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二人皆覺窒息,才慢慢分開。


    濮陽紅著臉,如晚霞漫天,眼中似有朦朧的霧水,是女兒家獨有的嬌羞。衛秀看著她,心頭軟軟的一片,她已無法否認,公主早已融入她心中,讓她喜便喜,讓她憂便憂。如同蚌肉中的珍珠,碾得渾身作疼,也不忍放下,仍要溫柔地包裹著她,讓她綻放光芒。


    濮陽坐迴到榻上。帶著柔情與羞澀,她微低了頭,氣氛和緩下來了,但原先的疙瘩不能不解。她低聲問道:“先生今日不悅,可是為豫章王?”


    方才外麵,衛秀語帶不悅地說起江南好地方,濮陽便想明白了,心下歡喜先生吃醋,吃醋便是在意她,但也擔憂先生因此對她失了耐心。


    衛秀也沒有再推脫,她說了實話:“因他,也不因他。”她見公主與豫章王說話,為此而惱怒,可她又知道,即便不是豫章王,是旁人,她也同樣不好過。


    濮陽便有些不解,疑惑地望著衛秀。衛秀笑了笑,略顯出悵然:“若有一日,你我反目,殿下會如何對我?”


    濮陽蹙了下眉,仍是好好想了想,答道:“先生與我反目,我贏了會難過,因心疼先生,我輸了亦難過,因失去先生。進退不得,兩敗俱傷。”她難以想象,她們有反目的時候,雖然相互表明心意還不久,但她深知衛秀心性,她秉性堅定,難以動搖,既然與她生死相許,定不會辜負她。


    想到這裏,她笑了笑:“先生怎麽問起這個?”


    衛秀道:“總怕有那一日。”那一日遲早要來,就如宿命一般。她看著濮陽,道:“若真到那日,我定然讓著殿下。”


    濮陽一笑:“那便好。”仍是不曾上心。


    有一事,濮陽已想了有些日子了,眼下也正好詢問衛秀的意思。她顯出踟躕來,似是不好意思,衛秀便好奇地看著她。


    濮陽咬了咬唇,心一橫,輕聲說道:“待豫章王離京,我便稟君父,嫁與先生,如何?”


    以前沒有先生的時候,倒罷了,嫁一不喜歡的人,不過自尋煩惱,但眼下,濮陽便想盡快將名分定下,與先生結為夫妻,也好名正言順地一起。


    衛秀卻沒想到她會說這個,心中立即生出抵觸來,她連做魏室的大臣都不願,更不必說要稱皇帝為父。但濮陽期盼的模樣,使她不忍拒絕,她委婉道:“陛下未必願意我為駙馬。多事之秋,何必為此事起波瀾。”


    濮陽笑了一下道:“你不了解陛下,陛下會答應的。”


    皇帝心中,什麽都沒有這天下要緊,不然,立儲之事不至於拖到今日。她雖受寵,也隻因從未觸及陛下底線,今來求娶是對魏毫無威脅的齊,但若齊強大,且攻魏,魏無還手之力,此時齊來求娶,陛下應是不應?必是應的。


    濮陽想得明白,但她並不因此而傷心怨懟,人總要有所擇取,有所偏向,阿爹疼她之心是真,隻是大事為上。


    將與衛秀婚姻帶上算計,濮陽有些抵觸,卻仍是說了:“先生屢獻奇策,已在陛下心中,但先生不願入仕,便使陛下覺得不穩妥,無欲無求之人,最不好駕馭,此番入宮又提起先生不入朝堂,這未必是無心之語。”


    換一句話說,雙腿不能行走雖是缺憾,但他們有什麽是需親力親為的?吩咐一聲自有人去做。最要緊的一件便是雙腿不便是否將妨礙子息,此事,濮陽也能設法解決。


    她前世不婚,陛下也沒說什麽,可見,是給了她極大自由的。興許要多入宮求上幾迴,但陛下礙於她真心喜歡,又欲將衛秀掌控,極有可能便答應了。


    濮陽是有把握,才提出此事的,她望著衛秀,輕柔道:“隻要先生願意,餘者我自有辦法。”


    衛秀既然在皇帝麵前出現,既然屢獻奇策,又辭官位,自然是早有應對之策,定不會讓皇帝懷疑她。


    濮陽所言,根本難不倒衛秀,她所為難的是濮陽的心意。


    想一想她們能永結為好,朝夕相對,日夜不離,衛秀便心頭發燙,便向往不已,說到底,她也是意動的。


    今日能為此意動,將來便會有越來越多,讓她不忍拒絕的事,她總有一日,會被自己逼到一個退無可退的境地。


    濮陽期盼地看著她,她絕想不到衛秀會拒絕,她是毫無拒絕的緣由,她們既然真心相對,結婚姻之好便是水到渠成之事。她的目中已隱隱顯出歡喜來,隻等著她以為必會到來的好事,當真降臨。


    清亮的目光,似孩童一般單純的歡喜著,卻讓衛秀如被撕扯一般難受,拒絕的話語已在口邊,即將啟齒之際,忽有一陣叩門聲傳來。


    二人一齊轉頭望向門口。


    “殿下。”門外秦坤喚了一聲。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春如舊+番外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若花辭樹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若花辭樹並收藏春如舊+番外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