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沛自是看出太子眼中的迷惑與惘然,但她仍是笑嘻嘻的,一派不識愁的天真模樣。


    太子終是笑了笑,道:“走吧,遲了便不好了。”


    夏侯沛道:“我讓人備了馬,我要騎馬去。”


    太子沒意見。夏侯沛人小,馬騎得不錯,自然,是那種個頭不大的小馬,京師人多,騎不了快馬,這種溫馴的小馬,正好相宜。


    太子心細,又派了幾人騎上馬,圍在夏侯沛四周,以免庶民無狀,驚了王駕。


    二人出行都是有儀仗的,夏侯沛跟著太子,便沒帶自己的,隻跟著就是。太子並未跟著騎馬,他坐在轎中。


    夏侯沛從出生就在深宮中,出過幾次宮,要麽坐轎,要麽額乘車,隻不曾騎過馬,便也沒細看過古代街市風光。


    這裏是洛陽,夏侯沛倒是不知同她前世那個洛陽是不是一個地方,但從氣候來看應當是差不離的。距離洛陽不遠處,便是長安。從這來看,也像極了。


    夏侯沛高坐馬上,看著四下百姓。


    京師十分繁華,街上人來人往,百姓穿著亦不壞,料子自是不能與她身上的比,也無花紋,但至少整潔幹淨。他們所過之處,百姓皆停下,也有大膽的,朝她張望的,然而一觸上她的目光,便會惶恐不安地低頭。


    再看鋪肆林立,商販叫賣,一派盛世之景。夏侯沛看得入神,走過了一個坊市,她又發覺,一路所見房舍雖也都十分簇新,但從城市規劃來看,擠了些,眼下立朝不久,人口正在繁衍劇增,現在就這般擠,過上十年,興許就要住不下了。


    這與她曾經在書上看到的大唐長安的平麵圖,差遠了。


    她卻不知,洛陽本是前朝的國都,那時天下混亂,除南北割據,隔江相望,北方也被瓜分成好幾個小國,國與國間隔三差五就要打上一仗,戰爭年代,人口哪兒積聚的起來?自然就沒有住不過來的擔憂。


    眼下卻不同了,進入太平也有二十餘年,世道安定,人口自然便開始劇增。


    夏侯沛腦海裏便閃現兩個字,遷都。


    不過,這與她沒有關係,她也隻想想罷了,果真要遷都也得皇帝去操心。


    “十二郎,你在看什麽?”太子掀了窗簾一角。


    夏侯沛聞聲,打馬上前,笑道:“我看坊市之景,十分有趣。”


    太子笑:“偶爾一看,的確新鮮。”


    又過約莫半個時辰,終於到了廣平王府。


    廣平王府位於寧安坊,占了小半個坊的大小,十分氣派。四周所居皆為達官貴人,不遠處便是溧陽公主的府邸。溧陽公主是皇帝長女,比太子都大上一歲。她常入宮來問安,夏侯沛見過她多次,算是十分熟悉的一個姐姐了。


    太子儀仗一到坊門便有人飛報夏侯衷,夏侯衷立即領著諸賓客來接。


    眾人看到高高坐在馬上的夏侯沛,還愣了一下,隨即,都一臉自然地拜見下轎的太子。


    夏侯沛下了馬,走到太子身後,太子迴頭看了她一眼,與眾人道:“諸卿免禮。”


    拜見了太子,接下去便是眾人廝見。夏侯沛再小,她也是嫡皇子,已封了王的,皇帝所有兒子中,除了太子,最尊貴的便是她。容不得人忽視。


    眾人又來拜見廣陵王。廣陵王跟著太子,客氣地道了聲免禮,並沒有多與大臣交談,隻笑吟吟地與夏侯衷道了喜。


    夏侯衷倒是滿麵喜氣,可落在夏侯沛眼中卻是怎麽看怎麽強顏歡笑。


    還好,夏侯衷近年來,演技見長,他想表現得歡喜,展現出的情緒十分到位,整個人都喜氣洋洋的。夏侯沛也沒多與他聯絡感情,便隨著眾人進去了。


    太子來此,自有大臣環繞,夏侯沛不欲摻雜進去,便自往裏走去。


    昏禮在黃昏,眼下剛過午,且還有一兩個時辰空餘。


    內裏是女眷們相聚之處,夏侯沛年紀不大,進去歇一歇,也是可行的。


    女人們走到一處,總是說不完的話,院中幾名貴婦裝扮的女子正笑得前仰後合,忽見一個小男孩走了來。


    女眷們詫異這是誰家孩子,沒見過啊,便聽一名二十來歲的婦人一喜,道:“這不是十二郎?怎地到這兒來了?”


    餘下的那些女子,目不轉睛地看著那小男孩,光看他那通身氣度,便知不是尋常人家的孩子,與她相鄰而坐的那位笑問了句:“誰家的十二郎?看著率真可親。”


    那婦人已站起了身,一麵往外走迎去,一麵道:“自是我們家的。”


    夏侯沛正欲尋個仆役問一問何處可歇腳呢,便見她阿姊走了來,正好,不必問旁人了,夏侯沛走上前,施了一禮:“見過阿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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