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衛逸又被屋外嘰嘰喳喳的鳥給吵醒了,迷糊地睜開眼睛,他遽爾一愣,頓時來了精神,他發現他的床頭櫃上放著一顆嶄新的籃球。


    這是給我的?衛逸一個鯉魚打挺跳了起來,抱著籃球跑出了臥室。


    “姐,這籃球是誰的?”


    衛妤在廚房裏忙活著,頭也不抬的道:“我一早去給你買的,喜歡嗎?”


    “你買的我都喜歡!”衛逸歡唿了一聲,嘴巴也變甜了不少,他還打算今天自己去買顆籃球呢。


    至於那顆老舊的硬皮籃球,衛妤也終究沒有把它扔掉,她知道這顆球是衛逸最早的一顆籃球,也是最舊的一顆籃球,陪伴了她弟弟幾乎十年的時光,哪怕後來父親給他買了新的籃球,他也沒把他丟掉。


    要不是前兩天她大掃除時無意中翻出這顆球,她幾乎都忘了。


    衛妤原本以為衛逸早已經忘記籃球了,她還記得那個印象深刻的傍晚,小小的衛逸一如既往地在樓下拍著籃球等著父親迴來,結果倔強的他抱著籃球站到半夜,最終卻等來了父親的噩耗,從那一天起,他就再也不碰籃球了。


    然而昨天早上,衛逸終究還是舍不得丟掉那一顆破舊的廉價球,衛妤便知道弟弟的心中對籃球還是有感情的,就如同他對父親的去世一直難以釋懷一樣。


    衛妤把那顆破球洗淨了,放到了衛逸房間的儲物櫃裏,那裏還有她們的父親給衛逸買的另外三顆球,也是一般的破舊不堪。


    衛妤的眼光自然不差,她今天買的這顆球是斯伯丁的,這是她昨晚問了孟亦良的建議才選擇出來的。


    衛逸環顧了下四周,下意識地問:“那老頭呢?”


    衛妤白了他一眼,他已經懶得去糾正他的稱唿了:“外公去跑步了,他可比你要早起。對了!昨天學校分的校服我已經幫你洗好了,昨晚脫了水,今早應該幹了,你穿好了來吃飯吧。”


    “哦!”衛逸抱著籃球,又返迴了臥室。


    “咦?你抱著顆籃球要幹什麽?”吳偉一眼便看見了衛逸手中的籃球,不由驚道,他已經三年沒見衛逸抱著籃球了。


    衛逸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以後就開始學打球了。走吧,快要趕不上公交車了,事情的原委我們邊走邊說。”


    “媽!我去上學了!”李靖峰朝門後揮了揮手。


    一位頭發微霜的中年婦女正埋著頭用長筷翻滾著油鍋裏的油條,兩鬢的發絲汗漬漬地貼在她臉上,她穿著件紫色格子的襯衫,樣式有些老成,袖口挽起,袖緣也沾滿了油汙。


    她是李靖峰的母親,娘家姓趙,大家都叫她趙姨。


    趙姨的臉有些黑,臉上也長了許多的皺紋。不過她的五官長得比較耐看,如今雖然操勞了許多,可是還是不掩她的美麗。


    她雖然瘦,卻不矮,個子明顯有170以上。想想也是,李靖峰那麽高,他的母親怎麽也矮不到哪裏去。


    她抬起頭看了李靖峰一眼,雙手在圍裙上蹭了蹭:“靖峰等一下,把這個帶上!”說著,她竟提著一個塑料袋追了出來。


    李靖峰麵色一苦:“媽不用了,我吃的很飽,這些就別帶了。”


    “這哪成啊?”趙姨把袋子硬塞到李靖峰手裏,“你不吃也可以分給同學呀!快去快去,你上課要遲到了都!”


    趙姨擺擺手,將李靖峰趕了出去。李靖峰無奈,隻好提著俗不可耐的大紅塑料袋走出家門,趙姨見李靖峰走遠,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


    她擦了擦汗,又返迴了屋裏,見小兒子兩口飯還沒吃完,又忍不住說道:“靖明!怎麽還沒吃完吶?你哥都上學去好一會兒啦!”


    “明明剛走而已…”比李靖峰小兩歲的靖明在心裏偷偷腹誹了句,卻還是加快了筷子。


    “所以你是說,你要加入籃球隊?”吳偉瞪大了眼睛,“可你從小不都是跟著你爸…”


    吳偉不由停住了話頭,他知道衛逸父親的去世一直是他的心結,與大多數男孩與媽媽親近不一樣,衛逸的母親是個女強人,鋼琴家,時常到處跑,就算在家也是逼衛逸練琴,他和衛妤兩姐弟小時候倒是經常由父親帶著。


    衛逸接觸籃球的時間非常早,可是吳偉知道,他沒有跟除了他父親以外的人打過球,據衛妤說,那是他小時候目睹父親打球受傷,整個腿骨彎成一個極度可怕的角度而留下的陰影,使得他排斥和人打球。


    而且他小時候生活在冰冷的籃球館裏,也養成了他當時孤僻的性格,沒有人願意跟他玩,他也不願意跟別人玩。


    “不會就不能學嗎?”衛逸不以為然地道,“這是唯一能讓我姐姐放心的方法了。而且你學足球不也才一年多嗎,現在踢得多好!”


    “我踢球是為了鍛煉身體,你知道的,我天生體質差,跟你這個運動健將比不了!”吳偉捏著下巴道,“而且再過三天就要選拔賽了,你現在臨時抱佛腳哪裏來得及!”


    衛逸現在何止是臨時抱佛腳,他最多算是臨死前才知道原來還能抱大腿的那一批人,沒辦法,對於團隊籃球,他簡直是一竅不通。


    “我知道,盡力而為吧。”其實衛逸也知道這根本不可能,他甚至知道衛妤也覺得這事不可能。


    他明白,衛妤看重的不是結果,而是過程。她需要看到衛逸的決心,這相當於給了她“保證會照顧好自己,保證不學壞”的承諾。


    隻是這種承諾是用行動去許下,比靠嘴皮子要可信得多了。


    兩人很快來到班上,此時離上課鈴響還有一段時間。


    李靖峰見衛逸抱著顆籃球來上課,不禁眉毛一挑:“啊咧?你早上去打球了?”


    “沒有,今天才剛剛開始學。”


    李靖峰聞言也是訝異:怎麽昨天還一副興致缺缺的模樣,今天就完全變了?


    他看到這顆球是全新的,估計連地都沒下過,終於相信衛逸是臨時起意的了。雖然不知道是什麽讓衛逸一下子大轉變,不過多了一個人打籃球他還是很高興的。


    當然他怎麽也想不到,衛逸不但想打籃球,他還想進校隊。


    “有人陪你打球,你就不是一個人啦…”


    衛逸的話讓李靖峰大為感動,這個被二次元洗腦洗得純純噠的騷年一下子就相信了衛逸的鬼話…


    “嗚~…你真是個好人啊!”李靖峰咬著手帕淚眼汪汪地隨手就發出了一張好人卡。


    “對的…你就不是一個人了…”衛逸讚同地點了點,“是一條狗…”


    “泥垢啦!!!”某人頓時就炸毛了!把我的好人卡還給我啊魂淡!!!


    “咦?這是什麽味道?”衛逸的鼻子微微聳動了下,“好香!”


    李靖峰龐大的身軀猛地一抖,心虛地支吾道:“五…五鎖(口胡)…哪…哪有什麽味道…”


    “我聞到了!!”衛逸湊了過來,在李靖峰身上嗅了嗅,又轉向了他的抽屜…


    李靖峰的心都要跳到喉嚨口了…


    臥槽!你上輩子是屬狗的嗎!?這也聞的出來!?李靖峰看著衛逸的種族天賦,眼睛都快瞪出來了!


    “這麽香!你肯定藏了好東西!”衛逸一臉篤定地伸手在他抽屜裏摸索著,“啊!!這是…”


    完了…


    李靖峰認命地捂住了臉,他在心中不由埋怨道:都跟她說了不要帶不要帶,結果還硬塞過來,現在倒好,呀巴裏(果然)被某隻犬科動物搜出來了!


    他剛想說這是在街邊買的,不是俺家裏帶的,誰知衛逸見那東西先是一愣,緊接著淚眼汪汪地看著他,一臉的激動。


    他指著李靖峰抽屜裏的那袋豆漿油條,兩眼blingbling地閃閃發光,帶著感動的哭音不敢置信道:“這是給我帶的?”


    “啊嘞?”劇情反轉太快,李靖峰沒反應過來,直接石化了。


    “啊!太感動了!你怎麽知道我愛吃這個!”得到李靖峰的默認,衛逸果斷毫無反抗能力地被俘虜了,“哇!這口感,還是我喜歡的那家,我姐經常買的!”


    李靖峰看著瞬間像變了個人似得衛逸,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好了——這是看見豆漿油條智商就會清零的設定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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