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王再也坐不住了,要出宮去:“陛下駕崩之時,兒恰逗留宮中,這本就可疑,眼下府中有要事要稟,兒不走,仍賴在宮中,便更可疑了。”


    淑妃一想也是,讓他迴府:“此事牽不到你身上,即便發現陛下死於毒藥,證據也都毀幹淨了。你且安心,隻待……”


    她沒說下去,母子對視一眼,晉王被母親鼓勵,平添了幾分底氣。站起身來,利落道:“宮中便有賴母妃了!”


    語罷,立即走了。


    結果迴到府中一問,晉王驚出一身冷汗!


    家令見晉王神色益發蒼白,也跟著慌起來,磕磕巴巴道:“可……可要臣,請、請王妃迴府?”


    晉王斷然出聲:“不必!”他轉頭來盯著家令,“府中該是怎麽樣,就是怎麽樣,不許有絲毫不同。”


    “是、是。”


    既然有意將他引出宮來,恐怕是宮中要有變故了。晉王膽戰心驚地想著,欲令人去皇宮探聽消息,又遲疑,若是事後被人知道他有過舉動,便顯得他未卜先知一般,朝中定會懷疑到他身上。


    可若就在府中什麽都不知,晉王又不安穩。


    為何會偏偏引他出宮,莫非有人提前知曉他會下手?不會的,他行事嚴密,斷不會走漏風聲。必然隻是巧合罷了!


    弑君是大罪,一旦敗露,他闔府上下都難逃一死。


    晉王本就怕,現下更是慌,哆哆嗦嗦道:“來人!”


    “殿下?”


    人來了,晉王又不知該下什麽命令。他極力穩住心神,倘若宮中真有什麽變故,他不能坐以待斃,他咬著牙道:“遣可靠之人去各處宮門盯著,看看可有什麽異常。”


    能在他身邊侍奉的,都是他信賴的人,忠心不必說,能力也是有的。


    晉王在府中等著,心煩意亂。


    等了約莫一個時辰。


    去人驚慌失措地來稟:“殿下,宮門封鎖了!之前,濮陽殿下、鄭王殿下、丞相相繼入宮,除此之外,再無他人!”


    鄭王,宗室之首,丞相,百官之首,蕭家出了什麽事,這二人必會在場。至於濮陽,晉王厭惡地皺了下眉,眼中滿是憎恨,既然宮中的是駙馬,濮陽入宮也不是什麽奇怪的事。


    晉王斷定,宮中必然已經出事了。他開始思索自己該如何行事,才能獲利。


    陛下駕崩突然,定無遺詔,太孫繼位,順理成章。晉王猛地想到,太孫這個年紀,連什麽人能做什麽官都不懂,如何治國?定會有一輔政大臣,抑或有一宗室來監國。不可能母後臨朝,燕王妃從未參理過朝政,且朝中能人頗多,也輪不到他。鄭王也不喜歡參與政事,恐怕也不是他,如此,便該是四王中決出一個。


    晉王驚喜,他找到一條捷徑,隻要將其他三王壓下即可。


    過了這會兒,京中定然已發現皇宮異樣。晉王點齊人馬,預備往宮中去。


    誰知,還沒等他出府,便有宮人前來宣召,召晉王入宮。


    晉王:“……”總覺得遲了一步。


    受召的不止晉王,京中有些名望的宗室,三品以上大臣皆在宣召之列。


    晉王快馬入宮,直奔宣德殿。


    宮中旗幟都換了白色,羽林盔甲上的紅纓也摘了下來,往來宮人,許多已換上白色,越往裏,換了喪服的宮人便越多。


    晉王這才注意,不止大臣,連內外命婦,也入宮了。平日極盡靡麗的命婦卸下釵環,滿麵哀戚。


    宮中哭聲不斷。


    入宣德殿,這樣無所顧忌的啜泣就沒有了。


    不少大臣都在哭,但哭聲壓得極低,一心兩用。鄭王掩麵,淚流不斷。丞相被人扶著,幾乎站立不穩,皇帝不止是主上,還是對他一家都很好的女婿。太孫也在,同樣哀戚,可顯然倉皇更多。


    濮陽站在角落裏,距離內室最近的地方。她眼睛紅腫得厲害,眼中仍有淚,臉上全是悲痛,那樣濃重,那樣真實,那樣木然。衛秀在她身邊,試圖安慰她,她也毫無知覺。


    晉王一點也不關心皇帝,也不得不努力擠出一滴淚,他想知道的是,誰繼位。殿中不少人都關心這個問題。國不可一日無君,為先帝舉哀還不是當頭最緊要之事,最要緊的還是繼任之君。


    竇迴見人都到得差不多了,便捧著一道詔書出來。


    “這是先帝遺詔。”竇迴拭淚道。


    晉王如受當頭棒喝,怎麽可能有遺詔!


    殿中也是竊竊私語。


    鄭王擦著眼淚,勉強壓下哭腔,道:“既是遺詔,請竇中官當殿宣讀。”


    他這一出聲,眾人便一齊跪下了。


    遺詔不長,大意便是,天下傳與太孫,新君年幼,詔命鄭王、丞相、濮陽公主三人一同輔政,輔佐幼帝,延續大魏的統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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