過早食用辟穀丸,並不是一件好事兒。


    不過合歡派的食物,做得過於精致。


    口感是好的,隻是少了一種大口大快朵頤的感覺。


    與落霞山的食物相比,大梁城的食物就粗獷多了。


    魏國人以麵食為主,刀客們喜歡大口吃肉,大口喝酒。


    獨特的文化形成了他們獨特的食物。


    這是一種有別於越國的精細的飲食文化。


    令狐白很喜歡。


    段嫣……


    他不能吃肉,也隻能欣賞一下了。


    。


    “師兄,我想吃那個!”


    大概因為狐族血統的天性,令狐白無肉不歡,消化係統也格外的發達。


    大梁城的食物,就格外得令狐白的歡心。


    他剛才和瑤光分吃了一隻烤乳豬,又吃了一碗雞絲麵。


    此時,看到街邊的羊肉泡饃,又走不動路了。


    他這一路吃吃吃,連買東西,也失去了興趣。


    雖然大部分食物,還是進了瑤光的肚子,可令狐白吃得也不少,他今天吃下的東西,比一些世俗界的成年人還多。


    段嫣不得不給他把脈,查看他的身體,會不會因為吃得過多,而受影響。


    好在令狐白天賦異稟,身體並沒有出現問題。


    段嫣看著對方亮晶晶的眼睛,隻好說道,“這是中午的最後一餐,吃完這一頓,傍晚之前,都不能再吃別的,多好吃的東西也不行。”


    “好!”


    令狐白答應著,興衝衝地向街邊羊肉泡饃鋪子衝去。


    段嫣肩膀上的瑤光,也很興奮。


    他在段嫣的肩膀上跳來跳去,似乎對於羊肉泡饃這種食物,也是倍感興趣。


    “掌櫃的,來兩份羊肉泡饃。”


    段嫣開口說道。


    令狐白興奮地補充,“要多多的羊肉!”


    掌櫃記不住段嫣的模樣,但對於令狐白,卻非常喜愛。


    這是一位上了年紀的長者,他家的羊肉泡饃,在大梁城非常有口碑,實惠又好吃。


    生意很火爆,段嫣和令狐白等了好久,才排到他們。


    掌櫃衝著令狐白露出慈祥地笑容,“好累,小公子,一等,馬上就好。”


    段嫣和令狐白坐在簡陋的八仙桌上。


    店家還沒有來得及收拾,上一個客人吃過的餐具。


    桌子上也油膩膩的,十分不幹淨。


    令狐白出身合歡派,骨子裏還是愛幹淨的。


    坐在這樣的地方,讓他有些別扭。


    段嫣見狀,手指輕輕扣著桌麵,下一秒,髒兮兮的桌子,就變得幹幹淨淨,吃剩的碗筷,也整齊的摞在一起。


    令狐白讚歎地看著段嫣,“師兄真厲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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