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毒的另有其人!是想毒害陛下,嫁禍皇後!劉嬰心頭一片透亮,他忙問:“東宮那裏可去通知了?”


    阿祁見是身為禁軍統領的劉嬰發話,含著眼淚的雙眸顯出疑惑,她看向趙九康,趙九康道:“事情緊急,姑姑快說來。”


    阿祁聞此,一抹眼淚,道:“事出突然,婢子等手足無措,隻思先來報與聖人,東宮那裏,還未來得及去說。”


    劉嬰立即道:“祁姑姑快迴去照看殿下,此處我等會代為轉圜。”


    阿祁仿佛察覺到了哪裏不對,她的目光在趙九康與劉嬰身上來迴。趙九康合眼,道:“姑姑快去吧,聖人很快就會過去。”


    阿祁遲疑片刻,對皇後的擔憂終究占了上風,她胡亂點頭,又跑了迴去。


    她一走,二人重迴殿中。


    劉嬰道:“幸虧大人阻攔,不然嬰便是罪人。”


    趙九康道:“先迎立太子,穩定朝綱,方是正經。”


    劉嬰拱手稱是。


    夏侯沛那邊,得皇後手書,令她封鎖皇宮四門,備兵械,勿妄動,靜待其變。


    夏侯沛聞此,知曉事情有變,她仔細看了一遍皇後的手書,一個一個地辯認出上麵的字,是皇後親筆,每一個字都如同在她心上刻過一遍,再熟悉,再可親不過。她絕不會認錯。夏侯沛便毫不遲疑地將預備好的禁軍都藏到後院,又派人按計劃,將皇宮四門都控製起來。


    李彥平見此,不禁道:“郎君,臨時生變,非吉兆,不妨先依策行事,事定,再向殿下請罪。”


    聽到“非吉兆”三字,夏侯沛眉心猛地一跳,連帶著她的太陽穴驟然生疼。她皺眉,想要平複這不知從何生起的不祥預感。


    臨時改換策略,確實不智,李彥平極憂,向夏侯沛力諫。


    夏侯沛也是惶惶不安,隻是她擔心的是皇後那裏有什麽動作。阿娘,根本未曾與她說過,這些日子,也絲毫不曾展現異樣。她合上眼,堅定地說了四個字:“聽皇後的。”


    事到如今,她隻有極力配合,以免兩下衝突,使阿娘那邊生出不妥來。


    什麽都沒有皇後的安危要緊,包括這錦繡河山,包括那無上的至尊之位,乃至,包括她的性命。


    她隻要皇後安然無恙,她願以她所有的一切去換取一個安然無恙。


    又過半個時辰,皇後再傳來消息,聖人已崩,太子當立。


    李彥平等人先是一驚,隨即大喜過望。夏侯沛死死地盯著皇後的親筆,沒有哪怕一絲一毫的歡悅,唯有越發濃重的不祥預兆。她立即起身,劉嬰已帶著人過來了,請太子入太極,主持大局!


    “孤先去看皇後。”那種不祥的預感讓她惶然不安,夏侯沛一麵說,一麵不顧劉嬰,往外走去。


    劉嬰萬萬沒想到太子是這麽一個反應,急道:“太子當以天下為重,先主持大局才是。聖人離奇暴亡,太子為人子,怎能不去看看。”


    夏侯沛根本沒理他,那種不祥的預感讓她心驚膽戰,根本不能去想別的事,她的靈魂,如被抽離了一般,隻剩下一具肉體,拚著一個執念,不管天下不天下,她一定要先看到皇後。


    劉嬰大急:“皇後殿下雖中毒昏厥,已有太醫照看……”


    他話還沒說完,夏侯沛腳下一個踉蹌,腿一軟,狠狠地跌倒在地。眾人大驚失色,忙衝上去扶她。


    她知道了,皇後的謀算,皇後的所為,在聽到皇後中毒那一瞬,她就全部知道了。夏侯沛心神俱滅。她與皇後在許多事上都是心有靈犀,可這迴,卻遲緩到什麽都沒有察覺。總是這樣,總是在關鍵時刻,讓阿娘一個人,承受一切,麵對一切。


    她配說愛她嗎?她不配,她什麽都無法為她做,卻累得她受她牽連,為她犧牲。


    夏侯沛臉色煞白,嘴唇被咬出了血珠,她都毫無知覺。


    若是阿娘有半點損傷,她不會原諒自己,永遠不會原諒自己。


    眾人皆知太子與皇後母子之情甚篤,知她必然不好過。


    夏侯推開他們,沒有絲毫停頓地飛身朝長秋宮奔去。


    外麵的長秋宮一片寂靜,到裏麵,聽到宮人們私下急惶的腳步聲,與太醫低聲竊語。


    看到太子過來,眾人慌忙行禮。


    太子卻像什麽都沒有看到,她跑到寢殿裏,什麽都不能吸引她的目光,什麽都擋不住她要看到皇後的執念,她隻有一個方向,她隻能看到一個人。


    那個人躺在榻上,夏侯沛心頭抽緊,她害怕,害怕皇後為了她,終究舍了自己,她急迫地想要看到皇後安然無恙。


    飛步向前,夏侯沛在榻前彎身,她抬手,輕輕撫摸皇後的額頭,她低柔地輕聲喚道:“阿娘,你能聽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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