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可打斷苗欣:“俞雲是他自己的原因,他心術不正。”


    “行吧,你現在是戀愛腦,聽不進去別人說陸影帝不好。但就這件事你一定要先弄清楚你能不能承受,不能承受,一定要及時止損,知道嗎?”苗欣叮囑,“我是真不放心你,誰談戀愛我都不會這麽擔心。你……唉……”


    “我又不是小孩子!”費可無奈,為什麽陸先生也覺得他會沒想清楚?他是成年人了,他能對自己負責。


    苗欣想了想:“大概因為你這張臉太保鮮,長得就像還在讀書的好學生,隻知道做數學題,不懂得談戀愛那種。”


    “行吧,我不打擾你休息了,明天還得拍攝。反正我就待這裏了,重點監視你們兩個,別出幺蛾子就行。你就算談戀愛了,我也盯著你。”苗欣看了看時間,跟費可說了晚安就走了。


    費可跟苗欣聊了半天,心情好了一點。可惜好心情隻保持到第二天,就沒了。


    陸邢文依然很冷淡,在片場幾乎不與費可交談,兩人在保姆車裏也是沉默到令人心慌。


    費可一直告訴自己:這是為了讓自己入戲。


    可當陸邢文化身冷漠的李齊時,他仍然難受得不得了。


    他覺得自己似乎跟小和融為了一體,期盼著李齊給他一點關注,常常因李齊不知從何而來的厭惡而陷入灰暗心緒裏。


    胖哥心情不太好,他最近感覺怪怪的,常在一起喝酒的幾個有生意來往的朋友也說最近有人在打聽他們。


    胖哥懷疑是夜店裏那個死掉的女的,引來了警察。


    那女的,完全是自己找死。


    她出來透氣,撞見了他拿一點小玩意兒給李少。撞見就撞見了,她還非作死拿手機拍。被李少的保鏢抓了個正著。


    她還要問李少,那天給莎莎硬塞的是不是就是這種東西。


    真是找死!


    他當場就趕緊走了,李少自然會處理。誰知道那喝多了的有錢人做了什麽,竟然人就死了。


    莎莎當晚也不見了。


    這又關他什麽事,他就是在夜店裏喝喝酒蹦蹦迪,順便賣點小玩意兒。


    警察要找,也不該找他啊。


    反正胖哥心情很不好,一迴家看見小和蹲在茶幾前翻他那幾本破書就來氣,抬腳就踹。


    沒想到小和本來就警惕著,一見他過來就飛速把書掃進書包裏,奔也似的飛躥出去。


    胖哥追著他上了樓,跑到樓頂都沒找到小和,不知道這兔崽子跑哪裏去了,胖哥一邊罵罵咧咧一邊下樓迴家。


    小和喘著氣,看著他麵前的李齊。


    他是被李齊拽進來的,李齊正要出門,看見他飛奔上樓,下意識把他拉了進來,“嘭”地關上門。


    等胖哥下了樓,摔上自己家大門,小和才開口:“齊哥。”


    李齊冷冷掃了他一眼:“我不是你哥。”


    原來喊他哥的人可能就是小和爸害死的。


    小和被那種尖銳的冷漠刺了一下,訥訥不敢再說話。


    李齊進了廚房,打開冰箱翻找東西。


    小和聽了聽樓下的動靜,跟進廚房,鼓起勇氣問:“最近怎麽沒在小飯店看見你啊?”


    “不在那邊做了。”李齊一邊切蔥一邊說。


    “哦……”小和努力找話,“那你現在去哪裏做工啊?”


    “不做了。”水燒開了,李齊放麵條。


    小和覺得在廚房裏的李齊沒有那麽冷漠可怕了,就勸:“那、那怎麽行,不做工沒錢的……”


    李齊打雞蛋,不迴答了。


    小和著迷地看著李齊打雞蛋熟練的手法,覺得李齊怎麽什麽都會,會打架還會做飯。


    麵條差不多了,李齊放雞蛋,放蔥花。


    小和還沒吃晚飯呢,咽了咽口水,突然想起似的補充道:“你可千萬不能去做違法的事賺錢。”


    李齊瞄了他一眼:“什麽違法的事能賺錢?”


    小和又噤聲了。


    李齊將煮好的麵倒進一個大碗裏,端到客廳的茶幾放下,隻說了一個字:“吃。”


    小和驚訝:“我?”


    李齊點了點頭,走開看報紙去了。


    小和看著那碗麵,熱氣騰騰的,眼眶有點熱。他覺得李齊是除了媽之外,最關心他的人了。


    “齊哥,你怎麽知道我還沒吃飯啊?”小和拿起筷子,吃了一大口,燙得咂摸嘴。


    李齊當然知道,他在小和家偷偷裝了一個竊聽器。


    聽見小和一個早上都沒出門,自己一個人在數他的錢。


    李齊沒迴答,小和也不在意,飛速吃麵。


    媽最近好像,連他都不關心了,已經好幾天沒給他錢了,說她沒錢了,讓他省著花。前天,房東還上家裏來催房租,看他一個人在家,說讓家裏大人打電話,不能再拖欠了。


    小和覺得,媽肯定是拿錢去吸那種玩意兒了,爸呢,一個子兒也別想從他口袋裏撈出來,他爸也沒錢,都賭光喝光了。


    他今天在家裏數了好久的錢,不知道他們家能不能撐到他高考完。一考完,他就帶著媽走。


    但是他媽跟不跟他走呢?他不知道,他跟她提過,她說,小孩子別說傻話。


    吃完麵,小和將碗拿進廚房洗了,出來時李齊仍然在看報紙。


    小和在李齊旁邊坐下,拿過書包準備做作業。他一打開書包,就發覺書包被翻過了。


    他很小心的,他把銀行卡縫在書包夾層裏。有沒有人動過他的書包,他一下就知道了。


    是齊哥。


    ……


    天氣漸漸熱了,劇組的氣氛越來越緊張。林元生的脾氣不好,大家都知道。隨著幾場重頭戲的到來,林元生日漸焦躁,要求也越來越高,幾乎每個人都“被休息”過。


    他不罵人,就擺臉色,覺得演員拍不好,直接“你去休息一小時”,有時候兩小時,有一次叫陳斯煜休息一天,陳斯煜臉色都變了。


    陳斯煜接不了陸邢文的戲,特別幾場衝突激烈的戲,陸邢文陰狠、殘酷、咄咄逼人,好幾次逼得陳斯煜接不住戲,ng了。


    鮑小瑞迴來咋舌:“陸哥黑臉了,好可怕。哇,現場氣氛太可怕了,陸哥好像要把陳斯煜吃了,我看了我都害怕,他太會演了吧!陸哥這次又要拿影帝了,陳斯煜完全被秒殺,太可怕了,陳斯煜快氣死,被林導叫迴去休息,好沒麵子。”


    兩大影帝飆戲飆得都翻臉了,劇組悄悄流傳。


    費可的戲拍得差不多了,跟其他人的戲都拍完了,隻剩下幾場跟陸邢文的對手戲。


    李齊幾次試探胖哥在賣的貨是什麽,甚至跟蹤小和,小和終於開始懷疑,李齊是什麽人?是不是警察?


    他有時候關心小和,有時候又隱藏不住那一絲厭惡。


    小和傷心了,他覺得李齊是警察,隻是為了收集犯罪證據接近他,並不是真的關心他。


    有一天他們拍了一場有衝突的戲。


    麵對李齊的試探,小和終於忍不住問:“你是不是就想問我爸在賣什麽?其實你根本不關心我!”


    李齊的仇恨在此刻全部掩蓋不住:“你真的需要別人的關心嗎?我看你就像條狗!被你爸打得半死,他叫一聲你就搖著尾巴去替他送貨。你恨他?你恨他你為什麽一直幫他做事?你把你送的貨送去警察局,你爸不會被抓起來?可你呢?覺得自己很慘很可憐,結果還抱著畜牲的大腿不願意放!你算什麽!”


    如果說以前的戲裏,李齊的冷漠隻是一根刺,此時此刻的李齊,在陸邢文的表演下,已經成了一個活生生的人。他頂著陸邢文的臉,說著狠毒的話,眼神裏滿是仇恨,沒有一絲一毫的溫度。


    費可覺得自己渾身發冷,冷到了骨頭縫裏。


    他哆哆嗦嗦,不斷打顫,說不出台詞。


    最後這一段林元生很喜歡,雖然費可沒說出台詞,但他很喜歡費可打顫的樣子。


    “絕了!你這個肢體表現得太好了!可能是拍攝以來最好的一次!我看台詞就不用補了,無聲的顫抖效果更好。邢文,你覺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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